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他乍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成了落日宗中一个刚呱呱坠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婴儿。
稍大些后发现他在门中除了衣食住行无人照管,他的n_ai娘也是个不能说话的。
无人管教,无亲近之人,好处是不怕露馅,但若他是个真正的稚子,定然形若痴傻,但他是个假的。
没人教他,不代表他不会学啊。
落日宗的后山极险峻,常年云雾缭绕。
那地方多是弟子犯错了才放逐此地的,人影稀少,元让却偏爱往那险峰爬。
摔下来,再上去,如此反复,直到登上顶峰,感受着山顶强烈的能割破皮r_ou_的罡风——其中的天地之道。他的刀意便是如此磨练出来的,带着磅礴如山石的无畏气势。
当年元让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且又无门无派,便接受了金刀门掌门的橄榄枝,去当了客卿。
一年前,在他把十大门派之一金刀门成名已久的湘水刀揍翻,接着不带喘口气的连续把高手们击败后,掌门陆闲便大度地表示:少侠,老夫观你骨骼清奇,不知……
元让深觉这掌门上道,一挥手:好说好说。
于是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掌门抚了抚颌下几缕被保养得仙风道骨的宝贝长须,安抚门内一些毛都快炸了的高手后,慢悠悠端了杯西湖龙井细品。
如今江湖人多用剑,刀道已日渐没落了。金刀门是十大门派里唯一坚持使刀的江湖宗门了。
那些小辈们说甚么“剑乃君子之兵,刀为凶煞之物?”
陆闲:呵呵。
当年似座山一般压在他们十大门派头顶,导致他们弟子都收不进来多少的落日宗,不也是用刀的么?
陆闲喝了口茶——老了,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要说元让那小子的刀法有多绚烂精妙,倒也不然,陆闲观他对敌从来都是用看似简单的招式一刀把人拍飞。
作为江湖中数一数二,德高望重的用刀高手,陆闲深知返璞归真的道理。
这后生无门无派,初入江湖,却万不可因年轻而看轻他。
这资质令人嫉妒的臭小子,怕是已经摸到了“道”的门槛,只是差那么临门一脚罢了。
还未及冠便把能找到的高手都揍了一遍,即便结下了许多仇家,即便多数老怪物都爱惜羽毛,可元让本身的价值就足以让金刀门客客气气的了。
如此年轻,再忽悠忽悠,供着养着,结个亲家,为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陆闲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又细呷了一口茶。
这茶不错,可惜掌门每天要打算的事情也太多了,唉……
而这次他飞鸽传书给元让,则是因为落日宗。
那个很久之前被他们十大门派锤到地里头喊爸爸的落日宗又闹幺蛾子啦!
前些天,落日宗的掌门元姝就放出风声,言道门内有重宝出世,请了各大掌门前去一观。
落日宗虽然没落已久,却仍被十大门派暗中关注着,如今说有重宝,但信了那元姝“鬼话”的人还是占了八成。
毕竟曾经是江湖中盛极一时的顶级门派,虽然没落,但藏了重宝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陆闲虽然没那个心思,可作为十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他还是得去一趟。
向往佛系生活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事情那么麻烦,出重宝就让她出嘛,干他们金刀门什么事情。
这个掌门之位他撂挑子不干了行不行!
显然是不行的。
就算行,这话陆闲也没胆子说出口。
收到书信之后不过短短几日,元让便赶到了金刀门。
被陆闲派来接应的弟子有些怕他,战战兢兢地接过他手中的马缰,转身往马厩的方向溜得飞快。
元让:……
他长得很吓人吗?
只怪他上次打上山门时给这群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元让提起内力,飞身上山去了大殿,却发现里头的一帮人都杵着等他。
定睛一看。哟,里面那十几个华服男子还挺显眼的。
而他只认识金刀门的陆闲和先前被他揍过的剑宗掌门。至于其他人大概也是别派的掌门吧。
元让看见了里面的人,里面的人自然也看见了他。
一个稍显年轻些的锦衣男子见了他的相貌,倏然瞪大眼睛:“你是燕——”
话还未说完,他边上国字脸的男子不动声色的伸出手肘,猛一捅他,把那人的话头硬生生截住了。
燕什么燕,就算那人还活着也不可能是这么一副少年的模样。
说不定只是长得像而已。
那锦衣男子被捅了一个趔趄,也反应过来,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元让眨眨眼,疑惑地看向锦衣男子——烟什么?
烟,听着像女孩子的名字。可他长得并不像女孩子呀。
陆闲慢悠悠出来打圆场:“既然各位都来齐了,我们便往落日宗去吧。”
元让只能放下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虽然他很想知道到底是“烟”什么,但看那群人的样子肯定也不打算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
第3章 网游篇(3)
落日宗的大殿前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娇小妩媚的女人,青丝飘拂,杏脸桃腮,一双美目如星辰。
虽然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依然不掩国色。
有道是“娟娟侵鬓妆痕浅。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
而那美人却抱胸而立,高昂着头,静水刀c-h-a在一边的青砖缝隙里,把一群人堵在了殿门口。
她眯眼,懒洋洋道:“你们来干嘛?”
那态度既嚣张又无理。
仿佛她一直是当年的落日宗少主,从没变过。
那国字脸男子上前一步,质疑道:“难道不是元掌门邀我们来观赏重宝?如今把我们堵在殿门口是何意?”
元姝嗤笑:“消息不是我放的,你们滚吧。”
她这么淡淡的一解释,虽然说的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却着实没几个人相信。
观她这样恶劣的态度,倒像是特意来耍他们一场的。
锦衣男子满脸怒容:“你——”
元姝瞥了他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却在袖中暗自握紧了拳头。
“怎么,你想动手?”
话音刚落,两边剑拔弩张对视着的人便感受到了不对劲。
有人。
一个赭色衣袍的男子大摇大摆的从殿内出来,一挥手便招来了无数道黑影把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黑影并不像是任何一个江湖门派或者杀手组织培养的,倒像是皇家的暗卫。
被包围的人中却并不包括元让。
这孩子早在数位掌门上山之时便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躲在了山顶上,准备静观其变。
落日宗的底细他自然是清楚的,弟子都没几个,掌门和长老整天窝在殿里头不出来,低调的很,就连元让也从来没见过她们,又怎么会放出消息闹的江湖沸沸扬扬?
若是真有重宝,定会引起四方觊觎,他帮着落日宗保住就是,也算全了这些年的恩情。
这会儿,他看见那些黑影从四面八方飞出,显然是藏匿已久的样子,便瞬间肯定了第二个猜测。
那赭衣男子的扇子“唰”地一下甩开扇着风,笑容那叫一个得意,姿势那叫一个潇洒。
元让嘴角一抽——神经病啊,大冷天的扇扇子。
那男子可不知道元让在腹诽他,正在满脸得意得问道众人是不是觉得丹田特别沉提不起内力云云。
这样的毒极其珍贵,显然那也只有皇室财大气粗才能拿出来。
关于落日宗的流言显然也不是某个江湖门派能做到的,唯有朝廷可以。
可朝廷怎么突然c-h-a手了江湖事?
众掌门的脸色青得不行。
而离赭衣男子最近的元姝却先动手了。
一瞬间,那些掌门也是该拔刀的拔刀该拔剑的拔剑。
江湖高手有江湖高手的傲气。
他们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
因为突袭的缘故,这些暗卫竟也被砍死不少。
陆闲暗暗摇头——好菜。
赭衣男子显然没有猜到这时候这群人还敢反抗,险险闪开,被元姝的刀气劈掉了半边头发。
这还得亏是元姝没法用内力的缘故,否则那男子被劈掉的不止是半边头发,而是半个脑袋。
他怒了,喝道:“抬巨弩!”
数架庞然大物突然出现,上面的箭矢泛着点点寒光。
这下陆闲他们没办法了。
他深知,若是他们再轻举妄动,定会有漫天箭雨把他们s_h_è 成筛子。
没有内力的护持,他们也不过是比常人身体健壮一些的血r_ou_之躯而已。
元姝冷冷地看着他们:“你待如何?”
赭衣男子一摊手:“交代你那镇派之宝的位置。还有——”他忽然凑上前,扣住元姝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观你姿容尚可,虽然老了些,但做本大爷的小妾也是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