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 作者:白孤生(中)【完结】(13)

2019-06-14  作者|标签:白孤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历史剧

  如今再提起杨氏,焦适之已不会动容,只是轻笑道:“皇上说得是,既如此,还请皇上不吝赐教。”

  “那适之可别后悔。”朱厚照转过身来,半撑着上身看着焦适之,嘴角那抹坏笑令焦适之心中一凛,正想拒绝时,朱厚照便已经开口,“他们怀疑你是我的禁脔,以为我对你食之入髓,再不能忘,因此才会着急地送来张巧娘。”

  焦适之:满脸震惊。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时皇上分明才九岁!”

  朱厚照耸肩,如此掉份的动作落到他身上却只显得随x_ing洒脱,“我怎的知道我这两位侯爷舅舅是如何猜想的。不过连刘瑾那几个都敢在我八岁时便捣鼓这个,他们又如何不敢这么猜想?谁叫我被适之勾去心魂,再也不忍分离呢?”

  “皇上!”焦适之气结,看着皇上眉宇的笑意,又化作无奈。

  他倒不是生气他人对他的猜测,只是担忧这会对皇上的名声不利,更有甚者如张侯爷等这类恶意揣测之人,长久以来日积月累,怎能不影响皇上?而皇上这段时日来常爱口花花说着这些话,令焦适之不适又莫名羞意。

  朱厚照见达到想要的结果,自是收敛笑意,认真说道:“不说笑了,那时的猜测在日后自然化为虚假,想来他们在我这里也安c-h-a了不少人手。本来这猜想消失后也便无事了,只不过后来你三番两次在我身侧,挡住了他们不少计谋,反倒更加成为他们的眼中钉r_ou_中刺。牟斌虽然也是他们的目标,奈何指挥使不是母后能触碰的,你如今在宫内,又是从小陪在我身侧之人,于母后眼里不过是个侍卫,不过是柿子拿软的捏罢了。”

  “太后娘娘许是被两位侯爷蒙蔽,因而才”焦适之张口欲为张太后辩解,却被朱厚照阻止了,眼见他低垂着眉眼,竟带着些许寂寥,“她是我母后,我能不了解她么?适之。”

  “或许她的确是被那两人蒙蔽,可若以她的能力,不会猜不透事实的真相,但她就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来找你麻烦,岂又不是她自己自愿的呢?”

  焦适之手指微蜷,触碰到皇上仍握着他的手背,犹豫片刻后并没有收回,反倒是握得更紧,坚定地说道:“皇上,您向来知道在太后心里,您是最重要的。即便没有两位侯爷在,太后娘娘亲眼所见我们比试,也会责罚于我,您切莫与太后生分。”

  朱厚照仔细地看着眼前人,他眼底是那么焦急,竟比他还更加难过,溢出嘴边的轻叹又被他收起,感受着他手掌反握的力度,手指一扣,也握得更紧,“适之,此乃一桩,另一桩半月前我驳回了所有王公大臣请求分田地的要求,张家又撺掇着母后与我闹。到今日母后仍怒气未消。”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淡漠,更夹杂着不甘伤悲,混杂着对焦适之下意识亲近的喜意,一时之间竟是又苦又甜。

  焦适之虽不知道皇上此时情绪如此复杂,却从他紧握的力度中察觉到些什么,欲劝,却无从劝起。

  皇上不是二愣子,旁人的话有几分道理他自个清楚。事实如何,他心里也清楚。起先的退让慢慢变成了倦怠,长此以往,是否某一日会变成他所预见到的厌倦争吵?

  焦适之不知道。

  太后与皇上的纠结所在并不难以发现,然皇上不是先帝,他不是那种温和劝阻的x_ing格。若是张家再继续如此下去,拿着张太后当挡箭牌,总有一日皇上会忍不住对张家动手,那个时候,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如何能好?

  可知道得再多又有何用?

  焦适之内心苦笑,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是皇上的家务事,他有心无力,实在愁闷。再也没有比清楚认识到自己无能为力更加令人沮丧的事情了。

  眉间微暖,焦适之回过神来,却见朱厚照就在眼前,细细地用指腹一点一点抹去皱痕,眼眸明亮如昔,“适之,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把所有的背负到自己身上,那样太累。我喜欢你笑着的模样。”

  他喜欢他千百种模样,然独爱他抿唇浅笑时的眉眼。

  养病的时间很是无聊,等焦适之真的把伤养好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两个月后,在床上躺得太久,焦适之甫一得到太医的许可,当天便把皇宫逛了个遍,还特地充当了某小队的队长,带着他们练习了一番。

  难得一见焦适之如此活泼的时候,朱厚照得知时差点笑得弯下了腰。焦适之在尴尬过后倒也没觉得如何,重新捡回老本行去了。

  朝廷上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息,刘健也在养好身体后重新站回朝堂之上,值得一提的是,在刘瑾废了大力气把后宫整顿完了后,朱厚照派人把他的家财全部没收了。得来的银两倒也没有收归国库,直接混在下一批发放出去的赈灾银两中发放出去。

  焦适之眼波流转,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露出笑意,“皇上此举还真是戳中了刘瑾的致命要害呀,只是您这样的举动,怕是不能被朝中大臣们所接受。”毕竟他们想要的是皇上能不再重用内宦,这才是最关键的目的。刘瑾等人不过是被树立出来的典型。

  “他们要我惩罚,我也惩罚了,挑的还是刘瑾最r_ou_痛的地方,若还要得寸进尺,那得看看他们有何依据。”朱厚照对此事不放在心上,刘瑾如何他最多就是记挂一下,他身边的人他基本都给了施为的空间,结局如何他便懒得cao心了。若是有朝一日刘瑾引发众怒,也不可得知他会如何处置。

  撇开此事不谈,临近万寿节时,宫中又出了大事,摔碎的珍贵瓷器都能堆满小半个屋子。

  九月初八,宫中的两位主子又一次争吵起来,而这一次的剧烈程度以往根本难以比较,互相之间竟几乎撕破了脸。焦适之彼时正在慈宁宫门外守着,突闻殿内有破碎声响,想都没想窜进们去,门外站着的守卫都挡不住他。

  甫一入殿,便见地上满是瓷片,翻到的桌椅挡住了去路,凌乱得完全看不出小半个时辰前还整洁雅致的模样。

  殿内莫姑姑站在太后身后,一手搀扶着张太后,一边急急说道:“皇上,娘娘是您的娘亲,您怎么能这么说?”

  站在左侧的皇上神色莫测,日光打在他的脚下,却完全没有一丝暖意。不过是秋天罢了,他的指尖却白得毫无血色。

  “母后,哈哈哈哈哈哈母后——”他仰天大笑了几声,复又低头看着正气得浑身颤抖的张太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您是我的母后,为何在遇事时却偏偏来拖我的后腿,宁愿我背负骂名,都要求我力保张家!您可知张家作恶多端,若不是摊着外戚的名头,能逍遥快活到今日?!”

  “住口!逆子!”张太后抓着莫姑姑扶着她的手,柳眉倒竖狠狠道:“你既知道张家是你的亲人,竟还有那般打算?手心手背都是r_ou_,你这是要活生生割我的心呐!”

  朱厚照抿唇,声音低了几度,“您可知道,在您看来柔弱易欺的张家,手底下有多少条人命?惹出多少事端?若是之前的事情我尚可以容忍,可今日之所为却太过放肆!他这是在藐视朝廷,藐视皇权!若不惩罚,何以服众!”

  焦适之不过站在门口的位置,在两端争吵时完全没有c-h-a嘴的余地。皇上所说的事情,正是今日早朝时放到朝上议政的赈灾银两贪污一案。

  三个月前,南方发大水。皇上令户部拨款三百万两银子先行赈灾,后续情况再继续跟进。银子压过去后,朝廷再没接到消息,本以为已经事了。结果两浙御史鲁儒在八月十九日上折,告赈灾银两贪污一事。

  奏章在中途被截,鲁儒重伤昏迷。当地锦衣卫在察觉到风声后当机立断介入,并派专人把消息紧急传递到京城,并在今日早朝上终得宣告。朱厚照在昨夜便收到了奏章,连带着锦衣卫夹带的暗探证据也一并察看,虽不动神色,然已是怒极!

  今晨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并派了李东阳带尚方宝剑前往,本就带了严惩不贷的想法,不然何以令一位阁老前去?然而还未等他施展手脚,回宫后等待皇帝的却是张太后的满腔怒火。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不满令朱厚照与张太后争锋相对,致使张太后大发雷霆。

  从她入宫至今,已有二十余年,还从未有人这么忤逆她的意思。弘治帝把她捧在掌心疼爱,前两年朱厚照步步退让,令她从未想过还有人敢在她面前翻脸的那天。

  愤怒之下的张太后砸碎了前段日子她过生辰时朱厚照特地命人寻来的东西,那本是她的珍爱之物,乃近段时间才稍稍拿出来放置两日,谁曾想竟毁在她一时盛怒之下。

  这也是如今朱厚照神色如此淡漠的原因。

  哪怕刚才他在与张太后争论的时候,都没有如今齿冷。

  焦适之抿唇,听着两人唇枪舌剑,心里莫名悲哀。即便他从预见中得知以后会是如此情况,却仍不想看到这样场面的发生,若是皇上与太后娘娘决裂,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身边再无亲人相护?有亲人在世却从未感受暖意,这样的事情他也曾深有体悟,更不想皇上与太后也经历这么一遭。

  他这边凝神细听,那厢争吵的两人已经各自停顿下来,许久后张太后的视线微一挪动,落到了入殿后一直安静站在边上的焦适之身上,眼神宛若渗着毒,“皇上,这便是你这段时间与我愈来愈离心的缘故吧?原本鹤龄与我说起这焦适之的y-in毒,我是不信的。如今看来,反倒是哀家瞎了眼睛!”

  张鹤龄自不敢拿那些没根没据的话来告诉张太后,毕竟那涉及到了皇侄子的声誉名望,就算是张太后怕也是不乐意的。可是其他的东西,他在这两年说得可不少。作为弟弟的张延龄本不打算那么强出头,奈何兄长不同意,他自己也不是个坚定的x_ing子,到底也是在里面趟了浑水。

  他俩这等说法,除开为自己争辩外,也是想着如果能及早革除了焦适之,那也能化解他们的心头之恨。他们本来对焦适之便很是不满,更别说他又是牟斌的得力下属了。这牟斌也更是他们的眼中钉r_ou_中刺了。

  朱厚照闻言脸色一沉,上前一步说道:“母后,这是我们的事情,同适之有何关系?两个舅舅就是扶不起的烂泥,我自是厌恶,也不消别人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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