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逞强!我……”
厉弦急得要冒烟,头顶之上突地传来一阵哭喊急呼:“公子,公子!”
却是马队的诸人惊忧自家公子爷,眼见人从那么高处往下掉,幸而没直接摔到石滩上,此刻见两人似是稍安稳,忙拼命呼喊,想看个分明,公子爷到底有无大事?
“我无事——啊!Cao!”厉弦对着桥上扯开嗓子一声喊,正要让他们来救人,一枝箭矢“噗!”地s_h_è 在石滩之上,正中他铺开的衣角,虽是途远力尽,却也将衣角钉在了石缝中。
厉弦定晴一看,娘的!咬牙大骂,这当真是报应来得快,不是自家精心制作的“无双箭”,又是什么?
他猛然抬头向来处的岸崖望去,山崖上已不知不觉聚集了无数蛮子,正引弓搭箭向桥面s_h_è 去,有许多蛮子在地上四处摸索,寻那精钢箭头的利矢,更有些嚎叫着将箭矢s_h_è 向河滩边的自家两人!
片刻之间,身边又多了几支歪斜的无双箭,更多的箭矢如蝗雨一般向桥中间诸人飞去,一时惨呼连连。
要知道,适才为了阻敌杀蛮,厉大公子下命尽力而s_h_è ,那箭矢便如不要命似地倾泻,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支!如今倒好,被捡了向自家s_h_è 。
厉弦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一边被仲衡抱扯着躲避箭矢,一边扯开嗓子冲着桥上大吼:“走,赶紧走!平陆会合——”
话未说完,已被仲衡抱着,扑通一声跳进河里,顺水而下。
急急箭雨在身后“嗖嗖”不绝,厉弦浑身s-hi透,脚底勉强踩着石滩,被仲衡拉着,伏低身体借着湍急的水流遮掩身形。突地听到蛮子那边一阵嚎叫,接着便是咔嚓一声巨响,咯吱咯吱声不绝,厉弦回头急望,却见那座风雨百十年的古桥被烧作一团,终于支撑不住,在烈焰中断成两截,轰然坍塌!
[小心小心啊啊啊!]
[桥!握Cao,断桥!还有火,让开啊,小栗子!]
[下潜,下潜!啊,不对往左啊!]
弹幕乱作一团,众人七嘴八舌什么馊主意都冒了出来,却没半个管用的。
钟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足无措,也是完全帮不上忙,盯着屏幕恨恨骂娘,只能盼着阿弦福运高照,老天保佑了。
一截燃烧的巨木,顺着急流打着漩向两人方向疾冲而来,半截木头浸在水下,激出一阵阵烟雾,露出水面那面却是火焰雄雄,扑面而来!
厉弦本就冻得直哆嗦,此时一见那火木,惊得人都僵了,瞪着眼睛直发楞,手中一紧,突地被扯了开去,却见仲衡从水中半跃而起,一脚踩在石滩之上,一脚猛地飞踹,正中火木!
那块焦火缭绕,烟雾腾腾如妖魔般的大木头,被他一脚横踹,砰一声闷响,打着漩从两人身旁掠过,旋转着随水流渐渐远去。
“阿衡!你……”
仲衡冰冷的手拉起厉弦,没有回话,挤出一个字:“走——”
顺着水流踩着石滩,半走半游,沉默地与激流搏斗了足有一刻钟,终于将古桥那头的蛮子们远远甩在身后,但车队的一众奴仆也不见了身影。
走到一处崖岸稍缓之处,仲衡拖着冻得直打摆子的公子爷停了下来,他盯着那处缓坡,闷声将人拖过来,缓缓蹲下身去:“上来。”
厉弦望望那高耸的坡岸,估量着自己是绝对爬不上去的,也不矫情,咬牙扒上了仲衡的背,身下厚实的背脊似是一颤,又牢牢挺直。
仲衡沉默不语,双手如爪似电,不断交替c-h-a落,竟是背着一个人如猿猴般攀崖而上。
[好险好险!主播,烘衣,治伤!]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小厉子他家男人啊!啧啧啧,果然要找能干可靠的,仲将军器大活好又忠心,我给满分。重赏!100星币!]
[仲将军器大活好,楼上那位怎么知道的?晚上小厉子夜夜拉灯啊!]
[别吵了,我总觉着有点不对劲,主播,你得给仲将军看看,这么摔下去,又是游泳又是背人爬山,真当是铁人三项赛啊?!]
[就是啊!他这一路都没说话,别是内伤吧?]
【莫急莫急,小命保住了,一点小伤自是手到病除……我去!】
仲衡已经飞快地爬上了西北岸的崖坡,刚一上崖,他身子一阵晃,噗地喷出一大口血,颓然倒下,眼中还歉然地直直望着自家狼狈的公子爷。
对不住,阿弦,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阿衡!!”一声嚎叫响彻丛林。
第60章 救死
【嚎啥!!!赶紧看看人还有气不?!等凉透了, 就是阎王爷转世也救不回来了。】
厉弦哆嗦着, 一句不敢吭, 猛地扑上前去,将手颤巍巍地凑到仲衡鼻下,心脏似是冻结一般……指尖忽地被吹拂过一丝热气,他的心猛然重重一跳,抖着手捧着仲衡惨白又带着斑斑血渍的脸, 仰天嘶声狂吼:“活的,活的!!!钟恪, 快救人, 我求求你, 快救人啊!”
厉弦声音嘶哑惶恐不成声,明知身下这人还是温热的,却生怕他仿佛像是前世一同赴死时那般, 渐渐凉透。
滴滴的水点落在仲衡渐有些发青的脸上, 厉弦慌忙为他拭去,不知不觉中,竟已是泪流满面, 舍不得,舍不得怀里这人就这样无声无息悄然离去, 哪怕就是让这夯货变成前世那般鬼样, 也好过再也见不到……
【还有时间哭?赶紧诊疗啊!】钟恪简直恨不得钻进三维影像中,揪着那怂包的耳朵吼,这关键时刻哪那么多的猫尿?
“你说的对, 阿恪,帮我。”厉弦狠狠咬住舌尖,生生用剧痛让自己清醒镇定,莫慌莫慌,阿衡没事,只要能尽快救他!
他双手依然有些发颤,却已镇定下来,迅速往仲衡的头部、胸腹摸去——
【颅脑无损,胸腔淤血,左7、8肋骨开放x_ing骨折,一根断骨斜刺入脾脏,内出血,立即手术止血,正骨,还来得及!】
“我知晓了,如何止血?”厉弦的手仍止不住抖,指尖冰凉,脑海中却渐渐一片空明,唯有镇之以静,方得救赎。
【找根利器,我指引你位置,把利器刺入,以电离“烙”血管“焊接”血r_ou_,同时放出腹内积血。】
“是。”厉弦咬着牙根,听那恐怖的描述,立即摸索自已身上,却是一身深透的衣衫,再无长物。
“莫急,莫急,我记得阿衡适才掏了把匕首出来……是了!在这里!”厉弦一把将仲衡重又藏入靴筒的断匕摸出,急问:“这个可行?!”
【可以,你把人平放在地上,我先给你们两个烘干衣服,顺便消毒,你准备好,赶紧开始手术。】
一阵电离波闪过,水雾蒸腾,两人身上顿时干爽,连厉弦手中的匕首也被杀菌消毒。
【胸腹交界处,靠右再靠右些,好,再往下一点,行了,稍用些力刺下,不要太大力气,免得穿透……】钟恪一头冷汗,套上医疗放大视镜,一边看着医疗仪指示,一边不停地指引。
往日热闹非凡的直播室里,难得连一句人声一条信息都没有,人人摒息,连个呼吸都不敢大声,心中默祷,明知与那“小世界”隔了重重宇宙晶壁,却生怕干扰了厉弦生死攸关之举。
厉弦手中稳稳地举着那把断折的匕首,将仲衡的衣衫扒开,对准他裸露的肚腹,轻轻却坚定地刺下,一股暗红的血液蓬然喷出,流得四处都是,甚至喷上了他的脸庞眼睛,眼前一瞬腥红。
厉弦用力闭了闭眼,又静静睁开,按着钟恪的指示,将匕首往仲衡腹内探入。
【好,往左,再左一分,再深一些,停!就是这里!别动。】
厉弦的手稳稳定住,不敢再动分毫,一道金色的电流从脑海深处倏忽蹿出,“呲”一声轻轻钻入仲衡腹腔,几息之间,将那被刺透之处“焊接”大半,唯余那断骨尖稍还扎在脏器之中。
【好,稳住,右手握匕首别动,左手轻轻把那骨头扶正,闭上眼,我给你思维导图。】
厉弦依言闭目,左手轻轻抚上那断裂的骨头,按着脑海中白森森的“骨像”,一扯,将断骨送回原处。
他手下的仲衡皱眉一阵颤,却是未醒过来。
骨头刚刚复位,又是一道金色的电离流蹿过,将脾脏完全“焊实”。
【大功告成!这条命算是回来了,唉唉!哭什么,还没完事呢!慢慢地,对,慢点,把那匕首一点点往外抽,一边抽,我一边帮你“焊”。不是我吹啊,当年哥刚毕业时,还到宇宙站R级飞舰上实习过,别说你们这点小伤小痛,就是飞舰合金外壳我都焊得3A+啊!】
[哈哈哈!恭喜恭喜,小厉子终成神医圣手,厉将军得脱生死大难。]
[吹吧你,播主啊,刚才是谁连自己姓什么都吓得快忘记了?]
[烟花,一定要烟花,举室同庆啊!这死里逃生的,吓死爹了!小厉子临危不惧好样的,仲将军生死无悔果然汉子!给给给,这个月吃土也要给小厉子好好赏一把!]
[仲将军真汉子,骨头扎透脏腑了还能憋着气背厉小猪上岸,小猪仔,你还不快减肥?!可长点出息吧!给给给,减肥基金200星币。]
[呜呜呜,真是患难见真情啊!小厉子,你一定要和仲将军好好的,姐姐给你打赏,小恪恪,你可别见利忘义又私吞专项赏金啊!]
弹幕疯狂地刷屏,一片欢庆,烟花满室,难得地,专项给小厉子的赏分居然达到了7300多星币的巨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