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白马+番外【完结】(2)

2019-06-14  作者|标签:

文案:

如果我的十指灵活,能为你触摸夏日翩飞的光影,能为你弹一首至灵魂深处,或是能为你画像,停留你十七岁时挚爱的光阴。

这都是我年轻时候最美好的愿望。

到了后来,我只能将它们同你一起留在十七岁的雨季里。

拜托你啦,千万不要责怪我。

因为总有些东西。我们寻不见,也拾不起。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主角:安德,苏桐 ┃ 配角:苏杉,索菲恩,马萨卡

第一章(上)

摩梭金科的白马湖泊赫赫有名。金色的杜慕华雕像树立在磅礴壮阔的高耸入天的凌云木旁,春日有南方迁徙来的候鸟群,秋日有成片开放的天鹅绒小金。这里是情侣最爱光顾的地方,也是自杀者的乐园。每一个自杀者都希望自己的躯体被埋没在杜慕华的脚下,灵魂得到圣子的超度,而躯体永世受到河水的庇护不至腐烂。

摩梭金科的白马城,是子民热爱的一块土地。摩梭金科的白马湖泊,是被上帝保佑的地方。

每个人都热爱上帝。

摩梭金科的箴言是我们以上帝之名。

虽然每个人都热爱生活,但是生活总会给某些人难以承受的苦难。人们无法阻止自杀的行为,只好在拯救自杀者的路途上前赴后继。

于是白马湖泊旁的白鑫医院建起来了,并且生意火热。这也是摩梭金科规模最大,医师水平顶尖的一家医院。

安德不喜欢去医院。实在是因为我已经去过太多次了。好吧,安德就是我的名字。但为了故事的公正客观性,我有时会使用第三人称来叙述。

我在十岁的时候被发现患有心脏病。之后一直待在家里疗养,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这是我唯一的遗憾。我爱上帝又有什么用呢?上帝又不爱我,他爱的是每一个人。

我的身体每日逾差,是在十七岁那年。我妈终于愿意把我放出家门,我约了网上的网友见面,地点是在一家咖啡店。女生长得甜美可人,不过还是比我预想里的差一点。隔壁桌是两个帅哥,女生看见我对她爱理不理之后就借机和隔壁桌的一个帅哥搭上讪了。

我也就笑笑。

不知道为什么,隔壁桌的另一个帅哥看起来有一点不爽,他就坐到了我的对面。我简直莫名其妙。他坐过来之后忧郁地看着窗外,只顾喝咖啡。我有点后悔来到咖啡店了,因为我对糖精过敏,我只敢点一杯白开水喝喝。这位帅哥的杯子里,可能一半都是糖粒结成的块。

旁边聊的火热,我这儿就已经达到冰点了。当网友姑娘大胆地挽上身边帅哥的胳膊不停摩蹭之后,我对面的帅哥终于愿意看我一眼。那眼神冰冷得叫我厌恶,因为下一秒他就把他的咖啡从我的头顶浇灌而下。

请你看好你的女朋友,要是没本事就别谈恋爱。

对此,呵呵。

也多亏了他,我终于能够长期享受外面的空气了。我在自己那间小房间和日照充足的病房之间不停转换,每天见到的人由我妈一个变成了千千万万病友们。

我最厌恶的地方,医院勇升第一宝座,无他可撼动。

我喜欢看书,它们能够缓解我人生的苦闷寂寞,掩盖我贫瘠的灵魂。我看着那些文字诉诸苦难,有时候能够得到解救,有时候却只能哀哀怨怨走向终结。

我在医院里的时候,广大医生都向我们宣传上帝的美名,大家都兴致缺缺,只有我听得全神贯注。

虽然上帝不能成为我的爱人,但他能赐我一个爱人。我愿以我生命的余烬,交换一份美好的爱情。

第一章(下)

我追着松树的针尖形叶片,采摘它们切割下的光影如织,当光斑落在鹅卵石上,一重重阴影和高光相互映衬时,一只鸟飞过了我的头顶。

我带着口罩,脖颈被金色的围巾捆绑住,我不幸感染上了风寒,这让我很不妙。因为我在夜里总是无端感受到燥热,在白天却会平白无故地觉得寒冷。

有时候我对着时钟,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最近我越发这样觉得。

目前这条鹅卵石小径一直通向白马湖,他的圆形轮廓倒映在我的视线里,熠熠生辉,纯蓝色的皎洁天光是上帝慈爱的眼神。我双手合十轻触自己的脑门,然后张开五指重新抓攫天上的阳光。

不一会儿,我的手指就被冻得通红,这些天生出来的冻疮,摸上去就像是被藤蔓割据过的老茧一样,粗糙而又参差不平。我戳戳手掌,摩擦生热,同时生起来的还有一点点的疼。放眼望去,人们还穿着单薄的短衫,而我却像是一个寒冬里独自过冬的旅人,我的着装厚实得不像话,有人把奇异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我坦然地裹紧衣服离开。

地平线逼近了,所以我要换换眼界。

一张病危通知书下达,先在索菲恩的手里保存了三天,她才把这件事告诉我。我觉得既然她藏着掖着,就是不愿让我知道。普天下的母亲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想?她大概是怕我知道了伤心惶恐,丧失斗志。

不过这样就错了。

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把我叫进她的书房。她桌上的墨水瓶还开着,有一张文件写到一半我以为她是匆匆做出这个决定的和我来一场谈话。

索菲恩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触感极好,抖动时甚至锋利的一张告知书,轻轻拍在桌上。她告诉我,安德,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我曾多次劝慰你,好好在家里养身体,衣食无忧,顶多有一些闷吧。

都是因为你不甘寂寞,非要和女孩子碰面,才招惹下了今天的祸事。

就算我妈什么都没说出口,我也晓得她要说什么,她总是把身体不好当做我的过错,我很无奈。

可都已经这样了啊?还能怎么办呢。

她被我堵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我看着挺高兴的,后来她说,是啊,能怎么办?你不是想玩吗?这最后一个月就随便你了。

啊,我只有最后一个月了?

索菲恩的烟灰缸里还有一点余烬,她从不在我面前抽烟酗酒,但我知道她私底下有那么一点恶习。我从不拆穿她,因为这样我们都要难过,可能又要争执一番不死不休。偏偏我的身体这样虚弱,最后的结局都是她吞声下气地和我道歉。

你喜欢白马不是吗?找个姑娘去那约会吧。最后,不要忘了爱你的上帝。

难道上帝还要做我们的电灯泡吗?

索菲恩含怒似的嗔了我一眼,当然我和她说的都是玩笑话,我不会对上帝这么不敬,我也不会像她说的那样找个姑娘。虽然我至今对爱怀着憧憬与好奇,甚至有一种热烈的痴迷,但我不愿这么仓促了事。

不能这么仓促了事。

午饭过后,我借着散步的借口,去白马湖畔走了一圈。索菲恩把碗筷丢进盥洗池里,随后即开口埋汰我说,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怎么还老是去那个地方? 她最喜欢在后面轻轻加一句,明明每次都抱怨我拘禁了你的爱情,放你出去,爱情这只小鸟也没飞到你的屋檐上嘛。

我笑着安慰她,唉,你别担心。我不会往湖里跳的,反正没几天了。真是奇怪,我和她的身份好像完全弄反了。

哼哼,你就好好享受吧。索菲恩坦然的样子,完全不在意我的生死,别人可能会觉得伤心。譬如说为什么儿子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我没有这样矫情,因为世界没了我照样转,我妈没了我也照样生活工作,要是寂寞了,就去找个后夫或者领养个孩子算了。而我的话,死后可能会遇见上帝吧。如果真像人们口口相传的那样,我也觉得死亡没多大屁事。

除了,对这个世界还有些不舍吧。

我坐在河岸,河水淹没我的双足,有个老头子拄着拐杖敲我的膝盖,幸好我没那么猛烈的膝跳反应,我疼得滚到土地的另一边。老头大声嚷嚷起来,喂喂,想想上帝!年轻人不要轻生,还有上帝呢?

哦,他以为我也跳河呢。

我的笑容里蕴藏着歉意,抱歉,我只是想在这看看湖景,让你误会了。

我起身,与另一个走向白马湖的青年擦身而过。他突然勾住我的手臂问我,我该自杀吗?我定定看着他,他的眼神死灰,我却觉得我更加悲伤。我不能延长自己的生命,我渴望健全,可是被神公正对待的他们却想要放弃生命。

这才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哦,那你去吧。

没什么多说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真的想要跳河了结生命,我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行走,跟随天光云影。实则,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每个中午我都在这里度过安详而孤独的一天。突然不想要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陪伴,当我注定离开。

我再一次伸开了我的五指。向天空,向地面。我终究拾不起这些光片,我也抓不住我的生命,因为太阳永在,可是它离我却那么远。

那么远。

第二章(上)

安德病发昏厥的时候,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索菲恩在厨房里煎荷包蛋,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安德捂着心口,他的每一根神经好像都在抽搐,最后都意识不到自己昏过去了,他只觉得有一种嘭的声音在他的心口炸开。随后,安德笔直地倒在沙发上,打碎了一只花瓶。

索菲恩似乎早有预料,她保持镇定给锅子熄了火,锅勺摆放在铁锅一边,蛋黄鼓起的汽包消减到平静的状态。而索菲恩一直很平静,她把自己的手在围裙上擦干净,一步一步走进客厅。

电视机里仍旧传来嘈杂的人声,索菲恩把音量调低,轻轻蹲下身子拍打她儿子的面庞。却得不到一点反应。索菲恩思索了一会,在不省人事的安德面前拨通了医生的电话,听筒里是医生木那屋讨好的声音。

亲爱的索菲恩,怎么了?木那屋刚刚送走以为罹患心脏病的病人,他花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劝退那位病人换一位医师,毕竟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他累得很,索菲恩打的这通电话很是时候。

你那边准备好了吗?时间到了。索菲恩的声音因为镇静,而显得不近人情。

木那屋一愣,从舒适的办公椅上坐直身体,他原本想和索菲恩唠唠嗑,最好献一番殷勤他正在追求索菲恩。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头疼的事件,安德竟然昏厥了。这意味着他可能又要忙碌一阵子了,忙着替安德做手术。

好的好的,你快把安德送过来。我在手术室里等着你们。

木那屋挂断电话,戴起塑胶手套,并且通知休息室里的那群助手们快点准备好心脏移植的工具,还有最重要的心脏。不过木那屋和助手连线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马萨卡那个混蛋

木那屋焦急地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必需想一个办法,即便是作为一个医生,他也要为自己对一个病人的承诺负责。不然他没有办法面对索菲恩,也没有办法面对他自己。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只好

木那屋给助理拨通了电话,这一次接听的是另一个人。他是医学院在读的博士生,木那屋很看好他,他为人很聪明,木那屋博士,手术还进行吗?

当然。你去脏器库那边问问,有没有新鲜的心脏?我的意思是

噢,真是太巧了,博士。我刚刚得知,有一位从白马湖底上捞的少年经抢救未遂,也许可以和他的家属沟通一下。

木那屋看了一下手表,距离安德被送达白鑫医院不出十分钟,他需要速战速决。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