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息长叹一口气：“军师所言我自然知晓，可是摒弃往事又谈何容易。”
方栖来到二人面前好奇的看了看，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翟季真翟军师作了一个揖，砰地一声，一个拜见成就框就在下面弹了出来。
“小娃娃还挺有礼貌。”翟季真用他那翻过无数军书的手摸了摸眼前方栖的头。
方息：“现下无事，我想带栖儿去书院逛逛。”。
翟季真：“去吧，代我向可人和青莲居士问声好。”
方栖眼珠子还想往他们身后的正气厅瞄，却发现老谢压根就不在里面，或许早就走了。
“嘿嘿，方指挥可是要去兰亭书院，属下立刻就去备轿。”一熟悉的龙套脸熟络的凑了上来，原本面白无须的脸上多了些许麻子，怕是解毒之后的后遗症。
是荻花宫煽风点火的那位，方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虽说是龙套脸，但这谄媚的腔调还真的过耳不忘。
“准备马匹便可。”方息小道长拉着他高冷的从那龙套脸面前经过，方栖经过时还瞅了一眼，只见那贼眉鼠目的龙套脸头上悬着‘赵风雅’三个字。
一看就是城乡结合部出来的，浮夸有余，内涵不足，想附庸风雅却又起不好名的典范。
那赵风雅显然是习惯了小道长的态度，哈哈了几下就命人重新换了坐骑，这次小道长没有拒绝，抱他上马，一骑绝尘的离开了落雁峰。
从落雁城去往兰亭书院需经过紫竹苑，这里临近浩气盟大牢元风禁狱，四周零星可见一些恶人战俘在林间游荡，然而那些人也早被赵风雅驱逐到远处，林间只余双双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似乎觉得那些人赶得还不够干净，赵风雅又和周围天罡护卫低低耳语了几声。
方栖：“……”
见方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赵风雅便呵呵的骑着马低着头和他解释道：“小公子莫看那些浑人，污了眼球可不好了，那些可都是恶人谷出来的罗刹，专吃小孩子的。”
原本以为能逗得小公子露怯，却不料那孩子只是歪了歪头，越发好奇的往竹林后面望。
赵风雅心想不愧是指挥带来的孩子，就是和寻常哭哭啼啼的n_ai娃子不一样。
一行人又往前走，只见一个魁梧的恶人弟子蓬头垢面的蹲在路中间，任天罡护卫如何驱赶都不肯挪动一步。
“大胆！看到我们方指挥还不速速退下！”方息还没说话，那赵风雅又自作主张的走过去，指挥着护卫想要将他拉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道：
“啧，尽是些没用的，连一个废了筋骨的废人都拖不走……”
这趾高气昂的嘴脸和荻花宫如出一辙，看来他还是没有吸取到上一次的教训。
“……”那恶人哆哆嗦嗦，皮r_ou_痉挛，高大的身躯紧缩成一团，嘴里还念叨些什么，像是已经疯傻。
“来人，去听听他在讲些什么，别说我们浩气盟亏待你们，啧，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尽知道得寸进尺。”赵风雅本有更多的污言秽语羞辱他，但碍于在上司面前的影响问题，他还是得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一名侍卫走上前，刚要低头，就被那恶人一掌击在了胸口拍飞在路边不省人事，紧接着恶人大汉一声厉喝，浑身肌r_ou_暴突，挤压着丝丝银亮从青紫皮r_ou_之下飞速s_h_è 出，尽数刺在了前方赵风雅的身上。
“哈哈哈，我说你这狗贼活该，你以为躲在什么狗屁浩气盟我就杀不了你了吗，你往我身上扎的牛毫针，现在统统还给你哈哈哈哈！！”大汉跪在地上猖狂大笑，仔细看去他足踝以下皆是溃烂皮r_ou_，竟是被人活活剜去了足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断足爬到这里的。
“是，是你！你居然能从那里逃出来！”被反弹了一身细针之后赵风雅初时还没察觉到什么，但随后每呼吸一口气，胸口就跟针扎似的一样疼，撩开衣襟，他的胸膛之上居然只有一些微不可见的小赤点，吓得他凄厉的尖叫起来。
“！”
异变突生，方息飞身下马，剑气化形，不做犹豫的砍下了大汉的一条胳膊，任他鲜血如注也没有丝毫动容，他的眼睛看着的仿佛只是一件死物。
大汉被砍去一条胳膊也只是闷哼了声，看着那边歪歪斜斜口吐白沫的赵风雅他又哈哈的笑了：“值了，值了，拉着 y- ín 人丨妻女的狗贼和老子一起陪葬值了！他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你们浩气盟也是都是贼，贼鼠一窝哈哈哈！”
“死不悔改。”说罢，方息又抬起了手中的雪名，赵风雅虽是狗仗人势之辈，但也毕竟是他盟中之人，自己人在眼前被恶人暗算他不管不顾也情理不合。
【等一下。】
剑刃将要落下之时，一名孩童横c-h-a丨进来，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栖儿，让开！”小道长如此严厉的神态，方栖还是第一次见，但这不足以改变他的想要做的事。
他转过身，用一种不属于孩童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大汉：
【请继续说，我想知道你的事。】
不知是血流得太多还是神志本就恍惚，那大汉看着他渐渐停止了笑声，用粗粝的嗓音愤愤的开口了：
“小娃子要听，那就说给你听，也好让你看清楚这些伪君子的真面目。”
“我叫葛岩，本是枫华谷中一猎户，家世清白从未作恶，却不料那过路套口水喝的赵风雅却看上了我那容貌标致的娘子，他竟、竟趁老子不在家的时候逼迫我家娘子就范，我那娘子不甘受辱咬舌自尽，恰好这一幕又被我那痴傻的老父看到，这狗贼一不做二不休抡起斧子就砍了老父一刀，之后才仓皇逃去，留下我那被吓破了胆儿的小儿子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不久也死了……可恨那狗贼赵风雅在官府中有点门路，老子告官无果反被乱棍打出，诸多无奈之下只能拜入恶人谷，寻求他法，哈哈哈果然还是王谷主说得对，什么浩气长存，就是一群不辨是非的伪君子罢了，来这里又怎样，你们浩气的谁会帮我，还不是都是包庇那狗贼任由他把我活生生的剐足，在骨r_ou_里钉针，现在老子临死之前大仇得报，谁还管什么是非黑白，狗贼，说多少遍你们浩气盟都是狗贼哈哈哈哈一入此谷！自在逍遥！”
葛岩癫狂过后，又吃吃的看着他，用余下那只手轻轻揩过他的脸，道：“我那孩儿若是还活着，应该也同你这么大了……”
手无力的垂下，眼前这苦命人终究还是油尽灯枯了，方栖看着他在眼前倒下，头有些疼，心脏之处的蛊毒也在隐隐作痛，他转过身看向小道长，一字一顿。
【他、无、罪。】
“方栖！”小道长拉过他，眼神里带着愤怒以及恐慌。
愤怒与恐慌，比起前者后者让方栖更难理解，方息作为浩气盟指挥，他击杀对立阵营的人，没有人能指责他做得不对，但总归与他的长久以来理念有着不可逾越的沟渠，简单来说即是三观不符。
“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辞，恶人之言不可全信，他也杀了不少浩气盟的侠士。”小道长目不转睛盯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方栖点点头，他没有轻信他人的习惯，可何为正，何为邪，又是由谁来判定这正与邪的区别，谁又有资格来判定这正与邪？
王遗风没资格，谢渊也没资格，而他就更没资格，只要生为人就会有七情六欲爱恨纠葛，哪能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面对这样的方栖，方息感觉自己无话可说，他似乎知道为什么唐无离会如此看重这个孩子了。
紫竹苑激烈的响动引起了附近司空仲平的注意，这位丐帮出身的玉衡坛坛主雷厉风行的收拾了残局，葛岩的尸身被抬走，赵风雅被送去医治，但他即便能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了。
一场闹剧看似平和的落下了帷幕，方栖也没有去成书院，同小道长他们折道而返。
回去的路上，小道长一言不发，方栖也没有和他再搭话，他想这个时候，若他真的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孩童的话或许一切就会好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别急着黑谁，真正大黑手还在幕后嗑瓜子呢，等他出来了你们可以往死里怼。
球评评嘛……没评没动力了……【葛优躺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小道长将他送至居所便转身离去，方栖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停顿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今天的事情小道长显然又生气了，他实在是不太擅长讨好别人，只能等小道长心情好些的时候再顺其自然和好了。
“……”门在身后阖上的瞬间，方息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走，恐怕他也不肯承认自己犯了嗔戒。
拐过道道围栏，抬头一看已然月悬高空繁星点点，到了该歇息的时辰，这个时候再折回去解释说明也不合适，遂径直回到了自己居所。
【悉悉索索】
一抹青绿色不经意的越过他的身边，发髻之间的发簪被宽大的衣袖勾住，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跟前。
方息看着眼熟，弯腰捡起，在摸到簪体那行小字之后，一双星眸不可思议的睁大了。
“等一下！”
他回身，破天荒的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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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又是一天清晨，方栖瞪着一熊猫眼有气无力的起了床，吃早饭的时候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他极少会做梦，但这几晚他却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的都还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比如被人被狗追，掉下山坡摔得头破血流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