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弦黑着脸也有些急眼,你情我愿双方有利的好事,被这家伙弄得跟欺男霸女似的,忒也无趣!正要开口解释,阿殊站了起来,轻移莲步,走到兄长身前,静静跪下,望着祝刀悲愤激昂的眼,她轻轻摇了摇头,口中无声吐出两个字:“我愿。”
簪花小楷如行云流水般写下,一叙当年深宫寂寂之怨,损毁容颜之痛,更叙不愿再嫁,却愿膝下有儿,后半生有靠的期盼。
阿兄是极好的,她又怎忍心以此残躯拖累他一生?大王心善,不但医治她的疾患,救她于垂死之际,更收留了自家兄妹两人。如今既有此契机一报君恩,更能让自己后半生有靠,又何必为些虚名徒添烦恼?
阿兄,阿殊会让自己过得很好,子孙绕膝,荣华安泰一生。也愿天神保佑我王与兄长,平安康健,万福长寿。
珠泪轻轻落下,滴于凡尘,她微微一笑,将这一封沉甸甸的珍重与对来日美好生活的向往,交给了兄长。
厉弦这般粗悍的心思也被阿殊这番表言触动,只觉心头涩涩,似有所感,悄悄握住了身边夯货的手,幸而未曾错失,此生有彼此相伴。
直播室中嘤嘤嘤声不绝,好多大老爷们都忍不住为阿殊叹息,好在红颜虽败,这命却不必再薄了,小厉子和仲将军俩人孩子的养母,怎么都能荣华富贵后半生。
“祝将军,请放心,令妹所孕育之子为神所赐,弦绝不敢、不会也不愿玷污殊娘子,此中关窍,来*你可亲见。”
厉大王一边解释,一边安慰心如刀割,为未能保护好妹子而惭愧悔恨的祝刀,金口玉言允下了他日之诺,无论来日如何,孩子必奉殊娘子为母,让她终身有靠,老而有依。
是月,殊娘子悄无声息地入住赤禾堡,为了保护妹子,监督某人,祝刀将军也随之进驻赤禾“保卫”我王。
在用好汤药为阿殊调理几月之后,厉神医算准时日,与自家夯货鞠躬尽瘁,精尽而后已,将两人混合的“种子液”装入特种试管之中,金色的细微电离瞬间激荡,激发保持“种苗”活x_ing的同时,两人的“种子”也交付出自己的一半DNA,将彼此真正交融在一起,孕育出新的生命印迹。
金色微光笼罩在晶莹剔透的试管上,映得其中已融合的种苗液体也泛出点点金光,浑似天池琼浆玉液。
眼见金光渐渐黯淡,就要消散,厉弦灵光一闪,轻声道:“阿恪,继续弄光效,就刚才那种挺好的。”
【DNA已经交融了,活x_ing保持一小时也足够了,再加电光多浪费……噢!懂了。】
钟恪说到一半,心领神会,兴奋地问道:【是感而有孕啊?还是天赐琼液?电光不够吧?要不要再来道彩虹还是白虹贯日?要么梦与神遇,雷电晦冥?老朋友了,神迹套餐给你成本价打七折,怎么样?!再送金龙闪耀3秒,够意思了吧?!要不“紫气充庭、神光满室”?这个便宜点,只要一万积分……为了咱的宝贝,初为人父的你还舍不得这点积分?!】
原本只想给两人的“种子”加点光效的厉大王,听了钟恪这一番天花乱坠的推销,也深觉穷什么不能穷了孩子,刷刷一点,点了“紫气充庭+神光满室+雷电”套餐,七折还要三万五,算是这几年来难得的一笔大花销了。
钟恪喜笑颜开地收下积分,豪气地大手一挥,将那点“种液”的金光特效当是免费奉送了,只待来日孩子出生,特效套餐一定让大伙惊叹不已。
剑衣恭谨地托奉着琉璃盛放的金光琼液,肃穆地走入了宫室之中,在那里,殊娘子焚香沐浴已毕正在静候。
是日,金光入怀,殊女有孕。
王大喜,感恩苍天,特开吏考恩课,不拘一格选人才。
开“吏考”的想法在厉弦的脑海里已经盘桓了有一阵子。
识字懂算,又知西北“规矩”的干吏,狄丘一地勉强够用,及至平陆、上郡已是捉襟见肘,不敷使用,更遑论整个西北地区。这几年来,拆东墙补西墙的,各地四处调支,不但中学生被各有司和大作坊、农场一抢而空,连小学生都有人盯着,就等三年之后毕业抢人。
西北各项规矩初立,厉大王的权力范围已经深深扎入了最基层的村寨,借着强势的武力和经济慢慢瓦解乡绅在地方的权势,但如此一来,更是需要大量能将上情下达,下意上传的干吏和基层村寨的“公务员”。
只靠狄丘、平陆一地慢慢培养,已完全跟不上厉大王拓张和深入的步伐。
上人们的建议很简单,一个字:“考!”
“科考”这项在华夏历史上对选拔人才起了极大正面作用的制度,几乎贯穿了绝大部分的中古时代,及至地球近代,那些“国考”、“公务考”也不过是几千年“科考”选拔制度的进化和变异。
以西北一地而行天下科考,师出无名,也易贻人口实。上人们就建议,以“吏考”之名高薪诱人上勾,也为将来试行官吏一体先暗中打下点基础。
至于来考的这些人原来所学为哪门哪派,儒墨法道都无所谓,西北在厉大王的影响下,如今讲求实用,更何况底层的小吏真要是来个饱学大儒还不一定能干得好、玩得转。虽说如今儒家势大,其他各家零落势微,但各个学派都有所长,在有些部门司坊之中,怕还是墨法农医等学派更相宜。
只是如今鸟儿还没逮到几只,考虑清蒸还是红烧未免还早了些。
厉大王这“吏考”令一下,狄丘平陆官衙之中人人都似是被猛抽了几鞭子的陀螺,忙得团团乱转,这等事关西北未来的大事,哪里容得一丝轻忽?
石屏出身厉府,自小也是陪着公子爷一路学过来的,很是读了几本经书,这几年在狄丘更是干练许多,成千上万的物资、人员调试管辖也是常事,但对这出卷行文,考校文人之事,实在是头皮发麻,心中发虚。他负责一应繁杂事务确是游刃有余,可要真的坐上主考官之职,不说他自己腿软心虚,就是厉大王也放心不下。
如今西北物产虽丰,人文底蕴却尚浅,想弄出个能服众、能压秤的名仕来主考,倒真是有些难度。
难不成真要让自家那黑白眼珠只见利益与权势的老子上场坐镇?厉弦思来想去,摇了摇头。自家这老子给点阳光就灿烂,他这身份本就难言,若真是给他一点机会,说不得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还是如今这样安安分分地隐居狄丘罢!
二舅本来倒是可担此责,可他如今身体大好,帮着压服理顺西北一概大事之后,累得半年都没好好出去游玩,慨叹案牍劳形更劳心,便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游学,竟然让他在旅途之中英雄救美,遇到了一生挚爱。如今怀抱大胖儿子,正乐不思西北,住在娘子故乡,说要等孩子满周岁之后再回西北,免得旅途劳顿,累到他家亲亲娘子和宝贝儿子。
厉大王能说什么?只能以头抢地尔,悔恨当年在阿舅面前恩爱秀得太多,如今报应来了!
其他人等,诸如老仲、仲二、祝刀、大舅之流,打架赚钱是高手能手,让他们当考官?怕不是要选出一帮兵痞钱串子来!
好在上人们在这事上还算靠谱,调了如山似海的中古科考典籍和地球近代的华夏公务员卷题来,又根据西北的现状因地制宜分类出题,分设明法、明书、明算、明经四科,又赶制了简字简数等吏考用书一套,让有心西北“吏仕”之途的文人们购买,三个月准备时间,也够他们临时抱佛脚,学一学西北之学、西北之规。
吏考之令已下发,厉大王又遣舆情司人员潜入大燕,悄悄在各大城市之中张贴宣扬,诱那些落魄的书生文人上勾。虽说这等因利而来者未必是什么人才,但如今突厥蛮子越发猖獗,大燕苟延残喘,时不我待,西北也顾不得那许多,先把能薅的都薅来,慢慢再挑捡丢弃杂Cao吧!
时光匆匆而过,吏考之期只余一月,厉大王挠破头皮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正想着是不是lū 起袖子自己上时,一位只老鳖自投入瓮来了。
第154章 吏考
“章祭酒, 久违了。”厉大王满面笑容地请曾经的太学师长上座。
章秉坚辞, 笑得意味深长:“老朽被贬谪西北, 现任上郡郡守,在大王手底下讨活,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仅有应门五尺之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打住, 夫子您这是在打学生的脸了。”厉弦哈哈一笑,也不搭老爷子抱怨自己是个光杆司令的茬, 回想当年, 笑叹岁月, “当年我和仲二那货顽劣不堪教导,整日惹事生非,太学绳愆厅我俩一人占了一半的位, 夫子您可是赫赫威风, 那是说打就打啊!我这屁股至今想起太学之时,还隐隐作痛。”
章秉捋着花白胡须,微微一笑, 叹道:“教不严,师之惰。”
他凝视着这个曾经纨绔胡闹的学生, 如今英气勃勃、隐隐不怒而自威的脸庞, 缓缓道:“子曰:君君,臣臣,父父, 子子。我教你诗书经文,却未教会你‘君为臣纲’之理。西北王,西北王!国之名器,自授自予?!西北王好大的本事。”
厉弦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深深望了一眼这毛发都发白的老狐狸,沉声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若是天子失其德,外不能御强敌,内不能安百姓,且虎毒食子,暴慢无亲、壅遏不通……唯伐罪以吊民,清我东南疆!”
[说得好!之之乎乎也~周敦那小子不是玩意,毒杀大美人姐姐,把小瑞瑞害得半死不活。得位不正就心虚手辣,外斗外行,内斗内行,就该怼,怼他娘的狗皇帝!要不是顾着大燕百姓,小厉子早他娘反了!]
[为楼上点赞,其他说得都很好,就是不会古华夏文的话,麻烦不要学古代害虫老鼠的叫唤,谢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