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会死。”
“可你却不知悔改,一个接一个地找情人,还养大那个小杂种,”他的眼神y-in鸷无比,“你凭什么,啊?”
苏雅言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力气却大得惊人,谢辞手腕剧痛,冷下脸,“放手。”
“顾恒,”苏雅言逼得极近极近,“该死的是你。”
谢辞的瞳孔骤然一缩。
苏雅言却突然放开了他,“但是他那么爱你,我不能让他难过,对不对?”
“所以你就杀了叶寻?”
苏雅言挑了挑眉,好像听到了个笑话,“那贱人不是我杀的,一个赝品,我干嘛要脏了自己的手?我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
“……”
谢辞突然觉得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系统,“X-Man”……是一个人吗?】
【嗯?这个问题……任务卷轴里好像没说过哦。】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部都涌到了眼前——
傅以澜说的昨晚的另一批记者,谢辞下意识就以为那是苏雅言的手笔,可是仔细想想,苏雅言怎么会知道傅以澜的计划呢?能够得知傅以澜的全盘计划并且提前安排人的,只有那个全天监听他的人……
之前派去片场保护叶寻的人,谢辞都是叫苟特助安排的,能对叶寻的车动手脚,还刚好在酒店前的那个路口安排车祸,还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那个人不声不响,永远像影子一样站在他身后,以至于谢辞每次对他泛起一丝丝怀疑,都会被嫌疑更大的苏雅言转移视线。
如果说苏雅纪的死和苏雅言有关,那么后来的叶寻和傅以澜,根本是苏雅言和苟特助联合杀死的!
“X”从来不是一个人!
该死的思维定势!
苏雅言看着谢辞的表情,心情变得很好,“那只虫子刚才还给我打电话呢,叫我帮忙拖住你一会儿,你猜,他想干什么?”
谢辞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那只虫子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太烦人,我不想陪他玩了,”苏雅言孩子气地皱眉,看起来像极了他哥哥,“而且嘛……”
他的笑容一点点变得诡秘,“来不及了。”
谢辞转身就往外冲!
他拿出手机打给傅以澜,关机,果断直接打给主治医生:“李医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傅以澜的情况怎么样了,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谢辞拉开别墅大门,顶着雨冲进车里,刚一坐稳,听筒里的声音就换了一个人,“顾总。”
“小澜,我离开以后有没有人去找过你?”
“没有,”傅以澜顿了顿,“出什么事了?”
“没事,”谢辞舒了一口气,“你安心养伤。”
挂了电话,谢辞靠回椅背上,整个人骤紧骤松,心情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
傅以澜没事,那是什么来不及了?
谢辞立马打电话回公司,却被告知苟特助上午离开公司后就没回去过。
到底是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突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谢辞抖着手摁下老宅的座机号码。
接电话的是陈伯,“少爷?”
“安……安宁在家吗?”
“小少爷?”陈伯摸不着头脑地反问,“你刚才不是叫苟特助来家里接小少爷了吗?诶哟我说也是,下这么大雨叫孩子去公司干什么……少爷?喂?”
***
雨刮器不知疲倦地把雨水一遍遍拨开,然而如织的雨幕很快就又模糊了视线。
每次他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掌控全局了的时候,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打脸。
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他极力想要忘掉的画面,鲜血、断肢、扩散的瞳孔、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顾安宁的面庞和九夷染血的头颅逐渐重合在一起——
嘭!
谢辞狠狠砸了方向盘一拳,轿车在大雨里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宿主,你冷静一点,现在重要的是赶快找到顾安宁啊。】系统劝他。
【我很冷静。】谢辞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发动车子。
系统默默打了一个寒噤,不说话了。
谢辞风驰电掣地赶回老宅,路上安排好公司的事,让人去把苟特助的办公室和背景资料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保镖都派出去任何可能的地方找人,最后报了警。
在顾安宁的房间里枯坐了一个小时后,谢辞起身夺门而出。
暴雨一点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谢辞浑身s-hi透地坐进车里,伴着车载广播的台风预警,把奔驰S500开出了F1赛车的架势。
谢辞扔了平光眼镜,抹掉脸上的雨水,心里越是怒火中烧,思路越是清晰。
苟特助十年前入职成为顾恒的秘书,小心谨慎地在顾恒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应该突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顾恒之前有过那么多情人,为什么苟特助偏偏要杀了叶寻?上一世他和苏雅言等待了五年才又杀了傅以澜,为什么这一次他要绑架顾安宁?
除非他也重生了,不然一个人的行为模式不可能会突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苟特助的刺激源是顾恒,不对,是我。
谢辞突然反应过来。
叶寻除了是顾恒的前任情人,他还是叶昊然的舅舅,无意间和顾恒又有了意料外的牵扯;而顾安宁,原本只是个角落里不受宠的私生子,顾恒却突然对他重视起来,还让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反而是傅以澜,在谢辞的刻意安排下,显得他并没有很被看重……
对于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精神变态来说,这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是不是会让他失去理智从而丧心病狂?
维系在他和顾恒之间,还能让他觉得在自己掌握中的,会是什么?
名和花园的顶层公寓。
谢辞输入门禁密码,稳了稳心神,打开厚重的合金防盗门。
豪华公寓内一片好似台风过境的狼藉,谢辞拿过倒在玄关边的高尔夫球杆,谨慎地走进去,皮鞋在大理石地砖上叩出轻轻一声响。
倒伏的书柜、翻倒的沙发、碎裂的花瓶……谢辞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碎片,浑身紧绷地把整间公寓都走了一遍,空无一人,只在卫生间里发现了一滩意味不明的血迹。
呼吸猛然一窒,谢辞差点站立不稳。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谢辞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
接通后两边谁也没说话,谢辞只能听到对面忽轻忽重的呼吸声。
“你果然找来了。”
苟特助严谨刻板的声音带了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腔调,尾音轻轻拖长,听起来诡异而又神经质。
谢辞四下看了一圈,伸手摘掉黏在镜框边闪着红点的监视器,扔到地上狠狠一脚碾了下去。
电话那端的人轻轻笑了起来,听上去很愉悦。
“你想怎么样?”谢辞忍怒问。
“做个选择题吧,”他笑着说,“您要公司还是要小少爷的命?”
“什么意思。”
“我手上握有多少公司的机密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您知道的,”苟特助用那种奇怪的腔调悠悠说,“把那些东西发给苏氏和媒体,用不了一分钟。”
“往小少爷头上开一枪,也用不了一分钟。”
“您比较喜欢哪种?”
谢辞怒极反笑,“不好意思,都不怎么喜欢,我选PLAN C。”
“顾总,人生哪能有那么好的事情呐,人总得学会取舍不是么,”他叹息一声,“倒计时三、二……”
谢辞深吸了一口气,“顾安宁,我选顾安宁。”
对面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说:“明智的选择。你已经定位到我的位置了吧?我等你。”
***
顾氏早年以航运起家,现如今S市最大的港口还有一半是他们的。
不得不说苟特助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又很有效。他躲藏的地方完美避开了保镖和警、察的搜查,却又能让顾恒找到。
谢辞的思维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身体原主的记忆和思维定势影响,即使能跳出窠臼也总是慢了一步。
顾恒的顶层公寓、顾氏的港口仓库,谁能想到他会躲在这些地方?
不,或许在他看来,这不是躲藏,只是和顾恒的“游戏”。
一种自大到狂妄的挑衅。
浑身都在往下滴水,谢辞一把把头发都lū 上去,用力推开仓库大门,一股带着潮气的y-in凉空气立马扑了他满脸,毛孔骤然紧缩。
偌大的旧仓库一览无遗,高高的天花板上挂了盏昏黄的日光灯,一束黯淡的光线刚好把底下的人笼在其中,好像一个拙劣的舞台。
顾安宁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白色衬衫上从领口到胸前的一大片血迹刺得谢辞心中一跳,忍不住疾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