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顺着发尾拧成一小股水流,又延着腰线滑落到地砖。
秦明不喜欢这种淋浴的冲洗方式,尤其是当他面对花洒,眼前的水珠像串起的帘幕,遮在视线前方好似连绵不断的y-in雨,所以他一直都是背对着水流,热水全部顺着后背往下滑,冲s-hi了头发,秦明关上阀门,往头上打着泡沫。
这样一种缓慢带有重复x_ing的动作难免让人陷入沉思,秦明不由地想起刚才的噩梦,皱眉进而回忆起梦里的细节。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案子中涉及到的药物和新型毒品一样的成分,而这种成分经过白天的查证在这一年中他经办过的涉毒案件里,几乎都有所涉及。
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要将这些案件都串联在一起……
泡沫顺着额头流进秦明眼睛里,他马上拧开水阀,温热的水浇在头顶,秦明怔然,好像刚从噩梦中清醒,他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仰起头随着水流的梳理思绪也清晰了不少。
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刚才自己想的一切都是以这个噩梦为前提的,他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刑侦讲求的是证据,而有关于二十年多前的案件他目前掌握的只有报纸上写的内容,从何谈起父亲和这些涉毒案的关联。
可是为什么在梦里,总是梦到秦颂工作的事情,当时自己十岁不到,回忆中怎么会有父亲和樊简叔叔工作的画面……
秦明冲干净了身体,关紧水阀,听着断断续续从花洒留下的水滴声,认真地思考起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的问题,他的父亲秦颂因渎职而自杀身亡。
他回想到梦里那张满是鲜血的苍白脸孔,余光又扫到镜中与秦颂相似的面容,秦明猛地抓过架子上的浴巾,搭在自己的头上擦着水珠。热水澡丝毫没让身体暖和起来,反而从心里透着寒意,秦明打开了浴室所有的灯,让每一处角落都被照得明亮,他靠着白色瓷砖铺设的墙壁,擦干头发束紧了浴衣。
此时,秦明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查一查二十年多年前的这桩命案,哪怕真的和父亲有关,也总好过整夜都在噩梦中寻找真相。
秦明盯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光,浴室充斥着玫瑰的馥郁幽香,他现在不必刻意隐藏自己的信息素,也不必刻意隐藏需要林涛的想法。究竟是何时起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依靠林涛,而这种依靠不是体力上的屈服,也不是本能的遵从,林涛的陪伴让秦明感到自己建立的堡垒开始有了裂痕,但他不得不承认有林涛在便会觉得安心和放松,连同那充满危险的硝烟气息都让自己上了瘾。而不管这是信任,还是喜欢,对于秦明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是谁。
林涛……
秦明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心口也跟着暖了许多。他推开浴室的门,房间里已有第一缕晨光洒进来,听到铃声,秦明接通电话。
-老秦,我排队给你买早餐呢,一会儿去接你啊。
-好
阳光透过窗子照耀在秦明的后背,他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感觉心头滚烫。
李大宝一大早饿得昏天黑地,买了仨煎饼一手拿一个,嘴里还叼着一个,趁着数落她的人还没来,坐在办公桌前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宝爷,早啊
听到林涛的声音,李大宝两个煎饼刚滚进胃里,正准备对第三个加了蛋和火腿的高配版下口,回头正好看到林涛和秦明一同走进办公室。
怎么天天成双入对来上班,给我们单身狗一条活路好吗!
李大宝内心疯狂吐槽的同时,眼尖地看到秦明后脖领子下淡淡的吻痕,冲击太大李大宝非常想说话,可是嘴里还塞着一大口煎饼,无奈她只好瞪大了眼睛干咽下去这一口,最后被酥脆的排叉咯得嗓子疼。
李大宝正要指着秦明和林涛发表千字小论文,倒被林涛抢了先。
他把给李大宝多买的那份早餐放在她桌前,凑近她身边吸了一口气,露出的笑容在灿烂中还夹杂着看好戏的表情。
“为什么我在你身上还闻到了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有情况啊宝爷。”
林涛又闻了几下,李大宝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很淡,但是却让他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林涛拉了把椅子干脆坐在李大宝身边,看她如何解释。
李大宝闻言也低头嗅了一口,对气味向来敏感的她恍然大悟,昨天遇到樊子峰,两个人都没控制信息素,自己最后还被他抓了一把,今天换了里面的马甲和衬衣,但外套都送去干洗了没得换,所以难免昨天的外套上还留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原本打算照实说明的李大宝,扫了一眼看好戏表情的林涛和他身后坐视不管读起报纸的秦明,眼珠转了一圈把话锋对准了面前的人。
“嚯,林队可以啊,我鼻子这么好,都没怎么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
李大宝口中的大姨夫,特指alpha的易感期,感官异常情绪焦躁,和女x_ing生理期的情绪反应差不多的症状,所以经常被人调侃成大姨夫。
“什么大姨夫啊,你不要反咬一口啊宝爷!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用词不要这么直接…”
“我这还叫直接啊,没嘱咐你注意易感期别乱交配就不错了。”李大宝不甘示弱。
林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少有的脖子都憋得通红,倒不是真说不过李大宝,只是今天被人戳到痛处,自己先心虚起来。
Alpha的易感期虽然不像omega的发情期一样频繁和规律,但是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些人的易感期是会带来自控能力的下降,而林涛就是这其中的个例。上一次易感期发作,他还在上大学,室友不过是说了一句他不招女孩子喜欢,可能注孤生,林涛就跟炸毛的狮子一样扑了过去,把室友揍得鼻青脸肿进了医院,自己也被停课回家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而林涛当时易感期发作的早期征兆,就是五感变得比以往更加发达,经常凌晨就醒过来,非说闻到了宿舍对面的食堂师傅炸的油条香味。
所以今天听到李大宝这样说,林涛莫名一阵紧张。他回忆起今早秦明已经吃过了抑制剂,自己却还是能闻到浓郁的信息素,然后把秦明按在沙发里啃了又啃的一幕幕。
“老秦,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林队这状态可不太对啊,好像魂丢了……”
李大宝不敢再招惹林涛,只好蹬着带滑轮的办公椅,一路转着圈凑到秦明的办公桌前。
秦明闻声,放下报纸,抬眼扫了林涛的背影,又认真考虑起来李大宝刚才的话。
防患于未然,秦明这样想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抑制剂,含嘴里两片,端起水杯咽了下去。
第十八章
林涛把样本交到郑主任的手里,新案件的侦查阶段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坐在物证办公室对面的长椅上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缓而悠长的吐出。
有案子的时候,墙上的电子钟总像是失了控,一刻不停地往前狂奔,催促着刑警在一片罪恶之中寻找真相,不管是对刑警还是对受害人而言,罪恶都是一天不幸的开始。
然而,生活总还是要继续,林涛短暂的放空之后,伸了个懒腰,又在走廊里舒活了一下筋骨,朝着解剖室走去。
“郑主任说报告最快明天就能出来。”
“好。”
“今天到点就先收工吧,明早拿到报告后立即对刘音实施抓捕。”
“大宝先走,我还要复查疑点。”
解剖室里秦明正专注于尸表检查,指尖顺着伤口的痕迹用力按下,观察其生活反应。他注目了墙上的时钟,又抬眸扫了一眼倚靠在解剖室门框旁的林涛。
“你也先走,老地方等我。”
李大宝一边脱着防护服,一边朝林涛比加油的手势。
林涛低头笑得灿烂,无声地给秦明摆摆手,暂时道个别。
理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就站在它的对立面,无声的嘲笑。
林涛低估了秦明对尸体的专注程度,他感觉肩膀被人碰了一下后,立即惊醒坐正,才发现自己在池子厨房的雅座上睡了过去。
秦明即使下班也是一身周正的西服,坐在对面,抿唇垂眸随即开口。
“累了今天就先回。”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累,我刚才闭目养神呢。”林涛赶忙抬手擦着嘴边的口水,冲着秦明呵呵傻笑起来。
“错了。”
“嗯?”
“另一边。”
秦明指着自己嘴角的一处位置,林涛找到对应地方去擦,却还是没擦到,秦明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菜单,站起来向前探身抬手轻点人靠近下巴的位置。
林涛正好也是要探过去的姿势,偏头去看他们的目光刚好交汇。
两个人都是一愣,秦明坐回沙发上,移开视线投向远处。
林涛心头一热,也是不知道看哪里才好,余光瞥见桌上的菜单。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我们…点菜吗?”
秦明也没再转头,一手拿起菜单给林涛丢了过去,另一只手挡在嘴前也清咳了一声。
林涛下午来的时候,就跟池子说了今天要订雅座。
-那林队长可别点老三样了。
-为什么?
-和人约会,不浪漫一点怎么行呀,老三样秦科长早吃腻了吧。
池子说话软滴滴的,林涛被这语调弄得不舒服,他并不想继续追问池子为什么知道他请的是秦明,只是把菜单还给她,冲人礼貌的笑笑。
-那就等老秦来了再说,谢谢。
池子厨房离警局不算近,但因为秦明的推荐,早已成了是三人经常聚餐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