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一阵惊讶,按理来说这个事情发生之后,知情的人都在这里,不可能宣扬出去,国师竟然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来到了宫中。
谢一惊讶不已,看向商丘,似乎在询问商丘的意思,商丘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
谢一就说:“请国师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白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身材纤细,甚至略微有些娇小,手腕上脚腕上戴着铃铛,走路摇曳生风,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声,听起来好听极了。
那年轻人犹如美妇,露出来的双手白如凝脂,细腻纤长,只不过他脸上戴着一张鬼面具,就像被人扒皮抽筋的小鬼,又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鬼差,看起来极为恐怖,就算那年轻人身材再曼妙,因为那面具,谢一也不敢多看第二眼。
年轻人走进来,只是大约行了一个礼,说:“陛下所中蛊毒,在下有解。”
商丘眯着眼睛去打量那个人,他的声音发闷,从面具后面透出来,闷闷的,听不真切。
商丘似乎对这个不敢露脸的人有所芥蒂,说:“国师不防先给刘美人看看。”
国师也没有不愉快,拱了拱手,似乎已经领命,走到刘美人身边,刘美人张牙舞爪的,狰狞着一张脸,她本身姿容秀丽,可以说是少有的美人儿,而此时狰狞着脸,一张脸都扭曲的变形,睁大了眼睛,狠狠瞪着国师,好像只要国师一伸手,刘美人就会张嘴咬断他的手指。
刘美人要袭击国师,旁边的侍卫几乎按不住,刘美人猛地蹦起来,就冲着国师冲过去,谢一大喊了一声:“当心!”
毕竟那国师看起来身材比刘美人还要纤细,刚才谢一也领教了刘美人的厉害,那股怪力简直惊人。
不过刘美人还没冲到国师面前,高琼已经快速一步踏上拦在国师面前,“唰——”一声拔出佩剑,剑柄“咚!”一声打在刘美人肩膀上。
刘美人“啊”的大喊了一声,猛地向后倒去,侍卫赶紧抓住刘美人,不让她动弹。
高琼有些紧张的说:“大人,您没事儿罢?”
国师倒是淡定,毕竟也看不到他的脸,刚才刘美人袭击他的时候,国师都没有后退半步,十分冷静,此时淡淡的摇了摇头,说:“有劳太尉。”
高琼赶紧低头,随即就退到一边去了。
谢一摸了摸下巴,总觉得高琼特别紧张那国师,以谢一敏锐的第六感来说,谢一觉得这两个人似乎有一腿!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国师走过去,白生生的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样东西,谢一仔细一看——镜子?!
谢一都懵了,国师好歹是个男人,竟然随身揣着小镜子?而且明明是要解毒,为什么拿出小镜子?
而且……谢一觉得,国师应该不是戴着面具照镜子吧?那面具也太丑了。
国师将镜子拿出来,商丘立刻眯了眯眼睛,似乎注意到了他手中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谢一低声和商丘咬耳朵,说:“怎么了?那是什么东西?”
商丘眯着眼睛,说:“孽镜。”
“孽镜?”
谢一没听懂,就见到国师将那镜子拿起来,对着刘美人,刘美人不知道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顿时睁大了眼睛,随即满脸惊恐,牙齿上下相击,发出“得得得”的颤抖声。
刘美人似乎想要转头,但是她一转头,国师出手如电,“啪”的一声,一把捏住刘美人的下巴,迫使她半仰着头,痛苦的盯着那镜子。
很快,刘美人的眼睛竟然流出了血泪,就跟谢一之前一样,黑色的血泪顺着眼眶淌下来,最后变成了鲜红色,刘美人惨叫一声,一下晕倒了过去。
国师则是收回了小镜子,说:“已经好了。”
谢一看的目瞪口呆,说:“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国师轻笑一声,笑声有些闷闷的,说:“孽镜中的一切,只有自己能看到,旁人是无从窥伺的。”
谢一听得似懂非懂,国师又走过来,要给谢一解毒,谢一坐下来,似乎有些害怕紧张,商丘站在他后面,伸手按住了谢一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好像在安慰谢一似的。
国师嗓音温柔的低声说:“陛下不用紧张,只管看着孽镜,不会有什么痛苦。”
谢一似信非信,双目慢慢得转过去,盯着国师手中的孽镜。
谢一不知道为何叫做孽镜,其实关于孽镜有一个典故,传说孽镜乃是冥京十殿之一,第一殿阎王秦广王的法器。
孽镜乃是通天彻地的法器,蕴含了秦广王的巨大灵力,有净化的作用,但是同时,孽镜也犹如其名,能找到人心中最为y-in影的地方。
一个坦荡荡的人,在孽镜面前,看到的就是一片虚无光辉,其他什么也看不到,相反,人们在孽镜里会看到自己经历的最痛苦的事情,最肮脏不堪,不可言明的事情。
冥京十殿的第一殿专制接引亡灵,都会将亡灵引到孽镜之前,一观过往,好人藏不住,坏人更是藏不住,在孽镜面前,一切都是坦荡荡的,无从遮蔽。
谢一盯着孽镜,眼神突然有些迷离,因为他从孽镜之中,竟然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旁人,但是只能看到商丘……
商丘?
商丘的影像在孽镜里,谢一就直直的看着他,那影像突然变化了,自己出现在了镜子里,但让谢一惊讶的是,谢一正在和商丘做一些……暧昧的事情。
亲吻、亲昵,甚至是谢一不敢想象的亲密事情,两个人如此疯狂,谢一紧紧搂住商丘的肩膀,在他的肩膀上留下难耐的抓痕,商丘则是温柔的搂着他,凶狠的掠夺着。
谢一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随即镜子里的影像又开始变化,“嗖——”的一声,他甚至听见了风声,尖锐的东西,夹杂着风声,撕裂了风声,猛地冲着自己直冲而来。
坐在镜子面前的谢一忍不住“嗬!!!”的抽了一口冷气,他感觉很疼,他的眼睛,那尖锐的东西,一瞬间冲了过来,直接扎进他的眼睛里,“呼——”一声,一只金色大鸟突然振翅飞了起来……
“嗬……”
谢一大喊了一声,突然惊恐的挣扎着,竟然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猛地倒在地上。
“谢一!”
商丘见谢一不对,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谢一,谢一不断的喘着粗气,眼睛里流出血泪,血泪稍微有些黑,不过很快就变成了鲜红色,随即被透明的眼泪冲散。
谢一浑身哆嗦着,瑟瑟发抖,似乎惧怕着什么,粗喘着气,手脚冰凉。
商丘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说:“谢一?谢一,快醒醒。”
谢一一阵混乱,终于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睛,眼泪还在往下流,但是一瞬间有些迷茫,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哭?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谢一顿时糊涂了,因为他不记得。
谢一赶紧站起来,他发现自己趴在商丘怀里,哭的十分痛苦,连忙尴尬的退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国师却淡淡的说:“陛下不必忧心,蛊毒已经解了。”
谢一迷茫的说:“那镜子……我从镜子里看到的,不记得了。”
国师笑了一声,说:“一贯如此,孽镜会窥伺人心,不过陛下放心,看过孽镜的人,都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谢一觉得很奇怪,无论是国师,还是孽镜,但是重要的是,他们的蛊毒解了,终于不用担心被支配了。
国师解了蛊毒,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退出了寝殿,出宫去了,这个国师很奇怪,也不要奖赏,只是在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然后离开,看起来十分神秘。
高琼也退出了寝殿,寝殿里就剩下了谢一和商丘。
谢一连忙抹了抹自己的脸,幸亏不是冬天,不然就哭的皴了,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飙泪,谢一还是个大男人,感觉自己也是够丢人的了。
商丘说:“你中了蛊毒,虽然已经解毒,不过身体虚弱,先休息吧,快天亮了。”
谢一也觉得很累,说:“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吧?”
商丘摇摇头。
谢一很疲惫,尤其是看过孽镜之后,他隐约记得什么,在心里的最深处,但是隐约又不记得了,像是被尘封了起来。
谢一浑浑噩噩就睡着了,商丘活动了一下手臂,横梁砸下来的时候,商丘的肋骨断了,正好扎在器官里,除此之外,手臂和腿也断了,不过这些伤都不算什么,因为除了皮外伤,都会自己愈合,越重的伤愈合的就越快,商丘明白,自己是个不死之身。
但是至于为什么是不死之身,商丘自己也不知道。
商丘坐在榻边上,谢一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伸手抓了两下,突然抓住了放在榻边上的手,脸上有些不安,梦呓着:“商……丘……”
商丘听到他的梦呓,就将自己的手放在谢一手中,没有抽出来,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谢一的脸颊,声线温柔极了,说:“我在。”
可惜谢一睡得很熟,什么也没听见,只是牢牢的握住商丘的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谢一才醒过来,他体质有些特殊,蛊毒偏y-in寒,谢一身体有些受损,因此睡了很长一觉,总算是自我修复了一番。
谢一翻了个身,伸着懒腰坐起来,感觉自己是睡饱了,身边没有人,商丘也不在,毕竟已经是下午了,早就过了早起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