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悠闲的走在前面,满脸容光焕发,神情也很愉快,看他的样子,谁也想不到他要去的是一个龙潭虎x_u_e,去面对“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剑。
原随云和花无暇还在走在他的侧边。
可以感觉到,巨大的绿色叶片飘浮在他们的左右两侧,阻断风的流动,却又制造新的风,不让人感到一丝断层。
这魔界的Cao本植物如此巨大,叶子像蒲扇一样包裹着两人周围。
花无暇笑道:“‘幻身Cao’只是一叶障目罢了,若是真有人撞上来,还是能察觉到人迹的。”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直觉敏锐之人,说不定也会发现这边的视线。”
说着,他却不避讳,一双有些上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楚留香。
楚留香当然也察觉到了。
他往左侧看了看,又看了看。
那里是宽敞的大道,此时并未人烟。
楚留香不禁摸了摸鼻子,难道是就要面对薛衣人太紧张了?可是他明明感觉有人在用打量猪r_ou_一样的目光打量他……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了薛家庄时,薛衣人并没有迎出来,却搬了把很舒服的椅子,坐在后园的树y-in下闭目养神。
“以逸待劳”,这是一种姿态,也表现了天下第一剑客绝对的自信。
楚留香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近似个神话了。
“妙僧”无花、南宫灵、石观音,甚至“水母y-in姬”都曾败在楚留香手下,这些事实都摆在面前,无论如何,胜就是胜,他还活着,而这些人都死了。
这一战知道的人并不多,可这无疑是轰动武林的一战。
“盗帅”楚留香对“血衣人”薛衣人。
原随云道:“你叫我来,为的就是这一战?”
花无暇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原公子以为,此战不值一观?”
如果放在现代,单是卖票也能赚上一大笔的王见王决战啊!
真的到了现代的话,估计要用鸟巢来装那些观众,然后下至八岁上至八十八岁的女x_ing都要支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楚香帅,剩下的男x_ing估计都要怀抱着满腔的怨气支持薛衣人老爷爷,嗯……不知道观众的呼声对双方的发挥会不会有影响?
楚留香和薛衣人还在交谈。
原随云淡淡道:“香帅先和薛衣人说话,分散他的神志,再辅以夸赞的言辞,使得他的斗志消失。”
花无暇叹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似楚留香这等人物若是真心称赞,薛衣人也难免心里欢喜。”
他们都不再说话。
因为薛衣人的笑声一发即止,而他的人已攻了上来!
一点剑芒,撕裂了苍穹爆出!
雷轰电击,锐不可当。
快!长江大河,一泻千里,绝不给人丝毫喘气的机会。
密!一片光幕,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绝对没有丝毫空隙。
楚留香轻功身法妙绝天下,此时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他一直在退,疾退。
楚留香身法展开,仿若飞鸟般不停起落,自假山而小亭,自小亭而树梢,薛衣人的剑紧随在后,甚至有几次,都擦过原随云两人藏身的树丛。
他们的人已瞧不见了,只能瞧见一条灰影在前面兔起鹘落,一道闪亮的飞虹在后面如影随形的跟着。
满园落叶如锦,花无暇闭了闭眼,感觉到自己血液里涌起的战意,突然很遗憾自己没有学内力。
原随云缓缓道:“香帅胜了。”
疑似表白
原随云道:“香帅胜了。”
薛衣人的剑已经刺入了树干里。
两棵树之间,还有株树,三株树成三角排列,前面两株树的浓y-in将后面一株掩住了。
楚留香装作没有瞧见撞了过去,薛衣人一剑已是刺出。
他中了楚留香的诱敌之计。
楚留香不动,薛衣人也不动。
薛衣人凝注着嵌在树干中的剑,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笑,道:“你果然有你的取胜之道,果然没有败。”
楚留香肃然道:“在下虽未败,前辈也未败。”
他们对视着,俨然又成了一对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花无暇道:“夜晚行刺之人当然不会是楚留香。”
原随云缓缓道:“这幕后之人一定对薛家庄很熟悉。”
花无暇道:“哦?”
原随云笑道:“园子里的树都很高,枝叶离地至少在五丈以上,假山也不够躲人,屋子和围墙也很高,本不是夜行人会闯入的地方。”
花无暇道:“更何况这里是薛衣人的住处。”
若是没有退路,想必没有哪个刺客会特地前来送死。
不过花无暇注意的不是这些。
只是听着薛衣人和楚留香对决发出的响动,就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周围的环境吗……花无暇不自觉地扭头看向原随云白玉一般的脸庞,他不知道花满楼是不是也能做到,但在他眼前的,是原随云。
薛衣人和楚留香进了隔壁的院子,不一会,接连有两个下人慌慌张张地来报着火,薛衣人匆匆去了。
有风吹过,吹得满院落叶簌簌飞舞。
花无暇叹道:“看来下面是跟不进去了,地上的落叶太多,一踩动就会有痕迹。”
虽然“幻身Cao”能够吸收声音,但它到底也不能掩盖外界的痕迹,若是楚留香注意到树叶现出被踩动的样子却又无人经过的话,花无暇先前那番“人鬼不相逢”的言论就是自作自受了。
这里本是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的住处,只是薛笑人又疯又傻,和自己的大哥关系又很疏远,那些下人对他的住处并不看重,已是几个月也没有来打扫了。
原随云两人只得站在院子里。
过了会儿,院外已传来了一阵呼唤声,正是来找楚留香的。
借着这两个下人的掩饰,花无暇和原随云终于走进了屋子旁,再随着薛宝宝走进了屋子里。
花无暇突然拉住了原随云的手,道:“随我来。”
原随云怔了怔,没有挣开这只手。
承认自己的弱势,也是强者的一个必备素质,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需要引导。
花无暇选了一个远离梳妆台、远离大门,旁边一步就有窗户的位置。
远离楚留香和薛宝宝的争端发生地,远离薛衣人要出现的大门,随时准备从窗户逃跑,虽然原随云和花无暇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但真要是被人发现出现在这个场合也是尴尬的。
原随云突然道:“这屋子里很干净?”
花无暇道:“一尘不染。”
他接着笑道:“这屋子角落里有一张很大的梳妆台,上面堆的东西九成是女孩子梳妆用的,床上和椅子上全是颜色艳丽的衣服。”
原随云也笑了,道:“但是这些衣服的质料肯定不错,这屋子里的用品也不会是什么上不了档次的东西。”
院子里满是落叶和灰尘,那屋子里又是谁打扫的呢?
一个又疯又傻的成天穿着花花绿绿的人,又怎么会分辨衣料物件的品质呢?
花无暇道:“香帅下来了。”
楚留香已经掀开藏身的木板,从阁楼上如轻烟般跃下。
听着楚留香抽丝剥茧地分析出自称“薛宝宝”的薛笑人就是刺客组织的首领,听着薛笑人从死缠烂打到最后的无形默认,听着楚留香分析出薛笑人常年笼罩在薛衣人光环下的心理,花无暇越来越有了一种看原声版电视剧的感觉。
这也是所有穿越人员的毛病之一,经常觉得和世界脱节。花无暇经历了几世,本应早已克服了这个问题,奈何他之前去的都是动漫世界,来到武侠还是头一遭。
而且,他还没有遇到能够威胁他的事情,没有遇到需要他融入这个世界的事情。
规则统治弱者,而强者制定规则。
原随云道:“花公子当真觉得这个刺客组织罪大恶极?”
花无暇道:“的确。他们收了钱就帮忙杀人,完全不管杀的是忠是j-ian,是好是坏,但他们最罪大恶极的一点,就是遇到了香帅。”
拿钱买命而已,这样的事情各种小说里面屡见不鲜,花无暇理解楚留香想要拔除这样一个组织的心情,但是他却不能理解,楚留香提到这个组织时那仿佛不可思议一样的口气。
难道这个江湖,已经干净到这种地步了?
薛衣人回来了。
兄弟情深,长兄如父,薛衣人坚持是自己为了薛家庄的营生才做下这等杀人的生意,弟弟只是带他受过;薛笑人却说事情全是自己所为,不用哥哥来做好人,争执中,薛笑人拿着匕首自尽了。
这无疑是一场悲剧。
楚留香慢慢退了出去,他的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花无暇幽幽一叹,道:“我知道一个剑客,他已经把一生都奉献给他的剑道,他以为只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远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独的寂寞。他后来成了神,剑神。”
原随云道:“薛笑人的剑,的确不能与之相比。”
他没有问花无暇那个剑客是谁,只因为他知道花无暇身上的谜题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