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川说得平常,俞忱远的眉角却狠狠突了突。
是我不对,不该给你做不良示范,所以现在我已经戒了,你也戒。俞忱远不容反驳朝宋川瞪了一眼。
宋川收到俞忱远的目光把头转回来,我试试。他没有说那时他看到了俞忱远抽烟时隐忍痛苦的表情,也没说他戒不掉的不是烟,而是对俞忱远的心疼,那时太年少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幼稚地以为抽两根烟就能和俞忱远感同身受。
小川,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戒不掉的。俞忱远语气陡然一转,变成语重心长的说教模式。
我知道了,我戒!宋川装作不耐烦地回答,实际他是怕俞忱远再接着会告诉他就算他结婚他也是能习惯的,就像把烟戒掉再对薄荷糖上瘾一样。
半小时后到了宋川宿舍的楼下,俞忱远对着已经下车的宋川叮嘱:睡觉记得开暖气,还有穿睡衣。对于宋川诸多的不良生活习惯,俞忱远永远都不能在这些小事上放心。
知道了,开车小心。宋川朝俞忱远挥手,然后转身上楼。
宋川说是住的宿舍,其实是他在学校外面租的一套小房子,一室一厅。可是虽然小但该有的一样没少,就算在工薪阶层他这房子租得也算是奢侈的,何况他还是没固定经济来源的学生。他停在门口盯着眼前没有一点人气的屋子,突然感到一股说不清的冷清。不过一天没回来,却像是空了很久似的,他一秒也呆不下去。于是,进屋换了身衣服又出门。
时间才刚过九点,宋川下楼时给汪志飞挂了个电话,汪志飞说刘宇的哪个表哥过生日,他们准备嗨通宵。宋川并不想喝酒,只想不想一个人呆着,他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过去。
一家很普通的酒吧,一间很大的包房,屋子里只有汪志飞和刘宇。
宋川进门时,汪志飞隔老远就开始扯开嗓门喊:宋大爷,怎么这么快出关了?我以为至少又得等上半个月才能有机会面圣呢!
汪志飞会这么说全是因为宋川出来玩得少,况且昨天的情况是宋川被俞忱远亲自接回去的,按宋川以往的习性,至少要在家虔诚礼拜两个星期,不然对不起他俞忱远教邪教徒的身份。
宋川不理汪志飞的胡说八道,直接坐下问:你们俩谁过生日啊?
你老健忘怎么着?我上上个月才过了生日,你让我一年生几回啊?汪志飞不满地叫嚣,是刘宇的表哥的姑姑的侄子。宋川眯了眯眼,心说关系这么远还能一起玩真是了不起!
三人随便聊了几句,今天的主角就来了。宋川不认识,倒是寿星带来的人宋川还能说得出名字,因为对方算是这两年人气高涨的新一代影帝。
天一哥,这是我哥儿们汪志飞,这是宋川。这位是龙天一,我表哥的表弟,这位是大影帝宁凯,不用介绍吧!刘宇主动地介绍,都差不多的年纪也没什么讲究。
宋川上前打招呼,注意到寿星龙天一看宁凯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异样,那感觉就像看到主人的狗一样,虽然觉得第一次见面这么形容不好,但龙天一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几人认识了之后,不多一会儿又来了人,应该都是龙天一的朋友,包房里瞬间热闹起来,酒轮着走了一圈还多了几个陪酒的妹子。当然,这是正规酒吧,在市里名声也是数一数二的正经,所以陪酒就真的只是喝酒,但是宋川还是看到了不和谐的画面。
本来在人群中的龙天一不知何时躲到了角落,而在他旁边的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宁凯。龙天一大概是借酒发挥,毫无预兆地朝着宁凯的嘴啃下去,结果宁凯手肘一扬,撞在他下巴上。龙天一不但没有生气,还捂着快要脱臼的下巴嘿嘿直笑,看起来真像只讨好主人的哈士奇。
啧!汪志飞的表情非常到位,搭着宋川的肩膀小声地说,那个宁凯是同性恋吗?我要是去爆料肯定上头条!
宋川不发表意见,对娱乐圈他向来没有求知欲。
汪志飞继续说:那个龙天一据说是个玩起来不要命的主,他之前的那个听说被卖去拍那种片子了。不过宁凯的名气,现在已经不需要来陪这种二世祖了吧?要陪也去陪姓龙的他爹那种级别的呀!他满脸可惜了的表情。
你少胡说,小心被追杀!刘宇凑过来为龙天一正名,天一哥据说为宁凯都跟他爸快断绝父子关系了,认真得像变了个人似的,全都说他是中邪了,我说是变傻了!
哥儿们,你说怎么现在帅哥都变GAY了?世道真是变了吗?汪志飞瞬间感慨万千。
刘宇配合地笑道:你该高兴才是,帅哥都喜欢帅哥了你才有机会找到老婆!
怎么说话的?哥我不揍死你!汪志飞挥拳朝刘宇揍过去。
汪志飞还没揍到人,那边的龙天一和宁凯先打起来。
实际是龙天一单方面地挨宁凯揍,宁凯最后一拳打在龙天一的眼睛上,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是普通人,没你龙少爷有骨气,今天我来也来了,请今后不要再缠着我!
龙天一拉住几欲离开的宁凯,恳求道:宁凯,我错了,可你要我回家告诉我爸说我是喝醉了说胡话他也不信啊!他如果来找你,你不理他就是,我会处理好的。
宁凯大概是气极了,也不顾及他公众人物的形象破口骂道:去你的不理他,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吗?老子对你不敢兴趣,他妈老子就不喜欢男人!
没关系,你喜欢我就行。龙天一没脸没皮地往宁凯身上蹭。
龙少爷,你不是男人吗?宁凯暴躁地推开龙天一,像是恨不得刨开龙天一的脑袋看看。
只要你喜欢,我承认我不是人都没问题!龙天一继续厚颜无耻。
宁凯冷哼了一声把吵人的音乐给关了,然后拿出手机拔了民警救助电话,淡定地告诉警察叔叔我被变态缠上了。虽然他说了半天对方也没听出案件点在哪儿,但一屋子看戏的人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汪志飞忍不住说了一句:竟然真的报警了!奇人也!他看宁凯的表情就是这辈子终于见了一回良民的模样。
然而龙天一继续不屈不挠,宁凯要走,他死皮懒脸抱着人的腰不放。
宋川莫名地就觉得豁然开朗,心说,瞧!追男人就该放下脸,不要脸!道德纲常最好也全部丢下,因为男人和男人这事首先就已经违背生物学了。
你不要笑成这样。汪志飞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川,他被宋川一脸意义不明的笑渗得发慌。
宋川拍了拍汪志飞的肩膀说:这酒看来喝不下去了,我先回去,替我跟寿星说一声。
汪志飞张了张嘴话没出口宋川就已经出门,汪志飞和刘宇都一副戏正精彩走了可惜的表情对着他的背影。
包房外面的音乐震耳欲聋,宋川临走前打算先去趟厕所,结果出来时在门口撞到一个人,对方冷不防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小川。
对随便叫他小名的男人宋川有点印象,好像是俞忱远的同事,他去俞忱远办公室楼下等俞忱远下班时,好几次都见两人一起出来,但俞忱远并没给两人介绍过。
我叫宋川。宋川面上带着客气的表情,潜台词却是你别随便叫得这么亲切。
你一个人?
正要走了。
我也要走,一起。
男人自说自话地跟着宋川一起往外走,到了外面见宋川去打车,他又跟熟人似的凑上去说:这时候不好打车,要不我送你?
谢谢,我住得不远,能打车回去。宋川拒绝得仍很客气,但是对方似乎真的很想送他回去。
我们顺路。
听到这话宋川先是一惊,挑着眉问: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这时宋川终于听出点意思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过对方这种暗示,第一回遇到这种事他还觉得挺新鲜。他转身正对着男人,目光轻挑地扬了扬眉问:你这是在约我?
男人耸了耸肩回道:你有空吗?
宋川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男人,干净利落的短发,大衣里面套着西装,或许是年龄相近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男人的气质和俞忱远有些像。他愣了片刻,莫名其妙地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顺里成章,宋川上了男人的车,两人挑了一家酒店,一前一后地进房间。
当两人都坐在房间里时,男人问:要先洗澡吗?
宋川答:你先洗。
男人去洗澡,宋川便开始抽烟,酒店里的烟并不是他常抽的牌子。当他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男人出来了,身上沾着水气,只围了一条浴巾,不胖不瘦,没有肌肉也没有赘肉。
宋川忽然站起来,杵灭烟头打量了男人一番说:房钱算我的,你早点睡。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没有多给再一点的解释,他身后的男人不可思议地张着嘴在脑中重复回放你早点睡!
睡你妈B!男人心里如此骂道。
第6 章
宋川是逃出酒店的,还一路沿着马路跑了一公里才停下来。他想他或许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不是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反应,而是那一瞬间他心里如万马奔腾般叫嚣着我要睡俞忱远,要狠狠地干他,除了俞忱远谁都不行!他甚至控制不住体内暴虐的因子往外蹿,几乎是拔地而起地刺穿了他所有的神经,身体不经大脑指挥地就往外冲,似乎要一口气冲进俞忱远的房间,做他每天都在妄想的事,丝毫不想顾及后果!
跑得累了,宋川伫在路边停下来,双眼发直地在路灯下静默了半晌,然后摸出晚上刚买的烟,点起来狠狠地抽了两口。这时他才终于有了点找回脑子的感觉,再回想刚才的念头仍然无法镇定,就在几分钟前,他是真的想回家强X俞忱远的。
又过了许久,地上的烟头扔了一地,宋川收起胡思乱想,下意识拿出手机给俞忱远打电话。
干什么?如果睡不着要听故事,我没时间!
不是,晚安!
你是不是又出去喝酒了?
出去了,没喝,坐了一会儿。
那早点睡觉,晚安!
你也是!
俞忱远挂了电话,宋川收起手机终于有了回去的念头,而后他躺在床上考虑了一整晚,到第二天上班,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辞职。
虽然有口头转正的协议,但毕竟没有签合同,领导挽留了几句,他坚持要走,也没费什么时间便批下来,需要交接的工作也不多,到下午的时候他就已经顺利离职。
变成无业人员的宋川从大门出来,首先给俞忱远打电话。
俞忱远正在看新一季的企划,手机夹在脖子里一心二用地接起来,听到的第一句就是,哥,我失业了。
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挺好吗?
我想去你公司上班。
为什么?之前叔叔给你安排好职位你不来!
因为离你近,可以整天和你在一起,还能偷窥你幻想这样那样的事。这是宋川真实的想法,但他不能这么说,只是平静地回答:我是要跟你干,不是给他打工。
我也是给他打工,他才是老板。
我现在失业了,行还是不行?
好,我先跟人事说一下。
宋川暗暗地笑了笑说:我有东西忘在你车上了,晚上我去拿,顺便买好菜,你早点回来。
嗯,我等会儿就走,今天不加班。
宋川收起手机,带着愉悦的笑容去市场买菜,然后提回俞忱远家。实际上那也跟他自己家没区别,说起来他放在俞忱远那儿的东西比他在宋家的东西都要多。
他进屋放下东西,发现时间还早,无所事事地在不大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屋里全是俞忱远的气息,他不禁连吸气都变得用力,像是这样能把俞忱远吸进肺里一样。最后终于在俞忱远的床上走不动了,他干脆脱了衣服缩进被窝里,抱着俞忱远的枕头,就像抱着俞忱远一样,到后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