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平静,可那声音里却酝酿着可怖的风暴,眼神更是如同淬了冰,盯的那极道魔尊脸上冷汗涔涔,几乎不敢抬头。
“属下……属下不知。”
莫雨冷笑一声,随即转头对莫蓉蓉命令道:“改变计划,让莫杀和烟继续去追人。”
“是。”莫蓉蓉不敢多言,噤若寒蝉的领了命。
莫雨站起来睥睨着跪在那的极道魔尊,淡淡的说:“你,带路。”
不管如何,牵扯到穆玄英的事,他都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
一路到了肖天歌处,守备的霸刀弟子和肖天歌带来的恶人谷众都去追击盗窃神兵的人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片死寂,吵杂纷乱皆被隔绝在外。
那极道魔尊将莫雨带到地方就识趣的消失了,莫雨闭上眼压下胸口的怒火和焦灼,再睁眼,里面已经恢复一如往常的冷漠。
他踢开门走进去,视线扫过屋内,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穆玄英。
“毛毛!”称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莫雨迈开几步就要上前,斜里突然伸出了一只纤白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肖天歌笑语盈盈的说:“莫少爷,这还有我个大活人呢,别装作看不见啊。”
“……”莫雨皱起了眉,眉梢染上了冰霜,凌厉的内息凝聚于掌心,骤然发力扣住了肖天歌的命脉。“肖天歌,若毛毛有任何意外,我定以你性命陪葬。”
一句话宛如索命修罗,震得肖天歌一阵颤栗,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了。
她运功抵挡住侵袭而来的凝雪寒气,勉强呵道:“莫少爷,你再这么抓着我,你那心肝宝贝可就真的要出意外了。”
莫雨冷冷的松开手,看着肖天歌倒退数步揉着手腕,颔首道:“给他解毒。”
肖天歌吸了口气,讪讪一笑,却没有动。
“莫少爷都发话了,我当然会救他。只不过,有一件事我还得询问询问莫少爷。”
“说。”
肖天歌走到穆玄英身边,指尖搭在青年的胳膊上,侧目问道:“莫少爷可是将情牵蛊种在了穆玄英身上?”
莫雨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犹豫的回道:“是又如何。”
短暂的寂静后,肖天歌倏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的溢出了眼泪,肩膀颤抖着弯腰坐到了床边。
“莫少爷啊莫少爷,你可知道正是你给他种的这蛊,才成为了他如今命悬一线的根本!”
莫雨脸色微变,森然的瞪着肖天歌,“你什么意思。”
肖天歌抹去眼角水渍,靠在床沿指着穆玄英,满目皆是嘲讽。
“原本这毒还不至于这么快要了他的命,只可惜情牵蛊素来霸道,容不得他物,这毒激发了他体内蛊虫,引起了蛊虫狂暴,情牵虽是情蛊,然而其毒性却不亚于世间任何毒物——”话到此处,肖天歌故意顿了顿,才一字一句,清晰的告诉莫雨,“如果穆玄英今日死了,就是死于情牵蛊,是你害死了他。”
情之一字,本就是毒药。伤人伤己,两败俱伤。
气氛倏然结冰,空气中弥漫着滔天的杀意,莫雨虽一言未发,可肖天歌却清楚的知道,莫雨已经动怒了。
很好,她就是为了看莫雨这般怒火冲天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才告诉他的。
“不要废话。”可谁知莫雨却突然敛去了泄露的怒火,只道:“要怎么才能救他。”
“……莫少爷,如今你要救他,只有一个方法。”肖天歌抬起下巴,第一次不再畏惧莫雨的气势,意味深长的同他说道:“以你的血和精元,引出情牵母蛊,解开他身上蛊毒便可。”
听起来并不算难,但莫雨知道,若是如此,肖天歌不会这般态度。
果然,就听肖天歌讪笑一声,补充道:“不过,若母蛊死,则子蛊必亡。莫少爷,你将子蛊种到自己身上,想以此牵绊住穆玄英时,可有想过今天?可有想过自己一手设下的局,最后反倒将自己套了进去!”
莫雨漠然的听着肖天歌讲完,神色间没有半点动容,似乎她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末了,才淡淡的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肖天歌哼了一声,收敛了嘲意。那种面临莫雨时才有的不安和忐忑又笼罩了她。
“莫少爷,你要为你这好兄弟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莫雨没说话,一步步接近床边,逼得肖天歌远离开来。她太怕他了,怕平常的莫雨,更怕这样不动声色完全看不透的莫雨。
可莫雨已经懒得关注肖天歌了,他到了床边,垂眸凝视着穆玄英俊秀英挺的五官,伸出手温柔的揣摩着他的脸。
“他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莫雨抚开穆玄英额上的碎发,指尖扫过闭合的眼脸,然后在直起身的一瞬收回了眼底的柔情,冰冷的对肖天歌说:“说吧,我要做什么。”
“……”肖天歌哑然失声,怔愣许久,才干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莫雨,“莫少爷好大的口气,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这药以你的血喂给他,以此为引可诱出蛊虫,行事后用内力方可逼出他体内母蛊。”
莫雨接过瓷瓶,不屑再跟肖天歌废话,头也不抬的说:“你可以滚了。”
肖天歌捏紧拳,瞪着莫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为什么这世上会存在这样的人,好像天下间没有能让他惧怕的事,哪怕是死亡。
“你就那么重视他?”肖天歌的声音低的像是喃喃自语,而莫雨已经揭开右手还没换多久的绷带,毫不在意的用佩刀重新割开掌心旧伤,抵在穆玄英嘴边,让溢出的鲜血淋漓的染红了穆玄英苍白的唇。
也许根本不需要回答。肖天歌复杂的看着莫雨。
她从一开始就输了。她低估了莫雨的疯狂,也低估了穆玄英的重要性。
屋里什么时候只剩下两人也不知道,肖天歌走的无声无息,只留下了满室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穆玄英吃不进去药,平白废了不少血,最后无奈之下,莫雨只能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将药用舌尖推到嘴里,复按住咽喉,迫使穆玄英张嘴连着血液一起咽下。
等喂完药,莫雨起身草草的用先前的绷带包裹住手,然后褪去长靴,上床轻轻扶起了穆玄英。
昏迷中的人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呻吟,额上渗出了些许汗渍,兴许是药效开始发作,他的脸慢慢变红,睫毛颤抖,开始细微的磨蹭挣动起来。
莫雨脱去他一层层的衣服,等到露出光裸的胸膛,才看到那道极深的蛊线已经抵达心脏之处,以贯穿之势穿透了肺腑。
莫雨伸手抚摸着那道潜伏在肌肤下的脉络,随即俯身吻住了穆玄英微张的唇。
亲吻温柔轻缓,细密绵长的从唇角到了脖颈,穆玄英似乎是痒了,歪过头挣了挣,很快又被莫雨拉进怀里,一把拽下了身上累赘的布料。
他迷迷糊糊的蜷起腿,下身已经起了反应,也不晓得是蛊虫的原因,还是肖天歌给的药的原因。
莫雨吸了口气,掌心贴着穆玄英的背脊往下直到臀部,鹿皮手套在肌肤上带起一串颤栗,怀里人跟着喷出一口气,里面全是湿热旖旎。
冷意被热量蒸腾,穆玄英紧闭的双眸动了动,而后慢慢睁开,里面是一片茫然和朦胧。
他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面容,而那张脸上正带着让他眷恋牵挂的温柔笑意。
“莫雨……哥哥?”
第二十五章 云深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锋利的剑尖停在了莫雨眉心,持剑的人一身单衣轻薄,面无血色,比起杀人的那个,反倒更像是被杀的一方。
听到穆玄英的话,莫雨没有动,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穆玄英的眼睛,道:“你杀不了我。”
杀不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下不了手?
穆玄英怒极反笑,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莫雨,他咬紧牙,像是为了证明莫雨错了,那握剑的手微微一抖,径直刺向了莫雨胸口——
剑锋划过肌肤割裂皮肉的声音异常清晰的震响在耳畔,刺鼻的血腥瞬息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