娱乐圈探花[古穿今] 作者:开云种玉(中)【完结】(17)

2019-06-14  作者|标签:开云种玉 娱乐圈 前世今生 古穿今

  严放说:“这信息是三年前采集的,要不是我后来问一声,小澹后来的那些事都不添,他们还准备用三年前的旧版本呢。三年前是啥,就一句话‘博士’。哼,本家那位女儿也读了个博士,大概觉得这样就了不起了吧。结果把族谱校成这样。”

  陶清风笑了笑,心中感慨严老师这一支,虎父无犬子,三兄弟个个都出类拔萃。

  陶清风又重新翻到一开始碑刻上,显示发源地是“长胤”的那副小篆字,凝视着那个地名,目光温柔地,仿佛在摩挲着斑驳石刻上的纹路。那副碑刻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了,大致叙述的是“长胤”此地有几家姓氏迁徙。陶清风不由得问严放:“怎么断定这几氏里,有严家呢?我的意思是,碑刻那部分风化了,看不到字,能当证据吗?”

  “都是那样说的。”严放道:“不过我还听过一个说法,最初碑刻上的姓是‘燕’,后来在某次逃难中,为了避乱隐姓埋名,本家才改成了‘严’。不过都风化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陶清风没说话,低下头,手轻轻扶着那一页的角落,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眼中一闪而逝的波澜。

  他也永远无法考证,当年燕澹生的只言片语,究竟和如今的严家,有没有真如想象中的渊源了。陶清风只知道,冥冥中,他就像自己给自己罩上一张大网的囚徒,让这张名叫“燕澹生”的网,无所不在地,把他缠紧,时不时还会令他呼吸不畅。丝缕光滑细致,却已勒入骨血,牵动了就痛。

  陶清风让自己声音恢复正常,问严放:“所以,这族谱,是要交给您们家,去勘误了吗?”

  严放漫不经心道:“还不清楚呢。我猜本家是想让小澹给他们弄。凭什么啊,他们请个专业古文编辑去校对就好了。这点钱也要省么?跟你说,印族谱的费用,还是我垫的呢。他们还说等印好了,让族人买了收回款,就把钱还我。老实说我还真看不上那几个钱,白送他们都不成问题啊。但做事风格我真的……我当初就不该瞎心软,那位隔了三代的老辈子打电话过来,我一松口就答应人家了。”

  严放吐槽起来,自带一种欢快的腔调,跟讲相声似的。陶清风听着他讲话就想笑。

  吃饭的地方,是华京CBD的一栋高楼带落地窗的包房。那两个男女秘书没进来,陶清风坐在严放对面,不由得想到和严澹去“蚌中月”吃饭那次,严家这两兄弟,气质上真的很不一样,但奇妙地,又有相通的地方,不止是长相。而是一种在自己领域都极富有绝对实力的掌控感。

  陶清风请严放点单,那个价位让他深觉得,大概自己拍广告的意义就在这里了吧。虽然相比对方帮忙牵制谢东来那边的恩义,是远远不够还的。

  严放也不客气,点的都是菜单上宣传的,米其林二星厨师亲手做的,末了,他背靠椅子,示意穿旗袍斟茶的服务生退出房间,才问陶清风:

  “我查过你的履历,很好奇,你是怎么跟小澹成朋友的?”严放语调还是轻松,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审视,“难道说,那小子也会去酒吧?”

  陶清风于是明白了,严放口中的查履历,大概把从前身体原主人出道的经历摸透了。对于和严澹的结交,自然会很疑惑了。

  陶清风也不隐瞒:“和严老师是在图书馆认识的。”

  严放点头:“这倒是像个合理的地方。不过,你一直跟着庄宇徽、谢国珉那些人。居然也能鞭策自己去图书馆不断学习。小澹是不会随便交朋友的,看来果然有过人之处了。”

  陶清风含糊道:“醒悟得有点晚,以前做了些傻事。”

  “傻事?泡吧抽烟喝酒那些?”严放自己点了只香烟,眼神示意陶清风介意不?陶清风摇摇头。严放给他递了只烟,但陶清风也摆手没接,放在了一边。

  严放摇头道:“不算傻事,抽烟喝酒泡吧之流,不够看的。年轻的时候犯傻太正常了。小澹年轻时候,也是个傻里傻气的。”

  陶清风失笑,自家人损着说是表示一种亲昵,但陶清风当然不能附和,道:“怎么这样说严老师呢?严老师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严放说:“他知识层面上还行吧。但小时候脑筋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清风看着对方一脸“快来问我”的表情,只好心里暗暗对严老师抱歉一声,毫不犹豫地揭开了八卦的盖子,道:“怎么说?”

  严放说:“他小升初那会儿,班上有个同学忽然急x_ing发病住院了。其实平时也不算很熟。结果你猜那小子做了什么事情——他去帮那个成绩不太好的同学,考小升初的试了。小学替考查得不严格,还真的帮那个同学考上个还不错的初中。但他自己缺考了,重新读了一年。可把我家老爷子气的——其实我爸气的不是他耽误一年上学。他后来跳级跳了好多次,不缺这几年的。而是担心他目无章法。抽了那小子一顿,说小学能替考,是不是高考也能替?要坐牢的知道吗?”

  陶清风问:“严老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是啊,这也是我们问他,最想知道的,”严放吐了口烟圈:“你猜那小子说什么:他说,那个同学家里穷,治病又花家里的钱,错过这次考试上不了初中,就要辍学了。他还说,那个同学,其实不笨,能学好的。”

  陶清风动容道:“我觉得严老师,很有侠义精神。”

  “道德观是不错的,但是吧,不守规矩,是不行的。”严放摇头:“而且,总不可能帮得了所有人,今年替这个,明年替那个,他的学还要不要上?所以我说他傻里傻气。”

  陶清风道:“不会的。只是当时他目睹那件事,行使力所能及的‘仁’与‘义’而已。严老师那么小,就有这种心x_ing,真是个很好的人。”

  严放打量着陶清风:“你很能理解他啊,怪不得能成为好朋友呢。但在我们这些亲人眼里,他这样的举动,终究还是让人担心。上大学那会儿也是。”

  严放又吐了口烟圈,继续道:“他在华大是校学生会的,身体也还不错。大学运动会,华大马拉松接力的第三木奉运动员,前一天晚上忽然发烧了。他平时练点散打,打点球,又比同龄人小几岁,可能就给人身体很好的错觉。所以把他叫去替跑。但马拉松是真没练过——替得差点出事了。他跑到一半就感觉快不行了,但一直在跑一直在跑,到终点就昏过去,被抬医院抢救了。到了什么程度——他的肌r_ou_开始溶解,消耗度太大了,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陶清风动容道:“严老师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消耗那么大吧。”

  严放又摇头:“后来他躺在医院的时候,说跑着跑着,觉得自己要死了。我大哥就骂他,说要死了你怎么就不停下来呢?自己身体在发讯号都不听吗?但是那小子说,前面的同学还在等着,就一直在勉强自己往前跑……你说是不是傻,拎不清。”

  陶清风道:“严老师真的是很会替别人考虑的一个人。不恤己身,令人敬佩。”

  “但家人很担心啊。”严放又重复了一遍,继续道:“他研究生本来保送的,但是当年,他的系里有个导师——不是他的导师——让他室友做个独立课题,回头发表出来的时候,连第二作者的署名都不给那个室友。平时也压榨他室友威胁不给毕业,做了些恶心事情。那小子就给室友打抱不平,实名把系里这位导师举报了。而且这事情他一直瞒着家里,否则家里还可以罩着他……”

  严放又抽了一口烟,语气有些寥落:“这位导师当时是副院长,各方都有点关系,在举报结果出来之前还很嚣张,觉得压得下来,还把小澹的研究生保送资格给lū 掉了。这个副院长后来隔了三个月终于被拿下来了。可那个时候早就过了保送阶段,且不到两个月就要考研了。学院里也没法立刻给他恢复保送名额。家里倒是有门路给他保到其他学校的研究生,但华大的搞不到,太难了,他又不愿意。听他同学说,那段时间天天早六晚十二,他提着个面包和水,在考研自习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回头整个人瘦了十多斤……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罪受。”

  陶清风道:“真正有实力的,就算遇到不公平之事,最终也能走到相同的地方。我不觉得严老师傻,我之前就很尊敬他,他是个博学而正直之人。今天听您说了这些事,我更佩服了。”

  陶清风心中,隐隐涌动着一股奇特的感觉,他从窥探到的,自己没有认识过的严澹的少年时代,又情不自禁地,看到了仿若燕澹生的痕迹。这种对比,反正怎么堵都堵不住。那就只好堵不如疏,沉默地放肆着。陶清风对自己的自暴自弃很无奈,可是又无法断绝。

  “但很让亲人担心。”严放今晚第三次重复这句话。“我告诉你的目的是,小澹很少有朋友。他那个人,看起来很多人都很喜欢,他也对他们很好。可是替考过的是同学,替跑过的是学弟,打抱不平过的是室友,他在说这些事时候,用的称谓,都是有讲究和分寸的——直到那天,我第一次,在他的口中,听到了,你是他的朋友。或许他还有别的朋友吧,不过明面上说出来,希望我们动用家族力量去替他帮忙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他连自己的事,都不会让家里帮忙。所以说,希望你知道后,能多看着点,让他规避一点那种,家人会担心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请您放心,即便您不说,严老师对我有恩有情,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我也会去保护他。”陶清风道:“我不知道严老师有多少朋友。但我现在,就只有他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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