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可他们还以为自己披上了通天帮的皮,天衣无缝,我就是要从这天衣上扒个口子出来。要查通天帮
的人,从通天帮内部查起最方便,所以我们才必须去会一会魏通天。”
“你知道通天帮的内j-ian是谁?”
“不知道。”蔺晨神态自若。
“不知道?”萧景琰转头看他,“那你为何那么说?”
“因为我要设一个局。”蔺晨微微一笑。
刚回到靖王府,列战英就迎上来。
“殿下和先生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蔺晨看他。
“殿下你看,先生就知道欺负我,”列战英道,“先生是看我长得好欺负是不是?”
“这怎么说话呢?谁说我看你长得好欺负……”蔺晨笑了,“你本来就好欺负。”
“我没空陪先生在这里贫,先生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列战英说,便近身对蔺晨耳语了一番。
“好。”蔺晨转头对萧景琰道,“走!”
“去哪儿?”
“继续查案去。”蔺晨道,“殿下不是说了吗,这个案子我们两个要一起去查。”
蔺晨留下列战英,对他仔细一番交代,然后和萧景琰一人要了一匹马,出了靖王府,转道兵马大道,疾奔而去。
“你留下战英要做什么?”萧景琰想起来问。
蔺晨笑了:“里应外合,关门打狗。”
其五 陷阱之中
两人骑着马沿着兵马大道急奔,转道容正道,转过一个大弯就到了白水桥。
到白水桥的时候,天上起了一点乌云。
他们就沿着乌云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内河码头商船密集处。
“所以你让战英查的到底是什么事?”萧景琰问他。
“一个猜想。”蔺晨说。
“猜想?”
“不过我想已经不再是猜想了,列将军帮我证实了大半。”蔺晨道,下了马来。
有一个列战英的手下正站在那里,见他们来,立刻迎上去。
“按照蔺先生嘱咐,凡是吃水深但是货物不多的船全都扣在船埠里,不准出港,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运粮船不够,会让他们帮忙运粮,由朝廷给补贴。一
听说有更多钱赚,船工们都没有来闹事。只除了一条船……我想列将军已经跟你报告过了。”
“船呢?”蔺晨问,那属下便给他指了方向。
蔺晨点点头:“好,其他船一船一天两贯钱,不要少。货物容易腐坏的,还要视情况另补。等到明日就都将他们放出港去。”
“是。”那属下领了命去。
“先生自己出钱补贴船工?”
“不是我的钱,”蔺晨说,“朝廷的钱。”
见萧景琰疑惑,蔺晨便给他解释:“宫廷夜宴那日,陛下赐给我的那支紫玉箫,我让列战英拿去当了,换了好大一笔钱。这箫是陛下给的,这钱当然也
算是朝廷补贴的。”
“当了?”萧景琰想起蔺晨在马车上把玩那支玉箫的样子,“我还以为先生颇为喜欢那支玉箫?”
“箫自然是好箫,不过我蔺晨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宝贝,”蔺晨道,一派云淡风轻,“琅琊阁里天下奇珍又何止万千。这紫玉箫吧,得了高兴,失了虽然
可惜,却也不留恋。”
码头上停着好多船,伙夫正在忙着往船上装货,蔺晨按照那个属下的指示,径直走到这艘船前。
萧景琰看他蹲在船边,这里敲敲,那里戳戳,不知道在干什么。正想着,却看见蔺晨直起身体,对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小心”的口型。
萧景琰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见蔺晨往船上走。
“船家!”他大声招呼道。
船舱门开了一小道,一个船老板模样的人走出来。
“不知两位客人有何事?”他对两人抱了抱拳道。
“这位是漕运司的官员,”蔺晨指指身后的萧景琰,“听说你家船只想要离港,特来审查理由。”
“不瞒两位客人,我这船是运鲜猪r_ou_的,前几日朝廷出了运粮令,说是不能放行,您看看,再这么下去,我的猪r_ou_都要臭了。”那船老板道,拦着举步
就要往里走的蔺晨,“大人身份尊贵,就别下船舱了,这天气炎热,恐是味道不好闻,污了大人衣物。”
“不妨。”蔺晨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阻拦的手,“我们都是给朝廷办事的,哪有那么娇贵。”
他说着就往船舱里面走,船老板看阻拦他不成,只得跟在蔺晨身后下了船舱。
船是一艘普通模样的货船,顶棚高而船舱深,因此容货空间很大。
船看上去年代久远,可是甲板和船舱底部十分新,看上去似乎最近才翻修过。
刚下船舱,蔺晨就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子生r_ou_腐烂的臭味。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事,居然有货主七月运鲜猪r_ou_的,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吧?这么热的天气,就算是最近的港口,等船到了猪r_ou_也要生蛆虫了
吧。”蔺晨头也不回道。
“有的,有的,”那船老板在背后默默道,“比如阎王爷。”
说着,他突然就对蔺晨下手抓来。
那不是船老板的手,筋骨有力,指节凸出,虎口处有厚茧,应是常年用剑磨出来的。
萧景琰看那人袖子里突地滑出一柄袖剑,直直朝蔺晨后心刺去,一时大惊,正要提醒蔺晨,可是蔺晨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出,回身手一抓一拽,就把
那人砸翻在地。然而那人功夫也不弱,倒地瞬间又返身向蔺晨刺出一剑。趁着蔺晨侧身去躲,那船老板两步踏出,纵身一跃,从船舱窗户里跳了出去
。
萧景琰翻开底下的船舱地板翻盖,里面七横八纵躺着好些尸体。死了有些日子,尸体都腐烂了,因此味道才如此难闻。
“先生你看!”他震惊地看向蔺晨。
“就是他了!”蔺晨道,“追!”
那船老板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潜逃的马,立刻催马狂奔而去。
蔺晨和萧景琰骑马去追,一直追出十几里地,离了外城门,入了金陵郊外的一片野林子。
起了大风,乌云更加浓重,虽然还是下午,天色却一片晦暗,沉沉地压下来,仿如日夜颠倒。再加上野林子里本来树木茂盛,萧景琰几乎看不到远处
的景色。
还好他们已经追得近了。再有半里地就能赶上那个人。
“我从左面,你从右面……”萧景琰刚转头对蔺晨道,突然蔺晨猛然一跃,将萧景琰从旁扑落马背,连翻带滚地从山坡倾斜处滚下去。
“你……”
萧景琰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马匹尖啸。
他探身去看,一道带着钢刀的绊马索把他们骑的马匹的马腿从膝盖以下齐齐斩断,马在惨绝的悲鸣之中重重摔倒在地上。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野林子,突然之间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大概有二三十个,仿佛幽灵一样从地底下毫无声息地冒出来。之前领他们来的那个船老板
模样的人下了马来,回头问那拨黑衣人:“人呢。”
“刚刚就在后面半里地处,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见马,没了人影。”
“跑不远的,给我搜!”
他只是一声令下,那群黑衣人立刻仿佛水滴融入大海一般,四散入丛林之中,一下子就消失了踪迹。
“看来我们中了埋伏,这些人应该早在这片野林子里恭候我们多时了。”蔺晨皱着眉头。
萧景琰也明白过来。那个船老板不是被他们追得慌不择路,逃到这片野林子里来的,而是早有算计,故意引他们到这里来的。
“是我太自信了,以为自己算无遗策,才让他们有机可乘。”蔺晨摇头,“我还以为我给他们设了一个陷阱,没想到他们也给我设了一个陷阱。”
“那些是什么人?”萧景琰问,“是通天帮的人吗?说放了我们,又来抓我们。”
“不是。”蔺晨道,“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帮派,也不是匪贼,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萧景琰刚想问现在该怎么办,林子里突然响起了尖利而悠长的哨声,如被剪断了舌头的鸟在鸣叫一样瘆人。
“不好,”蔺晨说,“我们被发现了,快走!”
蔺晨回头一把抓住了萧景琰的手。萧景琰愣了一愣,立刻被他连拉带拽地往山坡下跑。
可是这个坡到了底下就没有路了,一条山壁断在那里,直挺挺地削下去,底下连着一条水流湍急的山涧。
天上y-in云密布,雷声大作,宛如敌人急急逼近的脚步。
“现在怎么办?”他问蔺晨。
“他们有几十人,都是个中高手,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和他们交手,我不敢保证殿下周全。”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保护自己就行。”萧景琰握住剑,正要返身,蔺晨却一把拽住了他。
“不可。”蔺晨摇头,“我们只有两个人,他们这么多人,难不成殿下还真打算和我同生共死了吗?不如先以退为进,到了安全地方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