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gto其实一夜没睡,他紧紧地抱着怀里软软的小家伙思索着Book的话。
Krist好好的,他明明好好的,你凭什么那样说。
他就在我怀里,你看不到,但是他就在这,我能碰到他,亲到他,抚摸着他,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虽然微弱,但是充满着生命力。
火……一片火海,目光所及之处都燃烧着猩红的火苗。热,好热,好痛……P\'sing,P\'sing在哪?他也在这片火海里吗?不行,我要救他……P\'sing,P\'sing……
一片黑暗。
我在哪?这是哪里?这是P\'sing的家吗?P\'sing去哪了……为什么这么黑?
“P\'sing?你在哪?”Krist徘徊在一片黑暗中,叫着,四周是清晰可闻的水声,撕裂着周遭肃静的空气,回声,哭泣,叫喊,乱作一团。Singto静静地躺在一片火海中,毫无知觉,他的身子在燃烧,在他的身上簇起一团火苗。Krist哭喊着扑上去,不要!不要伤害P\'sing!
疼痛,灼烧,他终于拥抱到了Singto。火苗中Singto睁开双眼,颤抖着吐出一个字:“滚!”不要你救我!走啊!走得越远越好!
火苗吞噬了Krist的身体,他沉入Singto如水的黑眸,一片金色的麦田。一片蓝天如洗,金色的麦穗随着风摇摆着,发出悦耳的沙沙声。Krist回眸望去,一座红砖白墙的小房子冒着缕缕炊烟,一个清冷的少年坐在画板前面点缀着这一片金色的麦田,嘴角挂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Sing把Kit也画进去好不好~”温柔的妇人笑着说。
“不要。”
“为什么呢?Kit是你的弟弟,给他画一幅画怎么了?”妇人脸上有些愠色,年轻的脸上挂着几丝不满。
“他不是我弟弟,你也不是我妈妈。”
Krist沉默地站在麦田中,他们的对话清晰可闻,心痛的感觉一丝一丝在身体里蔓延开,Singto的眼睛里写满了抗拒和疏离,嘲讽,无视。他不要这样,为什么不认我?P\'sing,为什么不爱Kit?是Kit做错了什么吗?
“你的书呆子哥哥正在厕所挨揍呢!哈哈哈……Krist你不去英雄救美吗?”
“滚开!谁敢欺负我哥哥,我就跟谁拼命!”
疼,拳头砸在自己的后背,肚子,脸颊。Krist护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Singto,咬着后槽牙,一拳招呼上了对面小混子的脸。Singto站起身疯了一般冲上去,带血的牙咬住那人的脖子,直生生撕下来一块r_ou_。
“我不需要你保护,滚。”
“我哥哥以后一定是个最出色的画家!你们等着瞧吧!”一脸骄傲的小Krist扬着被打得青红的小脸,扶起Singto,却被狠狠地推开。
“不要你的同情。”
“爸妈要出去一段时间,Sing要好好地和Kit相处哦!”
Krist扬着期待的小脸跑过去抱住他,Singto略微挣扎,没好气:“你能不能不要总粘着我?”
“不行。”
“哈哈哈……你看,他们的关系多好啊!”
“有必要吗?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我从没把你当弟弟,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挺巧啊,我也没把你当哥哥啊。”Krist拉下Singto的脖子烙上一吻,尽管后果就是被狠狠地推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你他妈疯了!你看清楚!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啊,P\'sing,我一直喜欢你,你不知道吗?”“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可我不喜欢你!你和你妈擅自破坏了我的家庭,赶走了我妈,你让我接受你?”
“滚!!谁要你救我!我不想欠你的,你滚!!”猩红的火苗重新覆盖了他们Singto,Krist像当年替他挨拳头一样,紧紧地扑在他的身上,泪珠,汗珠,滑落在自己脸上,却是丝丝冰凉。
“我对你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要救我?”
Krist背起Singto踢破了窗户跳了出去,风声凄厉地叫喊着,火苗离自己越来越远,像绽放在天空中的一簇烟花。
嘭——
一地的血,像开满地狱彼岸的曼珠沙华,鲜红而妖冶。
为什么要救我,就让我死在里面不好吗?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身上,心里,流淌着新鲜的血液,划过自己的脸颊。Singto的身上搭着Krist毫无生气的手,渐渐冰凉。
火呢?不要让他凉下去好吗?Kit,你醒醒……你别睡啊,我还没告诉你我把你画进了我的画里呢,你不是想看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去给你拿来……
Singto无助地望着楼顶吐着的火舌。
没关系Kit,我再给你画一幅,我可以一直给你画画,我不会再凶你了。
Kit,Kit……你别睡啊……你醒醒……你……醒……醒……
第7章 不准你再忘了我
Krist不见了,Singto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和空空如也的画框。Book撑着身子收拾东西,家里的刀子和利器都不见了,他的背包里还卷着那幅油画。
“哥你干什么?你把画还给我!”Singto急了,冲上去发狂一般地扯着Book的背包,Book拽着背包的袋子好不退缩,眼睛里闪着暴怒的火苗:“Singto!你可以了,八年了,你也该闹够了吧!”Book暴怒地从背包里掏出那幅卷起来的油画,当着他的面执起撕拉撕成了两半。
那个回着眸笑得一脸阳光的少年从中间断开,剩下中间一层突兀的毛边。
Singto睁大着眼睛目睹了一切,脑袋里像猛地遭遇了一记重锤,一片轰鸣。他的心脏像那幅画一样,从中间硬生生地劈了一个口子,扑簌簌地往外冒着鲜血。
不……Krist……我的Kit……
Singto眼神带着狠厉看向Book,猩红色的眸子泛着痛苦的水痕,颤抖着扑上了Book的脖子,勒住他,收紧。
“你干什么!!你疯了!!”Singto咬紧牙关收紧着手心,眸子里的狠劲吓人,发狂地吼着,“你凭什么撕了我的画!!不知道那个画上画的是Krist吗?”
Book一拳打在他的侧脸上,使出了浑身的力气。Singto含着一口血沫子崩溃地叫着,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我的Kit把Kit还给我!”
“Singto!你冷静一点行吗?停止你的幻想吧!”Book有些心疼地蹲下身,看着Singto颤抖的双手一张一张地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纸片,低声念叨着。
他仿佛眼前又浮现出那场大火,Krist抱着自己躺在一片血泊中,冰凉的手渐渐僵硬……
假的,都是假的。
我的Krist怎么会死……他才十六岁,他还在天真烂漫的好年纪,怎么会死。
“别怕Kit,不要怕,我马上就把画拼好,拼好你就可以回来了。”
“够了!不要再拼了!你醒醒吧!根本不存在什么你所谓的什么精灵,什么天使,什么狐仙,这次你告诉我是什么?不是画仙什么的吧!”
“你把Kit还给我!”Singto蹲在在地上无助地看着支离破碎的画,垂着眸子,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往外涌,“你把Kit还给我……你把Kit还给我。”Singto眼神空洞地重复着这句话,无助地把拼不起来的碎片捡起来抱在怀里,呢喃着:“别怕Kit,我肯定能救活你,我再画一幅一样的,不够我就画一百幅,别怕……别怕……”
别怪我心狠,我真的不想看你自欺欺人了。Book心想着,把失了魂似的Singto扶起来:“我带你去见他,不要再逃避了。”
寂静的病房里,面无血色的少年安和的躺在病床上,平稳的呼吸着。他的皮肤因为许久不见阳光而有些发青的白,他的身上c-h-a着维持生命的仪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少年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动着,就像熟睡了一样。可是这家医院的医生都知道,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可能会在这里一直沉睡,直至生命衰竭,死去。
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有一个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哥哥,是个疯狂的画家。
Singto静默地站在病房门口,哽咽地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人,此刻正是和自己一般年纪,脱去青涩和懵懂,安静地躺在那里,真的不吵,也不闹了。
想想也是好笑,他家的小鬼今天终于不疯魔了,却是这样的场景。
Singto迷蒙着眼睛望过去,心里一片死寂。他走进去,像走进一块许久没有踏足的禁地,慌张地张望着。病房的墙上贴满了素描,画着Krist微笑的,开心的,难过的,娇嗔的,害羞的模样,病床下堆满了一模一样的油画,金色的麦田,和回眸放声大笑的少年。
速写纸随着窗外刮进来的清风掀起来,满屋子都是边角飞舞起来的沙沙声。
“这都是……我画的”
成百上千张,都是Krist少年时的眉眼。
Book点点头:“你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刻意忘掉他,想起来了就把自己闷在这里画画,一遍一遍地画,我知道你想逃避,我知道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