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找到了，我复印了一份给你。”
虽然很想马上就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毕竟林涛那边没给句准信，林医生也不好直接开口，况且秦明是来查案的，她也只能公事公办，把秦明需要的资料递给他。
很快的，秦明就在其中发现了突破口，他手指点着用药记录这一栏下一种alpha用抑制剂。
回想今天的药检报告，上面好像并没有提到过这种特定的抑制剂。
所以很有可能，助理把药挪作它用。
“林医生，您还记得这里…”秦明把用药记录表放在两人的面前，手指移向刚才发现的抑制剂，“这种药当时患者是以什么理由开出的？”
“你等一下，我应该有电子记录。”林医生看了一眼秦明指着的位置，滑动鼠标，打开机密文件夹，那里有比档案资料更详细的补充记录，在对应编号下，找到了这份资料的补充说明。
“患者当时口述是要预防番属的易感期，她当时已经被标记了，这样的请求符合处方药开出规定，涉及隐私的部分我也不好再问。”
“她有提到过自己的番属有吸毒史吗？”
“没有，档案里alpha的资料上也没有任何记载。”林医生拨动鼠标的滚轮，文档划到最底部，她突然想到什么，马上询问秦明。
“小秦…秦法医，尸检时患者的引产手术的术后愈合状况你们检查了吗？”
“引产手术？”秦明马上弯腰，顺着林医生手指的地方看向屏幕，然后挺直身板沉思了一会儿，冷静开口。
“患者做引产手术是因为胎儿不健全吗？”
“你怎么知道的？”
“实际情况是，死者并没有做过任何引产手术，她自杀时仍怀有身孕，她的遗书中写到发现了番属吸毒的事实。如果您曾经建议她做引产手术的理由是畸形胎，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她死时对肚子里的孩子毫无留恋，甚至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秦明回想起遗书里的内容时，心里仍然感觉压了一块石头，他轻易地被樊子峰触及到底线也是因为这封信，那些曾经的不能再去想的回忆，都在今天涌入头脑之中，反复刺激着绷紧的神经，让他一时情绪失控。
“孩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林医生看着秦明额头上的汗，立即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起身倒了杯茶，等秦明双手握着纸杯冷静下来后，林医生也坐到他身边，双手握住秦明冰凉的手。
面前的女人，眼角已漾出岁月的痕迹，两鬓间夹着银丝。她是秦明最不善交流的一类人，他难以拒绝长辈的好意，也无法消受这些突如其来的关切，但是当林医生那温柔的眉眼望向自己时，秦明竟觉得有一丝熟悉和安心，他的手被另一双长着薄茧的手暖着，这让他马上想到自己曾经的某个梦。
“不介意的话，和我聊聊好吗？”
秦明低头，抽回自己的手，却抬头看着林医生，然后他点了点头。
“好。”
房间里的座机传来急促的声音，这次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
林医生拿起听筒，神色微变，只说了一声好，便撂下了电话。
“秦明，救护车送进来一位急救病患，是过度依赖药物产生的恶x_ing后果，抱歉，今天协助调查也必须暂停了。我刚才复印给你的资料可以带走，稍后我安排另一位值班医生帮你做登记。”
林医生一边说话动作却没停，准备好omega病患的所有资料，视线扫过桌上秦明的警官证，她的犹豫仅有几秒钟，快速的开了一张处方，连同警官证一起塞到秦明的手里。
“你最近身体状况不稳定，情绪自然也不稳定，这个药记得按时吃，这次可不能过量了，否则会和你的抑制剂产生中和反应。”
说完，林医生推门先走，还在思考刚才那通急救电话的秦明拿着单子看了一眼，马上追了出去。
“林医生。”
“小秦？怎么了…”
“alpha抑制剂这几年的成分有更改吗？”
“没有，因为药效一直都很稳定，所以药监局这几年都对这种药进行了安全x_ing认证。”
林医生话音未落，就看到秦明神色马上紧张起来，来不及开口再问，他就已经慌张地冲下楼，朝停车场跑去。
这孩子，真让人放不下心。
林医生一边朝着急诊手术室跑去，一边给林涛发过去一条短信：
-晚上不用回来了，有案子就先忙吧。既然是队长，就该多关心关心同事，搭把手没坏处，别没事总往家里跑！
第十六章
宽广的中央大道上，一辆警车疾驰而过，驶向落日的正西方。
“涛涛啊，你说…阿姨会不会已经知道你和老秦的事情了？”
李大宝坐在副驾驶，翘着二郎腿按下车窗，微凉的风灌进来，额前的碎发在风中肆意的飘动，她摆弄着林涛的手机，帮他读了刚收到的短信，读罢又仔细揣摩里面的内容。
这条短信是林涛妈妈发来的，她的态度转变的很突然，至少在李大宝看来这和之前林涛接到的电话里的语气完全不同。加上最近她心里一直惦记的就是林涛和秦明的事情，不由得发散思维想到这件事上面去了。
“宝爷，这你就不懂了。”
林涛从容不迫地换档转向，帮李大宝升高一点车窗，免得冷风一直对着她的脑门吹。
“我妈她想一出是一出，应该没你猜的那个意思，再说了，我和老秦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上次打电话来还质问的是我前女友的事情。”林涛踩了一脚油门，超过前面的车，又朝李大宝补充道：“等我追到老秦之后，就主动跟我妈撂了我们的事情，免得她瞎cao心。”
原本还倚着座椅小憩的李大宝，猝不及防一口狗粮，挺直腰板一脸嫌弃的看着开车的林涛，又仔细读了一遍刚才的短信，沉思片刻后说出了第二种可能。
“照你这么说，阿姨没往老秦身上想，那她大概是看上我了，想让我当儿媳妇呢。”
此话一出颇有杀伤力，林涛惊得猛踩一脚刹车，李大宝头朝前栽差点让手机朝车窗飞出去。
“我去！我这只是合理猜测好不好，林阿姨说要你关心同事，你的同事她就认识我，那你说她没事让你关心我干嘛！”
有惊无险一个急刹后，李大宝赶紧系上安全带，反锁了车门，摸着刚才受到万份惊吓的胸脯。
没想到，下一秒林涛把车尾一甩靠着路边停了下来，直接从李大宝手里拿走他的手机，扒拉了几下微信，屏幕的光映在他眼瞳之中，好似变成点点星芒。林涛挠挠头，把反锁的车门打开右手直接摘了李大宝的安全带，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啥宝爷，既然我妈不让我回家了，我看前面就到你家的小区了，要不你就直接下班吧，老秦交代的事情我办就行了，他刚回到局里，天也不早了，我办完还要回去找他呢。”
合着我碍你俩的事了不成？李大宝干瞪眼看着林涛，差点脱口而出心里的想法。
“等等，你手机静音你是怎么知道老秦发信息了？”她一脚踏出车门，还不死心抛出疑问。
“嗯…”林涛一边给秦明回着短信，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人：“就感觉呗，一般都挺准。”
李大宝连续吃了两大口狗粮，恨得直想甩自己大耳刮子。
“成吧，你路上小心，有事随时给我电话。”她冲林涛比了个六字手势放在耳边，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朝他挥手告别，踩着黑白斑马线往中心小区的方向走。
黄昏时分，正是明暗在地平线交接的时刻，一侧吹来的风中裹着清冽的气息，那正是信息素的味道，李大宝猛地回头，刚好看到樊子峰站在不远处。
他倚着广告牌处于背光的一角，脸庞罩着y-in影看不清楚表情，嘴里叼着烟正吞云吐雾，察觉到投来的目光转过头，看到是李大宝，樊子峰眯眼扯出一丝笑意，恋恋不舍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它按灭在随身携带的烟盒中。
“市中心禁烟，你身为警察不知道这个规定吗？”
“哈哈哈哈，我突然明白秦明为什么留你当他的助理了。”
樊子峰没想到一上来李大宝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被人逗得大笑起来，向她这边走来。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不想。”
樊子峰走过来后，李大宝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表情，那正经的眼神中藏着愚弄人的淡淡笑意，但他总是皮笑r_ou_不笑，明明嘴角扬起弧度，眼尾却如同平静的湖面，并未漾出涟漪。
“如果我说我是在等你…”
“停，我没空听您编故事。”李大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樊子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怕面对来访的群众也不会如此失态，可是只要樊子峰带着那种自己认知里属于玩世不恭的态度时，李大宝总是莫名一阵烦躁升起。
她想，这大概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为什么你对我敌意这么大？”
“你想多了，我真没有。”
“是因为秦明吗？”
“和秦科长没有半点关系…樊子峰，你别靠这么近，信息素收一收可以吗？”
带着爽利薄荷味道的空气充斥在鼻间时，李大宝才发现樊子峰和自己仅有一拳的距离，她往后退樊子峰就跟着往前走，迫不得已李大宝只好释出浓烈的柠檬气息，隔空与他无声的对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