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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称“孤客”,可见一斑。
久而久之,世人便忘了他的名字,只叫他“楚孤客”。
楚孤客隐居佛渡山,已经很多年不见外人。而这世上能找到的楚孤客的弟子,也不过寥寥。
如今天下,无论哪里的王府宗室乐府舞楼,无不都以能有楚孤客的弟子坐镇最显荣耀。
这世上,愿意花黄金千两一睹她们舞姿的公子又何止万千。
“屈无双是楚孤客的关门弟子,因此楚孤客倾其毕生所能相授,他赐名无双,便是取舞艺天下无双之意。”慕容南柯道,“无双之后,这世上再无舞仙。
所以在下斗胆请陛下准她献舞,让陛下来断一断她是否有负这仙名。”
梁王动了动手指,司礼太监便道:“屈无双上前答话。”
屈无双上前:“民女在。”
水袖打开,露出一双销魂夺魄的美目,凝脂赛雪的肌肤更是被那身烈火般的红衣托得有种惊尘绝艳的美。不止梁王,殿上众人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凉
气。谁也没想到楚孤客的弟子竟然还是这样一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萧景琰看向蔺晨,却见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这位美人。
“先生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道。
一语打破了蔺晨的沉思。
他转头看向萧景琰,微微一笑:“殿下这可就误会我了。”
“哪里误会?怎么,找到了你美人榜第一的美人了?”
“这天下美人,我见得多了。人人都要上我的美人榜,那点地方也不够写啊。”蔺晨摇了摇扇子,“我刚才打量屈无双,是觉得她和我的一位故人有几分
相似。”
萧景琰挑眉:“但凡美人,都是先生的故人吧。”
“哎哎,等等,”蔺晨扇子一收,“怎么被殿下一说,我倒变成了登徒子一般的人物。”
你本来就是,萧景琰想。到处留情,上到美人榜上有名的佳人,下到……十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正说话间,却听皇帝问屈无双:“你要为朕献什么舞?”
“禀告陛下,为贺陛下寿辰,我愿献一曲惊鸿舞。”屈无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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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云: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
短短四句,有姿,有色,有动,有静。
……却仍写不出此时殿中起舞的女子的妙处。
乌发结又解,红衣浅复深。身本如软玉,形却似蛟龙。
殿上众人只见回裾转袖参差高低,宛如片舟破浪,又似乱雪萦风,恢弘秀美,雄浑明媚,变化仿佛都在一个节拍之间。真道是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
容。不见香汗动,却闻幽兰香。
那殿上的大梁皇帝早已看得痴了。不只皇帝,殿下的皇子官宦也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你知道楚孤客最有名的舞蹈是什么吗?”蔺晨凑过来道。
“难道不是这支惊鸿舞吗?”萧景琰放下正要喝的酒杯。
蔺晨啧了一声:“孤陋寡闻。”
“那先生说是什么?”
“在楚孤客的舞蹈里,霓裳舞排第三,惊鸿舞排第二。而排第一的,自然是他奇绝天下的掌中舞。”蔺晨摇摇扇子,“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
“这世上真有掌中舞?”萧景琰怀疑,“可是从未有人真的看过。”
“有没有是一回事,看不看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蔺晨微微一笑,“就像很多人花钱来琅琊阁买答案,答案在不在这个世上是一回事,你愿不愿意付出
足够的代价来交换这个答案则是另外一回事,殿下说是不是?”
说话间,一曲终了,屈无双三谢皇帝,又拢了水袖遮面退了下去,犹如一朵盛放之后重新深藏于雪下的牡丹,期待着明年春来再为有情人展颜。
皇帝的眼神依然流连于她的身上,依依不舍。直到看不见丽人红裙,才转回身来看向慕容南柯。
“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皇帝感叹,“天上九十九重宫,不及伊人眼中秋水色。果然是天上牡丹,人间仙子啊。”
“谢陛下为屈无双钦点仙名。”慕容南柯恭敬道,“如此便献仙子于天子,恭祝陛下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万寿无疆。”
“好好好。”皇帝抚掌大笑,看向慕容南柯,“六皇子,你们南楚带来的礼物,朕甚满意,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什么都可以吗陛下?”
“当然,我们大梁地广物博,定有什么六皇子想要的东西。”皇帝说。
“禀告陛下,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过嘛,”他笑眯眯看向殿下,“确实有人想要跟陛下讨样东西。”
“谁?”
“陛下,是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
慕容雪珠向前一步,对着皇帝深深一揖:“祝陛下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皇帝心情正好,看着面前这个漂亮伶俐的小丫头,也是越看越可爱。
“原来是九公主殿下啊。好,你说说看,有什么要跟朕讨的?”
殿下的列战英看向蔺晨:“这小丫头别是想跟陛下讨一个驸马吧。”
蔺晨正喝酒,结果听到这话一口酒喷出来,全洒一身新做的白衣服上了。
“你别给我乌鸦嘴。”他瞪列战英。
“关我什么事,明明是先生自己造的孽缘啊。”列战英笑他,“先生有没有听古人说过,常在岸上走,哪有不s-hi鞋。”
蔺晨瞪他一眼:“古人说没说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要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去花园连铲三天泥。”
不过还好,九公主要讨的不是驸马。
“我想跟陛下讨一个保镖。”慕容雪珠道。
“保镖?”皇帝不解,看向慕容南柯。
慕容南柯连忙解释:“多年前我曾经出宫游历,算是开了一个坏头。现在倒好,我这宝贝妹妹也想学我下江南游历,可是我父皇说,一个女孩子家,若
没有高手保驾护航,不太安全。所以陛下您看,她这不是缺了个保镖,所以找着机会就来跟陛下讨了吗。”
皇帝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我大梁男儿皆为强壮伟岸之辈,定能保公主周全,公主想要哪个,但说无妨,朕为公主做主。”
九公主不说话,这伶牙俐齿的女孩儿这会儿倒是知道脸红,只是扯扯她六哥的衣角。
于是慕容南柯赶忙道:“我皇妹属意的是靖王殿下的座上宾——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先生。”
又是那个蔺晨!
皇帝看向座下那个白衣江湖客,不解地摇了摇头。
明明大梁男儿多英伟,也不知道这个整日披头散发的家伙到底哪里好了?!
可是楚国刚刚才为他进献了这样一位美人,皇帝怎么也不好驳了慕容南柯的面子。
“蔺先生,你意下如何啊?”他只得问蔺晨。
“谢六皇子和九公主美意,”蔺晨起身,“可惜金陵秋色正好,我还想多赏赏,恕我不能接受这番美意。”
“江南秋色更好,蔺晨兄不去瞧瞧,怎么知道?”慕容南柯道。
寿宴之上,眼看两个人就要成僵局,皇帝便出来打圆场。
“要不这样,蔺先生江湖人士,讲究个比试不是?就让九公主和蔺先生比一比,如果九公主赢了,便把这保镖讨回去。如果蔺先生赢了,六皇子也莫要
勉强。”皇帝道。
“陛下金口玉言,自当应允。可是比武比文,雪珠自然比不过蔺晨兄。”慕容南柯道,看向蔺晨,“斗棋怎么样?”
“斗棋?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蔺晨道,“好啊,就斗棋。”
没想到慕容南柯微微一笑,又道:“蔺晨兄棋艺之高,我这个妹妹恐怕远远不如。这样有失公平。不如……请一人代蔺晨兄出战。”
“谁?”
“反正蔺晨兄是靖王殿下的座上宾,蔺晨兄的去留殿下自当关心,要不就由殿下代蔺晨兄一战如何?”慕容南柯转向萧景琰,“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皇帝看看殿下的靖王。他的这个儿子,舞刀弄枪还算在行,琴棋书画这种风雅的事情,却不甚精通。不过对手也是个小丫头,棋艺又能好到哪里去。
“靖王,你意下如何啊?”
“父皇……”萧景琰起身,刚刚开口,没想到蔺晨却抢了先。
“陛下,我愿意让靖王殿下代我出战。”蔺晨道。
结束了奉宝宴,出了清泉殿来,蔺晨倒是云淡风轻,萧景琰却忧心忡忡。
“我的棋艺和那小丫头比如何?”他问蔺晨。
“殿下要听真话?”
“真话。”
“天上地下。”蔺晨道,“可惜,是那小丫头在天上,殿下在地上。”
萧景琰皱眉:“……那丫头的棋艺真的这般好?”
“非也,”蔺晨摇头,“是殿下下得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