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口音就知道两个地方隔得远了。
杨一从郊外走到城里已经过了晌午，他路过包子铺时停住了。他不仅听见老板娘的吆喝声，还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
“包子馒头，新鲜出炉的～热乎乎的～这位……小兄弟，来几个？”
包子铺的老板娘看了杨一一眼，斟酌了一下说道。包子卖的久了，什么人什么身份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面那人身上穿的是仆人的衣服，布料质地不错，做工也细。但他没穿鞋，脚被磨破了皮。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没拍感觉到杂Cao。可以想象他光脚走了多久的路。
老板娘一下心软了，没忍心像赶乞丐一样赶他走。
杨一终于迎来了他被赶出家以后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没钱。
他很饿，但他知道吃东西是要给钱的。
他咽了咽口水，摇摇头，他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
“小兄弟……”老板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叫住杨一，“这馒头你拿着，下次再给钱吧。”
“我……”
杨一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都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两天，下次……下次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老板娘直接把馒头塞他手里：“先拿着，以后有了再还。”
后来杨一有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老板娘的包子钱还了。做了大夫以后，老板娘每次来看病，杨一从来没收过她家钱。
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杨一进城了时候看了下城门，这里叫：小河城。杨一没听过这个城。吃了包子，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靠墙待坐下。
自己什么也不会，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要说他会的，读过一些书，会写几个字，可是……这些都不能赚钱。
杨一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在街上待了几天，老板娘给的包子馒头，早就吃完了。
他之前靠街边做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赶走了。那人嘴里还说着，“要饭就去城外，城门口，在这里蹲着，坏我生意。”
现在自己这样就是乞丐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吗？
衣服被雨水打s-hi过，又不知道在哪里刮坏了，破烂得不成样子。他捡了双鞋子穿，但已经能看见脚趾头了。好在是夏日，不至于将他冻死。勉勉强强撑了几天。头发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去城门口。
城门口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也有乞丐。去了城门口，他就真的和乞丐一个样了。要他张口要钱，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待了没多久便下雨了，杨一就近找了个地方躲雨。
想到曾经的自己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如今却是这般落魄。
这条命留着，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杨一感觉自己手上麻麻的，睁眼一看，一只小小的蚂蚁爬了上来。从他的手背爬到手指，又绕到手心。
他轻笑了一下，两只手指按着蚂蚁，小蚂蚁便在手指尖乱动。
“你也不想死吗？”
回答他的是不停的挣扎。
“你现在在我手里，逃得掉吗？”
杨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和一只蚂蚁较劲儿。蚂蚁的命运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的命运呢？又在谁的手里。
没多久，雨停了，杨一感觉到附近有人来了。一走神，蚂蚁掉下去了。
杨一这才发现自己躲雨的地方是一大户人家的屋檐下，此时一个老爷样的人在一旁教训一小童。
“哎呀，你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啊！让你粘贴这个就是想赶紧找个学徒！”
“对不起!对不起，大夫。”
原来是医馆大夫。
“知道现在医馆有多忙吗？这样的事情还要我来做！真是气死我了。”
医馆招人？学徒？
杨一敏锐的抓住了这几个词。
“不废话了，赶紧把这个贴了。”大夫数落了小童一顿，最后挥手让他快去办事。
“呜呜，是，大夫……”这人和杨一年纪相仿，十五六岁左右。
小童一边点头，一边流眼泪。
杨一突然想到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他走了过去。
“大夫，我给你当学徒。”
大夫听到旁边有人过来，转过头一看，来人是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因为这几天谁的都是墙角，杨一现在衣服裤子上全是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料子了。大夫不怎么信任的看了他一眼。
“你？识字吗？”虽然医馆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招的。不会医术不要紧，字得认识。
只需要识字就行？那就更简单了。
“我看过《皇帝内经素问》。”
大夫一听，正过身，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这书不是普通人能看得到的，如果他真的看过素问，那么这人他要定了。
“你说你真看过《素问》，那我问你……”
大夫问了几个问题，杨一都对答如流，于是大夫将他收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大夫乐呵呵地问他。
“我姓杨。”
从此以后杨一便跟着大夫学医，从学徒到后来自己做大夫。
第12章 人妖殊途
杨一突然想起曾经的那只蚂蚁，那只从他手上跑掉的蚂蚁。自己算不算意外地从另一条路跑掉。
这些过往当然没必要说给庞皙听，杨一只是淡淡地说：
“没什么原因，就是为了糊口。”
他的确不是因为喜欢而做大夫，是为了有口饭吃，所以跟着师父做了学徒，为了赚钱，自己也出来做了大夫。
庞皙不再问，两人急匆匆地赶去紫莲家。
杨一敲门没人回应，向上次一样直接推门进了屋。
现在是午休时间，紫莲在堂屋的席上半躺着休息。
一进来就看见紫莲的脸色比上次看到时候更差了。
“紫莲，紫莲，醒醒……”杨一轻轻推了推紫莲。叫了好几声，紫莲才有反应。
“大夫，你怎么来了……”紫莲午休睡过头了，有些头疼。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叫她。一醒来看见大夫在旁。
她习惯x_ing的按了按太阳x_u_e。
杨一不可能直接告诉她，她身体不行了，他只好说道：“我来看上次的衣服做好没。”
“来的正是时候，我做好了。现在就去拿。”紫莲坐起身来，将衣服下摆整理了下。
“这个不急，你身体没事吧？”看来上次给她的药完全没起到作用，紫莲比上次憔悴多了。
“谢谢大夫关心，我没事。您稍等下，我……”紫莲弯腰感谢大夫，话还没说完，身体刚站直却突然后仰。
“紫莲！”
杨一一直注意着紫莲，紫莲倒下去时，他连忙将她扶助。
“紫莲！醒醒！紫莲！”把人平方在席上，再唤她，人却没半点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她被吸掉太多精气。”庞晳在一旁看着，说道，“况且，她妖气缠身，你是救不了的。”
杨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紫莲早就呈现了气血不足的气象，能拖到现在已经算久了。
但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紫莲……是那个她认识最久，又最坚强的女子。若是其他人，庞皙也就不管了，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和他有着相似的生活经历。不，紫莲甚至更艰苦些。
紫莲是从另一个城来的，她虽然没有说过，但杨一能感觉到她和爹娘的关系并不好。或许是直接被赶出来了。
后来嫁为人妇，没几年，丈夫却病死了。好在给她留下了一个店，还能营生。
杨一的朋友本就不多，许是被紫莲的爽朗、勇敢所感动，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如今……紫莲却这般模样。原本是不想c-h-a手紫莲的事，但真看到她倒下，杨一却于心不忍。
“你有办法就她，是不是？”虽然自己没办法，但是既然是被妖所害，那妖有没有办法？
“嗯，有办法。”
原本杨一只是试探x_ing的问，没想到得到肯定的回答。
“什么办法？”
“把我的精气给她。”
人有精气，靠精气存活，妖同样如此。妖和人不同，人天生就带有精气，而妖则是通过修炼，汇集天地万物的灵气才获得。
每一只妖的精气都来之不易。
“那你就把你的精血给她。”
庞皙看了大夫一眼，这大夫是不是把两人关系搞错了。他们两个是保护与被保护、教和被教的关系，再多一点，顶多是庞皙看得上大夫的精气，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把精气拿去救一个人？
庞皙站着没有动。
杨一知道庞皙在想什么。他也不白让他帮忙。
“你给她多少，从我这儿拿回多少。”
“……”
没想到大夫竟然用自己的精气做交换！明明对病人不伤上心的大夫，对这个紫莲却是尤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