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怀里人只是睡着一样,青狼虽然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明显比自己轻很多,这些年,他就是这么折磨自己的?
看着两人渐去渐远的身影,张天浩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远离尘世的错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跟他们格格不入。
“他暂时没有大碍,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宋云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冬日里却是满头大汗。
狄仁杰松了一口气,正想过去抱元芳,突然眼前一黑,一阵晕眩,被后面的二宝接住,“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宋云为他搭脉,“狄兄只是失血过多,好好调养,该没事的。”
宋云,张天浩留下善后,其余人便进屋歇息,琉璃宫是药门,自然有不少珍贵药材,伤者也不宜周居劳顿,便先留下。
各大门派散去,这一场震惊武林以及朝廷的屠魔计划算是完满成功,当然最高兴的是朝廷,李承道的余党会连根铲除,李治心里乐开花了,而且参与这次计划的还有狄仁杰,皇帝更是赞赏有嘉,早早就拟好了奖赏的圣旨,但接旨的人却迟迟不见回京接受封赏。
不是狄仁杰不回京,是他根本不能回京。
突然惊醒,已经是三天后。
“元芳!”狄仁杰坐起来太快,又是一阵晕眩。
二宝见他醒了,连忙过来扶着。
“元芳呢?”
“少爷,王少爷他……”二宝支支吾吾。
狄仁杰甩开他,顾不上地上冰凉,光脚就往元芳房间跑,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狄仁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二宝急急追上来,忙扶着他,“少爷……”
“为什么?”狄仁杰满眼的不相信,紧紧地抓出二宝。。
二宝看着少爷的失魂落魄,心好痛,“他会回来的,你要好好地等他。”
“他不会回来了……”狄仁杰喃喃自语。
第60章 第六十章(结局)
影子抱着青狼一直往苍冥山顶走,今夜格外的美,满天星斗与明月交辉。
轻轻把青狼放下,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两人就像儿时一样,过去在星空下聊着未来,如今只能是影子自己跟自己对话。
想起到了最后,青狼还是放不下辛月,影子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子青,如果我早一点找到你,你还会为我驻足一下吗?”
用指尖轻轻拂过青狼英气的脸,泪落在上面,“子青,我为什么没有认出你?是老天爷在跟我们开玩笑吗?明明……你是跟小时候那么像?”
“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看星空了,我从来不相信来生,此生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了,好吗?”
“还记得隔壁那个叫阿花的小女孩吗?她嫁人了,嫁给了村口的小虎,那小虎以前经常被我们捉弄呢。他那么笨,谁知道他那么快就娶媳妇了。”
“我阿爹在你走后每年都去祭拜你娘,其实我阿爹是喜欢你娘的吧。后来一场瘟疫,阿爹死了,大概是找你娘呢,你说,你娘会接受阿爹吗?”
影子说了好多好多,回忆里的,点点滴滴,就像一口口蜜糖,又像一把把尖刀,甜在心,痛在心。
旭日渐渐东升,太阳从云雾中升起,给青狼早已冰凉的身体覆上一些暖意。
苍冥山断崖上,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身影向谷底坠落,不掀起任何的涟漪,就像从今往后一样,安静地沉睡。
……
一个月后,狄仁杰带上行囊,和二宝重新出发。
“少爷,我们去哪里?”二宝牵着马走过来。
“去元芳在的地方。”
“那王少爷在哪呢?”
“不知道,反正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
“少爷,万一……”
“我相信他。”不管结果如何,狄仁杰要尽力而为。
这一走便走了整整三年,天南地北,回过并州,去过西域,到过京城,走过沙漠,访过南疆,只是,一直没有元芳的任何消息。
听说,宋云解散了灵山派,重新做回游侠,走南闯北去了。
听说,蓝玉到了唐门学艺,与唐门七小姐定了亲。
这一天,狄仁杰重新回到安城,到了那天重遇元芳的那个茶寮,还记得那天,几个乌龙寨的喽啰在s_ao扰他,误认他是大姑娘那个生气的可爱模样。
经过扇子档的时候,记得那天那个小偷,就是被元芳在这里随手拿起的一把扇子臣服,老板还是那天的老板,依然在那里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来往的人,不知他是否记得,那位会使一身扇子功夫的公子?
主仆二人累了,就到茶楼上歇息,看着人来人往,却没有那个熟悉的面孔。
“少爷,我们去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有王少爷的消息。说不定王少爷也在找我们呢,要不要就在一个地方等他?”二宝为自家少爷斟上一杯清茶。
狄仁杰不是没有想过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元芳真的也在找他们,就不可能这么杳无音讯,至少也在一些地方留下什么,他们有共同回忆,去过的地方,他都那么了解。
“我们回青竹村看看吧,顺便看看张大哥。”
青竹村被重建起来,一如往昔,人口比以前少了些,乌龙寨的人都住进村里来,显得挺热闹的。
有些人认出狄仁杰,都纷纷过来寒暄一番。
“对了,怎么不见张大哥?”
“老大呀,大概在那里忙着呢,夫人管得可严了。”
“夫人?张大哥娶妻了?”
“可不是嘛。”
这边说完,那边张天浩就急急赶来,后面还跟着小翠,作妇人打扮,狄仁杰一看便明白了。
张天浩难得有机会和朋友大喝一番,这是这两年都不曾有过的痛快。
“真的没想到风流不羁的张大哥也有妻管严的一天。”
“哎,狄兄弟,这女人啊,刚开始温柔得像小猫,谁知道娶回家的可是母老虎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像你一样,找个男的,喝酒也有个伴……”张天浩快人快语,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当年元芳的不辞而别,狄仁杰伤心欲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看狄仁杰没有接话,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张天浩显得有些尴尬,“狄兄弟……我……”
“张大哥,我没事。只是好久没有痛快地喝酒了,难得有机会,当然多喝几口。”
“还没有消息吗?”
狄仁杰摇摇头,曾经他们三人也是在这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宿的酒,张天浩也怀念那样的时光。
看着远山薄雾,落云山若隐若现,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法,想要去看看宋玉。虽然不算认识,但他是元芳生命里一个重要的人,既然到了这里,也该替元芳祭拜他。
狄仁杰让二宝留在这里等他,暂别张寨主,自己带上酒就往落云山走去。
这里依然的常年浓雾,已经看不清路了,狄仁杰只能凭感觉往山上走,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花Cao,总算看到了那个有些年月的墓碑。
慢慢地靠近,当看清那墓碑时,再也迈不开脚步了,那壶酒从手上滑落,破碎一地。
无论是何种艰辛,心里怀揣着希望,这些年都能熬过来了,只是从未想到,会在这里重逢,又是以这样的形式重逢。
狄仁杰觉得眼里干干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三年又三年,彼此一直在错过。
心里好像有什么永远缺失了,慢慢抬起手,轻轻拂过墓碑,就像拂过他的脸颊。
“元芳。我终于找到你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月终于完结了,小月努力地想了几天,最终还是写下了这个结局,不过为了一些执着要大团圆结局的亲,我是决定来个双结局。如果你是喜欢BE的,那么请你在这里止步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第二结局)
“我等你好久了。”
狄仁杰错愕地回头,那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元……芳?”
“怎么?三年不见,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狄仁杰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记得眼泪就是一直往下掉,自己还傻笑着。
元芳拉着他左拐右拐下了山,到了落云山的东边,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致,没有浓雾,一间景致的小茅屋就在眼前。
元芳说,两年多,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三年前,从昏迷中醒来的元芳觉得全身都在疼痛,气息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抽离,他求宋云暂时为他封住经脉,压制住离魂,便在夜里自己走了。
当时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离开。
元芳漫无目的,只是这样就向命运低头,心有不甘,所以就堵上一把,一个人往南疆而去。只是重伤过后,身体已是破败不堪,跌跌撞撞到了离南疆不过几十里地方,最终坚持不下来。
在一间破庙里,元芳等待着死神的来临,还记当时离魂发作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了,看着那片天空的时候,只在想,但愿狄仁杰也像他一样,在看着这么美丽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