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亮前行的路,周围一片寂静,凉意从脊背升起,小孩颤抖的说:叔叔,你说说话呀。
不知那边情况如何,若是老爷子突然变异,他跑都没地方跑,郑砚说:快上楼。
小孩子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后,小孩坐在床上,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小声说:我、我进来啦。
霍贤向郑砚看来,郑砚摇摇头,示意没救了,随后又做了个口型:回房间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霍贤掉转车头,加快车速,朝郑砚比了一根手指。
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最快到达也需要一个小时。
一楼和二楼,又有墙壁隔音,只要小孩不发出大的动静,应该可以撑到他们赶过去。
郑砚长舒一口气。
小孩说道:叔叔,不要挂电话好不好,我很害怕。
郑砚不及回答,车轮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霍贤突然厉声道:不对!
郑砚被他吓了一跳,刚刚平复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也觉得哪里出现差错,几秒钟后
电话对面传来一句轻快的询问声,爷爷?
奔驰猝然终止,郑砚呼吸屏住,冷汗炸满全身。天色暗沉,黄沙漫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时刻注意着小孩那边的动静。
他听见孩子微弱的呼吸声,细脆的说话声,轻巧的脚步声
却唯独没听见关门的声音。
夜色沉静,医院乱成一锅粥。
病人靠着墙壁,嘴唇干裂昏迷在走廊。青年男人满脸都是焦急,猛锤医生休息室的木门,嘶声吼道:我他妈来了两个小时,你们能不能来个人给我妈看看?医者仁心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医德!五十多岁的老人,就晾在走廊上,连个座位都没有!
年轻的医生白色的大褂染成暗黄色,一天一夜的忙碌没有得到丝毫休息,眼中布满血丝。他胸腔充满愤怒,却连驳斥的力气都没有。
换位思考,医生理解病人,尽力提供方便,可病人何曾为医生考虑过?
他捂嘴咳嗽几声,大脑昏昏沉沉,低声解释道:请稍等,我们一直在努力为您安排。
我不管
那人还在争论不休,大吵大闹。
没有人发现,靠在墙壁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又蓦然睁开眼睛,眼神茫然而无神。
在她旁边的中年男子,脸烧得血红,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一声。
女人缓缓转过头,龇起牙齿,反身压上那人,牙齿扣住那人的脖颈。
那人只觉得一片阴影袭来,紧接着脖子传来剧痛,女人在他左侧的脖子,狠狠的咬下
他几乎听见牙齿咬合的碰撞声。
啊!!!你这个疯子,你麻痹神经病啊!干你娘!
那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用尽全力将女人推开,手掌捂在伤口上,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妈!
正跟医生争执的青年男子大喜,快步奔过去,无视那人还在流血的脖子,惊喜的说:妈!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感觉怎么样?
苍老的女人背对他,腮帮子不断鼓动,迟钝的转过身来。
青年男人愣住,缓缓倒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妈妈?
女人满嘴是血,嘴巴还在咀嚼,眼里没有丝毫感情,蹒跚向前,将男人扑倒在地。
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重重磕在地板上,然而不等他呼痛,下一秒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从肩头传递过来。
他的母亲,牙齿穿透他的衣服,表情狰狞,从肩膀上撕下一块肉。
妈!!
杀人啦!!!
距离医院千里之遥的一家出租房,父亲脸上充血,满头都是热汗,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发出难受的低吼声。
仅仅七岁大的小女孩低声哭泣,小跑着到浴室摘下毛巾,踮着脚尖在洗手池用毛巾浸满凉水。又小跑着回来,一边啪啪掉眼泪,一边给爸爸擦汗。
爸爸我好害怕,爸爸你怎么了,你醒醒
半个小时后,父亲逐渐停止蠕动,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眼睛半合。
爸、爸爸你睡着了吗爸爸?
父亲毫无反应。
小女孩抱进膝盖,躲在角落里,无助的哽咽着,细声抽泣。妈妈呜我要妈妈
她父母离婚,母亲远不知在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电话铃声匆匆响起来,小女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去接电话。一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饱受惊怕的孩子终于找到主心骨,泪水轰然决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贝贝!是贝贝吗!贝贝你在哪里?母亲焦急的声音穿进耳膜,那边像是在路上,不断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妈妈妈妈我在家里呀,妈妈我好想你
那边的母亲呼出一口气,柔声道:妈妈也想你,你爸呢?让你爸听电话
爸爸小女孩握着话筒回头看,转眼间又开始泪崩,大哭着说:爸爸睡着啦爸爸喊不醒!
与此同时,地板上的人手指微微勾起,倏然睁开无神苍茫的眼睛,从地板上慢慢的坐起来。
那边的母亲愣住,车窗外月光皎洁,她大脑空白一片,掌心觅满汗水。
小女孩奇怪的说:妈妈?
女人满脸泪痕,崩溃的大喊道:快跑啊!宝贝快跑!跑得远远的!转瞬想起家外面的乱象,飞快改口:不不不,快藏起来宝贝,回你房间里去,关上门,一定要关好门,听妈妈的,妈妈这就去找你!不要说话,谁叫也不能开!宝贝快藏起来!!
身后响起一阵怪异的脚步声,像是没有抬起脚走路,鞋底摩擦着地板,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女孩个子不够高,站在凳子上才能够得到电话,皱起秀气的小眉毛回头。
月光下,她的父亲从沉睡中醒来,缓步向她走来。
她脸上透出惊喜之色,看那熟悉而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拖着脚步接近她。
小女孩开心的站起来,她穿着淡黄色的格子裙,衬得脸蛋雪白,眼睛透澈,她声音清脆:爸爸!爸爸你好点了吗!妈妈在给贝贝
男人表情茫然,趋近女儿,两手将她拢在怀里,露出牙齿对着她的鼻子狂啃。
啊爸爸,好痛!
血液糊满一脸,嗒嗒滴在地板上,话筒从她手中滑落。她用力推拒着父亲的胸膛,手脚胡乱挣扎,却挣不开父亲的钳制。
啊妈妈!
他的动作毫不轻柔,女孩满脸都是血,五官被啃平,乌黑如缎的头发垂在空中。
动作渐渐地放轻,最后彻底停止挣扎。
那边的母亲握着手机,已经完全僵住了,只是无声的流泪,数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面的咀嚼声清晰地传进耳朵,她不敢想象那幅场景,绝望的大哭:王玉成!你是不是人,你放开我女儿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女人尖利的叫声回响。
月光如水,皎洁沉静,树桠的阴影投在地上,随着风向摆动枝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总会吓坏胆小的孩子。
一切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却又有所不同。
一夜不曾安静。
男人、女人、老人、儿童凄厉至极的尖叫声让人胆战心惊,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响彻夜空
54、
夜色弥漫,郑砚整个人都僵住,风声呼啸,刮得人脸生疼,水壶卧在后座猫毛横飞,两只肉爪捂住眼睛。
霍贤俯身过去,将他旁边的车窗合上。
风声立时变得微小,车内安静到极点。
郑砚眼睛一眨不眨,十多秒后,那边始终没有传来孩子的尖叫声。
郑砚攥着电话,张张嘴又闭上,唯怕惊动那边的丧尸。
就在这时候,对面隐隐约约的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的说话声。郑砚没听清他说什么,劫后余生一般靠在座位上,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朝霍贤笑了笑,抬手示意他继续开车。
既然身边有个大人,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郑砚道:宝贝去关门,让你旁边的叔叔听电话。
王叔叔。小孩悄悄将手机藏到背后,紧张地说。
非非,在跟谁打电话呀?男人说话黏糊糊的,嘴里喷出强烈到令人作呕的酒气,凑近孩子小小的儿童床。
父亲给他买的床是典型的上床下桌,床下面放着电脑和书桌,和一台海蓝色的台灯。桌子旁边是小小的阶梯,他的床在二层。
没有跟谁打。男孩将手机藏在屁股底下,大眼睛滴溜溜转,惊恐地看着他,不断往后蹭,后背抵在墙壁。
他很不喜欢隔壁的这个叔叔,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摸他屁股,还威胁他不准告诉爷爷。
电话对面传来衣服和床单的摩擦声,郑砚皱起眉头喂了一声,那边没人说话,奇怪的看看手机屏幕,想看看是不是已经挂断通话。
霍贤握住他的手臂,对他做口型:别挂。
另一边,男人粗糙的手掌摩挲男孩粉润的脸颊,感受手指温滑的触感,一脸陶醉的道:哦老子想操你很久了,小崽子,快给叔叔看看,小傻逼
懵懵懂懂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男人奇怪的语气和动作让他汗毛炸起,下意识感觉到危险,一脚踹上男人的脸,扭头往前爬。
兔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他妈弄死你,狗日的!小孩这一脚用尽全力,他活动一下腮帮子,三两步扑上前,抓住想要逃离的孩子。
手机在床单扯动间被两人无意之间带下床,隔着近两米的高度啪的掉到地上,主板和电池分离。
郑砚脸色铁青,手机对面传来钝响,像是摔打在地板上,随即通话切断,传来嘀嘀的声音。
虽然知道末世发生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不稀奇,然而,对孩子下手还是让人感觉到非常的恶心。
不需郑砚说话,霍贤神情冷峻,提档加速,将油门踩到底,风驰云卷,冲刺而去。
男人踩着矮凳将他从床上提下来,单手将人箍在胸前,另一手轻松将他上衣扒下来。
随后将男孩倒提着,拽住裤腿,把他印着奥特曼的牛仔小短裤也剥了下来。
两只脚腕被人紧紧抓住,头朝下,血液倒流让他感到头脑晕眩。男孩拼命挥舞手臂,大吵大叫:你放开我!爷爷!我要爷爷,你走开
孩子眼泪鼻涕糊一脸,浑身光溜溜的,男人用力揉捏他粉嫩的臀部。男子疼得大哭,用力勾起身体够床的栏杆。
你爷爷?叔叔厚重的嘴唇含住他的脚趾吮吸,不断舔他的脸,你最好识相点,那老傻逼早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变成什么狗样子了?!你他妈最好有点眼力见,把我伺候高兴,还能保你不死,要不是我及时想起来看你,你爷爷早晚把你吃了!
男孩愣了几秒,捕捉到关键信息,继而更加用力的蹬腿,我爷爷才不吃我!你放开我!爷爷!!!
稚嫩嘶哑的尖叫声贯透墙壁,合着风声传出老远。
一楼客厅的地板上,老人花白的头顶被人用凳子砸了个窟窿,血液微微干涸。
随后睁开茫然失神的眼睛,慢慢坐起来。
一路上风驰电掣,势如破竹,街上车辆稀少,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丧尸游荡。
毫不客气的将不长眼的挡路的丧尸接连撞倒,五十多分钟后,就赶到老头家。
老头家在郊外,大门紧紧闭合。
霍贤猛然踩下刹车,众人猛地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又被安全带勒回原座。
郑砚岔了半口气,咳嗽起来。
霍贤摘下安全带,紧张的看着他,郑砚连忙摆手,李光明已经推开车门,飞速冲了出去。
他冲得快,却止步于门外,用力敲打门锁,推不开门。
没钥匙!李光明吼道。
郑砚用力推了霍贤一把,男人才跳下车,弃门直奔墙壁而去,轻松的翻上墙。在一掌宽的墙上极速向前奔跑几步,靠近门口反身跃下,将门栓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