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起身拿出钥匙打开身后的书架，他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
“我会把我这边掌握的情况都告诉你。至于真相，只能靠你和秦明自己去寻找。”
秦明醒来时，已是正午当空。这一觉他睡得很好，档案室的工作采取倒班制度，秦明今天值夜班，所以他洗漱不紧不慢。
听到敲门声，他以为还是李大宝。秦明直接打开了门，结果却看到樊子峰。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讨厌看到我。”
“可惜你猜错了。我只是很意外，为什么你会过来？”
“大宝有事在忙，我主动请缨。送饭这种小事，我还是有信心顺利完成的。”樊子峰拍拍胸脯，笑着把饭盒递给秦明。
秦明根本没打算吃樊子峰送来的东西，他最近查出很多有关这个人的可疑行为。而当事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秦明不由地警惕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最近在查什么。秦明，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多去找罗钥谈谈，看看他能给你什么建议。”
秦明没想到樊子峰这么直接就提起罗钥的名字，他眉头紧锁，盯着樊子峰的眼睛。
“你跟踪我？”
“难道不是你马上要跟踪我？”樊子峰耸耸肩，对秦明的问题不以为然。他直接戳破了谭永明的计划，“秦明，你要替秦颂翻案，就沿着你掌握的线索查下去。你查我是没用的，当年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小屁孩。你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而我却要将这个过程延长二十年。”
他把饭盒交到秦明手上，却被秦明反手抓着手腕。
“樊简当年犯得错，你也要再来一遍吗？”
“放心，如果你要举报我，我是绝对不会像他一样没出息地跪在地上求你的。”樊子峰甩开秦明的手，抱臂上下打量他，“秦明，一直装糊涂有意思吗？你明明都看到了，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秦明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他向后退，想要关上门，却被樊子峰挡在面前。
“你的记忆恢复了，线索也有了。你可以去找他当面对质，你到底在怕什么？”
秦明无法回答樊子峰这个问题，他握紧不住发抖的手。脑海中快速地闪过许多片段，片段里有他，有罗钥，还有秦颂。秦明感觉到头疼，他扶额，闭上眼睛把难受压下去。
樊子峰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秦明靠着门缓了好一会儿，感觉舒服一点了，才抬手搭着门把往里拉。
天空落下一片雪，飘在秦明手背上。
他抬头，望着雪花零星从天而降，落在衣袖中。秦明没再回房间，他穿上外套，拿上钥匙离开家。秦明打车，直奔孟如月所在的诊所。
他来得巧，刚好孟如月在给大门上锁。秦明走上前，向她出示警官证。
“孟大夫吧，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
孟如月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她抬头瞪了一眼秦明，继续鼓捣手里的锁。
“我说的都是事实，剩下的，你自己去秦颂尸检报告上看吧。”
嘭——
秦明用力将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拍在诊所大门上，纸上是樊简写给他的药物成分。孟如月被这声音吓到，抬眼扫了一眼秦明按住的那张纸，看到药物的成分后，她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
“孟如月医生，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东西对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孟如月转身要走，秦明堵在她面前。
“这张纸上写的药物成分，有很大可能会改变人的脱氧核糖核酸，更有甚者服用之后信息素也会发生改变。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你不要信口开河！”孟如月抓着秦明的衣服，狠厉的目光瞪着他。
而秦明自始至那双眼睛盯着孟如月像是要把人洞穿。他拿出口袋里的药瓶，指着上面的成分。
“你的个人资料里第二x_ing征栏是空白，那就是说明你是beta。但是我却在龙番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殊科室里找到了你的就诊记录。我问过你的主治医生，她说你没有心脏病史，但是你却一直在服用治疗心脏的药物。那天我在电话里，询问过你关于黄视症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一个长期服用心脏类药物的诊所医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药普通人如果服用会引起黄视症，晕眩甚至呕吐！”秦明大声说道。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行人稀少，他的声音格外突出。孟如月睫毛上落了雪，她垂眸眼泪夺眶而出带走了雪花。
“你说的没错，那些人是服用了这种成分的药，才会集体出现你说的那些症状。”
“不，这只是表象。”秦明拧开药瓶，把里面原本的药全部倒在了地上，“孟医生，你想让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黄视症上面。你究竟想隐瞒什么？隐瞒你和罗钥用药物开化的第二x_ing征吗？”
听到秦明说的，孟如月瞪大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明，表情与刚才伪装出来的悲伤截然不同。
“你怎么会知道的？单凭樊简写的那个成分是不可能——”
“我看到了。”秦明打断她，“我看到罗钥向我父亲招手，看到他们上了天台。我听到两个人全部的对话，也知道罗钥一直以来要做什么。”
“这不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秦明吼道，“你和罗钥妄图通过药物改变信息素，这种违法行为二十年前就应该被我父亲揭穿公之于众！”
孟如月听到这个她藏了多年的秘密，一时腿软站不住。她扶着诊所的门，跌坐在台阶上。
“你们当初利用王婷婷拓展交易链条。逼迫她服药改变她的第二x_ing征，初次实验失败后，用心理暗示摧毁她的防线，造成她自杀的事实。你们手上沾着血，却用金钱掩埋掉一切真相。秦颂要揭穿你们的y-in谋，罗钥却对他故技重施。你们为了自己的私欲——”
“你闭嘴！我不许你侮辱罗钥！”孟如月猛地站起来，对着秦明大吼，“这不是私欲！罗钥这么做都是为了社会发展，为了生命医学！他是牺牲掉一切，去投身药物研发工作的！”
“然后他就不择手段，不惜让你改变x_ing征成为omega，拥有和叶青一样的信息素。而他则变成alpha，占有你标记你，以达到心理上征服叶青的满足感。罗钥这种行为也对王婷婷做过，这不是私欲是什么！”
当所有的事情都被另一个人说出口时，孟如月感觉到心中某一处高塔瞬间崩塌。她松开抓住秦明的手，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不是的，罗钥不是这样想的……我不是替代品……”孟如月躬身埋进臂穹，她的头磕在地上，哭得极痛。
龙番市的初雪，在气温略有回升的状态下，转化成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雨水打s-hi了秦明的肩膀，也淹没了孟如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秦明蹲下来，在雨幕中，对上她绝望的眼神。
“罗钥在哪里？我要立即见到他。”
第四十六章
秦明醒来时，窗外雷雨声大作。
他感到头痛，伸手去摸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拷住。
“秦明！”林涛看到床上的人清醒过来，快步走过去。他把秦明扶起来，在他的腰下垫了一个枕头，“头还晕吗？”
秦明摇头，举起自己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秦明，你听说我——”
“林涛，别忘了你答应谭局的事！说好了只要人醒过来我们就可以带走的。”刑侦二队的张队长带着几名警员站在他身后。
??听到这句话，林涛话音戛然止住。他从张队长手里接过逮捕证，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把这张纸递到秦明的面前。
秦明接过逮捕证，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为什么不是逮捕我的人不是你？”他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涛。
谁也没想到秦明拿到逮捕证最想问的是这个，林涛的目光对上秦明的，平静地说出接下来的话：“根据当事人回避办案的规定，我不能参与这次拘传任务。后续的审讯工作……由谭局牵头刑侦二队负责。”
他说完，张队长站过来，正式下达拘传秦明的指令。
“秦明，有关罗钥被杀一案，你有重大嫌疑。请跟我回警局接受审讯。”
秦明被带上警车前，他回头看着林涛。
“张队长，我有话跟林涛说。”
“队长，这样不符合规定吧……”开车的警员小声絮叨。
“就一句。”
张队长看了看秦明，又瞅了一眼旁边看着很憔悴的林涛，叹了口气默许了这个请求。
“五分钟。”张队长坐在副驾驶，关上车门。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秦明的脸颊落下来。他抬起带着铁拷的手要擦，被林涛一把抱过来。
他紧紧搂着秦明，和他紧贴着面颊。
“你手上的伤是不是……”秦明感觉到林涛的手颤抖得不同寻常，想起刚才看到的他手臂内侧的针孔。
“我没事，真的。”林涛抬手按着秦明的后脑勺，把他拥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抱着，听着彼此的心跳。没过多久林涛不舍地放开他，却又握住秦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