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是个小孩子的今剑,其实也已经一千多岁了。
除了在这个世界被收养时接触的人比较多,立花澄在过往的时间里,接触到的人其实只有那么几个,更多的,是空荡荡的宫殿和没有意识和思想的量产式神。
尽管他的住所非常的大,又很是华丽,可是在父亲繁忙,照顾他的人又经常不在的情况下,他其实也就能自己和自己玩,实在无聊,就会去睡觉。
算起来付丧神其实也一样,尽管他们的脑海里有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所经历过的,可是那更像是复制在自己脑海中的,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成为人,以人的思维来生活做事,也就那么几天。
他们的本质是武器,是刀,人类的伦理纲常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或者说是没有必要,他们一向随心所欲,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即便是小孩子心x_ing的短刀,杀起人来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完全没有负罪感。
说到底这群付丧神虽然只是低位神,和高位的有着信仰的神明相比和精怪差不多,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神。
神明总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不会因为脆弱的人类死去而感到悲伤。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其实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比如说再向刚来的时候,和那些付丧神们友好的相处,即使刺杀自己也可以放平心态原谅他们。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在一开始是以玩笑的心态来到这个本丸,可是在差点y-in沟翻船之后,他怎么会像以前那样天真的再去相信这些付丧神,他又不是嫌活得太长。
在现世,还是很有趣的。
他大概也懂了,为什么父亲唯独把自己送到现世来,而不是他那个愚蠢的弟弟。
大概还是因为他经历的太少了。
他的弟弟一向不得父亲宠爱,甚至是厌恶,小时候就流落到外面受尽人生冷暖,在千年的时光中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样子,也正是因为他童年的遭遇,他的弟弟才会在实力完全比不上他的时候,用计谋威胁到他的位置。
他的父亲是无法护住他一辈子的。
要想活着,就只能靠自己,而人生阅历这种东西,只能靠自己去经历,去摸索,别人告诉他是没有用的,就像这些付丧神一样。
这些付丧神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
某种方面来说,他还是感激他们的。
石切丸身后的今剑有些惴惴不安,石切丸跟他说的话,他不是不懂,只是里面的意思。
为什么主人不喜欢他呢?
他好喜欢主人啊,想和主人一起玩,还可以带着主人飞高高。
但是主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他真的好喜欢他啊。
立花澄下意识避开今剑露骨的视线,看向了粟田口的新的短刀们。
“让一期先生带你们去熟悉一下本丸吧。”立花澄说:“今剑……对吗,现在三条家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以住一间,也可以分开。”
“我们住在一间就可以了。”石切丸说道。
他们同一个刀派的刀,理所当然的应该住在一起的。
立花澄点了点头,数珠丸恒次垂眸看了一眼,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除了立花澄介绍自己之外,身为天下五剣的数珠丸恒次的存在感并不高,甚至在三把短刀的打岔之下,其他人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振稀有度极高的刀。
药研作为第一部 队的队长留了下来,的,而一期一振和石切丸则是带着自己刀派的新人留了下来。
压切长谷部本来是想要留下来的,可是却被立花澄拒绝了。
“数珠丸先生也请留下来吧。”立花澄换了个姿势。
在场的人只剩下了立花澄,数珠丸恒次和药研藤四郎,药研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开始按照今天的出阵情况给立花澄汇报。
前院并不隔音,药研的说话声可以非常清晰的传出去,只是有的离得远了,听的有点模糊。
他们这次的出阵很顺利,也带回了一点资源和小判。虽然比起一次锻刀的资源算不上什么,可是等他们等级稍好些,同伴再多一些就可以兼顾出阵和远征,不用立花澄一个小孩子来养活他们了。
立花澄听着,对于这样简单的出阵毫无兴趣。
对于现在的付丧神来说,他们还是过于弱小了一点,虽然他们在其他本丸的付丧神里面算得上格外的强大,可是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药研汇报着这次出阵的战果,完全不介意这是在外面的庭院,而不是二楼的办公室。
他有点忐忑。
他这次的成绩并不出色,不知道下一次,审神者会不会还会让他作为队长。
立花澄听着药研的报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垂着的眼睛睁开,看着单膝跪地在地上跪着的药研,把他拉了起来。
“下一次,就由你带着五虎退他们出阵吧。”立花澄说道。
“大将?”
“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被立花澄的夸奖惊吓到,药研有点不敢置信。
“我会努力把胜利带给您的!”药研说道,他脸上带了控制不住的笑意,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短刀在前期还好,后期在白天的战场上其实是不占优势的,再加上他们装备的刀装只有一个,承受伤害的能力也比太刀打刀脇差要差,如果不是等级压制的话,在日战图,短刀总是最先重伤的那个。
大将让他带着短刀们提升练度,是不是已经开始试图相信自己了呢?
药研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却因为暂时的喜悦而埋进了心底。
药研飘着花离开了,留下立花澄和数珠丸恒次两个人还坐在庭院。
“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过了好久,在立花澄以为数珠丸恒次已经睡着的时候,数珠丸开口了。
“告诉他们什么?”
“他们曾经伤害过您的事情。”
“告诉他们有什么用吗?更何况……那都不是他们做的事情。”
“……如果您这样想,那是最好的。”
虽然这么想,可是心里的坎,还是迈不过去。
就连他这个刚到不久的人都可以看出立花澄对药研和今剑的冷淡,更何况当事人。
虽然现在立花澄已经准备做点什么了,可是数珠丸恒次并不确定付丧神们会不会多想。
他们从心里信任着审神者,可是猜忌会让他们多疑,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数珠丸恒次知道有些本丸付丧神把审神者神隐的事情的。
有的是因为审神者对他们不好,有的是……审神者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在那些审神者察觉不对准备脱身的时候,被早有所图的付丧神们神隐了。
这些事情,其实也算不得秘密了。
可是立花澄并不知道。
数珠丸恒次现在是立花澄锻造出来的,对立花澄自然是下意识亲近,在乎着他的。
他有心提醒立花澄,可是却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开口。
他瞒着立花澄很多事情,可是却不是现在的立花澄该知道的。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让人痛苦。
他还小,不应该经历这些。
即使这个孩子在这段时间已经经历了黑暗。
那些付丧神不是无辜的,总该付出点什么。
可是现在立花澄对他们的冷落,已经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没有什么是比被审神者厌恶更让他们害怕的了。
他们从心底渴望着审神者的爱。
尤其是,在身边有着受到宠爱的付丧神的对比的时候。
为什么他可以被审神者喜爱,可是自己却不被喜欢呢。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锻出我呢?
一定会这样想吧。
“我觉得。您还是告诉他们比较好。”
“不需要。”立花澄也不回头,他靠在木质的柱子上:“我会尝试和他们好好相处的,让他们看不出来……”
“但是,给我点时间。”
数珠丸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虽然他说的从某种方面说没错……可是他却不能告诉立花澄真相。
这样对他,对审神者,对其他付丧神都好。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的都比较幸福。
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个普通的本丸,那也挺好的。
数珠丸恒次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立花澄披上了:“先回去吧,屋外冷。”
“别把我想象的太脆弱了啊,数珠丸先生。”
“今剑很喜欢您。”数珠丸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看得出来。
立花澄也不是个傻的,今剑其实是想亲近他,可是却被他的冷淡堵了回来,而石切丸甚至因为怕今剑惹怒自己,而挡在了今剑前面。
就算心里有芥蒂,也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本丸也许会再次变得不可理喻。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事了,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立花澄拽了下数珠丸的披风,顺着数珠丸的力道站了起来。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