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毁可以,可是接手?展昭听着这话感觉有些奇怪,难道这庞昱心里也有了什么不臣的心思?庞家势力如此之大,如果再有了铁矿,铸造了兵器,那可就想到这儿,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眉头微皱。
你想到哪里去了?察言观色,这个本领这些天庞昱可是练得很不错,光瞧那展昭不自觉往下看的眼睛,就知道他此时心里肯定有不好的疑问。
这铁矿并不是给我们庞家的,而是给陈州的!摇了摇头,庞昱也不知是怪罪展昭好,还是不怪罪他好。怪罪他,可他担心的不无道理,对自家的皇帝姐夫和朝廷来讲,庞家有了铁矿,肯定是如虎添翼,到时候造了兵器,再加上大哥的兵马大权,很容易就可以效仿赵匡胤,来个黄袍加身。可不怪罪他,自己这一番好意却被误解的气,怎么都有些出不来。
请钦差降罪,是卑职多疑!听到庞昱的回答,展昭立即就明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性格正直的他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因为面子或立场逃避错误,当场就向庞昱请罪。
看到展昭这么快就认错,庞昱这心里面的纠结也没办法拿出来讲了,只是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就放展昭自行离去。而他叹着气走向大堂,非常遗憾自己不能参与这次行动,因为那里还坐着一尊大佛,等着自己给他答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谈展昭那方面忙碌个不行,马不停蹄的往柳长兴所在之地赶路,柳长兴这方面,也并没有闲着,而是打算在这寂静无人的时候,实施他的出逃计划。
没错,他就是要出逃,因为莫名其妙的见鬼能力,他已经摸清楚了这铁矿的所有地形,并且将这群黑衣人的巡逻时间、巡逻死角也都探查的一清二楚,可是说出逃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次需要把握好时间的冒险,唯一的问题就是缺少机会。而现在,因为黑衣人头领将天罡派出去,他的机会来了。
那个,我们后会有期了!对着大牢中那十几个曾帮助自己的阴影,柳长兴心里是有着感谢的,虽然他们长得很骇人,但没有他们,自己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小心些。为首的一个头部被重创后死去的鬼魂先说了话,眼中的不舍丝毫没有掩盖的表现了出来。这是他们死后第一次见到的可以同自己交流的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人。
我会的,也不会忘记给你们的家人带话!勉强的笑着,柳长兴觉得有些难过,忍不住回过头去眨了眨眼睛。
虽然他一直都拿鬼故事吓唬天罡,听起来很是玄幻,又很是可怖,故事里的凄惨甚至能将天罡那样的汉子吓得发抖,可他讲的那些鬼故事都是真的,真实的发生在这里的每个鬼魂身上。他们生的时候被这里禁锢着不能出去,死去之后也被这里束缚住不能转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回过头再次摆了摆手,柳长兴从腰带上抽出两根早就打磨好的金属丝,竖起耳朵听着声音,将手伸向了锁住牢门的铁锁。
幸亏庞昱的腰带一向都是繁复华丽,结实刚强!只听啪哒一声,那刚刚还挂在铁链上的锁就掉进了柳长兴的手中。瞧着自己虽然来到这里时日不短,但基本的手艺依旧没有生疏,柳长兴开心的弯起了嘴角,忍不住赞叹了自己一声。这大宋朝的锁头还真是简单啊!
将铜锁轻轻的放在地上,再次回头和那些鬼魂打了招呼,柳长兴就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地牢。用呼吸算着守卫换班的间隙,他像一只小耗子一样,偷偷的溜了出去。
喂,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当柳长兴离铁矿出口还有大概两个暗道的距离时,也许因为马上就要成功过于紧张,也许是看到了巡逻的黑衣人他心里有些害怕,在不经意之间,他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随后就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引起了不远处正要走过这条暗道的守卫的注意。
什么声音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其中一名巡逻的守卫好像有些迷糊,并没有注意到刚才那在暗道中非常明显的声音,摇晃着脑袋,问这身边的人。
没有,我不可能听错。壬午,你是不是也听见了?走在最后的守卫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听错,刚才就是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磕在了地上。
好像是啊!虽然动静有点小,但好像是有这么个声。要不我们回去看看?被询问的守卫也觉得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慎重起见,他第一个迈出了朝向柳长兴这边的步伐,拿着刀,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第四十八章
谁,谁在哪里?拿着钢刀,守卫们一步步的凑近,越到黑暗的拐角处,他们越紧张。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大侠好奇的窜进来,然后把他们给团灭了,但事实上,他们想多了。
诶,诶,各位英雄,各位好汉,俺,俺只是想在这撒泡尿,刚来没找到茅厕的地儿你们,你们
就在柳长兴紧张到不知该往哪儿躲藏的时候,在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强壮的胳膊,一瞬间就把他拎起来扔到了后面,让他顺着地势,直接滚了进去,然后自己解开腰带,装出憨厚和惧怕的模样。
你是哪里来了?是铁匠?看着从角落里冒出来的大汉,那一瞧就是风吹日晒的脸,还有那双久经劳作、乌黑的手,走在最前方的守卫一看是这样的人,就松了口气,又把刀放回了刀鞘之中。
是,俺是陈州城里的铁匠,刚到这儿没多少日子,也不知道茅厕在哪儿,实在忍不住了,就想解开裤子在这,结果看见你们拿着刀,有点害怕大汉哆哆嗦嗦的,看着守卫拿刀就不住的往里躲躲,恨不得缩到墙角再也看不见这些他打出来的东西。那看起来胆小如鼠的模样与那庞大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行了,你问他这些干什么?换班的时间到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在守卫身后刚才被称作壬午的家伙打量了大汉一眼,看原来是这样的人,就放松了警惕,催着后面的人赶紧离开。这巡逻的时间耽误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谁也担待不起!
好吧,那你下次小心点!听见有人问赶紧出来,要不然碰上个脾气不好的,一刀就能把你解决了。你可知道,现在人命不值钱!被催着的守卫警告了大汉几句,就匆匆的往回赶,看着他们的背影,刚才还畏畏缩缩的大汉站直了腰板,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多谢,多谢你啊!听见守卫走了,柳长兴慢慢的从下面爬上来,白净的小脸因为刚才猝不及防的那一下,沾上土之后变得漆黑。说话间,露出洁白的牙齿,在大汉的眼中看起来很是可爱,像个淘气的娃娃。
没什么,举手之劳。大汉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像大字不识的一般百姓,那回话的态度反倒是像个读过书的人。你是谁?为何在这地道里?看着柳长兴那小身板根本就不像个打铁的,也不像是黑衣人强行掳掠过来的劳动力,大汉有了疑问。
我啊,柳长兴躲在墙角里,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回话。说来也不怕大哥你笑话,我是开封府的捕快,跟着钦差一起过来赈灾的。结果赈灾还没结束,我就被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说完之后,柳长兴脸上挂着苦笑。通过这几天的听壁角和鬼魂朋友的打探,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到底要用自己和庞昱交易什么,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走,不让庞昱答应他们的条件。虽然自己原本不是大宋人,但忠君爱国的思想,他还是有的。不说造反会是谁得利,单看这过程中自己这样的平民百姓会受多少苦,他就不想成为这些人手里的把柄。
那你现在是在逃跑么?看着柳长兴那小模样,大汉觉得他走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先不说越到出口处巡逻的守卫越多,单说光是这铁矿门口的守卫,就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不要问为什么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只是铁匠的家伙怎样知道这些,因为他也不是一个简单人。
唉,说来惭愧。小弟本来已经打探好该怎么出去了,只是刚才脚一滑说到这儿,柳长兴摸摸脑袋不好意思了。自己想的本是万全之策,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那你们开封府没有来救你么?按照自己所了解的开封府,大汉不觉得他们会是那种抛弃同僚的人,一定会在外面多方寻找。看这个小捕快能把这里摸得这么熟,估计也待了不少时日,就算是这铁矿地处偏僻,也不应该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大汉心里想得倒是很对,但有一点却估计错了。柳长兴地形熟悉并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因为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帮手,所以这时日还不足以让庞昱这些人搜完附近所有的山。
应该会救吧!可是,我就怕这样!抬头看着大汉那漆黑的眸子,柳长兴对这个人有着莫名的信任,从刚才他拉自己拿一下,柳长兴就确定这个人值得交往。不凭别的,就凭他宁可暴露自己也要掩护别人的行为,就令人钦佩。
这位大哥可能不太清楚,我虽然是开封府的,但这次却是单独出来赈灾,因为和钦差关系要好,所以很可能成为他们威胁钦差、危害大宋的筹码。如果他们来救我,被这帮人发现,可能就会陷于被动,甚至被要挟。所以,我想先自己出去,这样他们就不会拿我做靶子了。这一点绝对不是柳长兴过于自信,凭他对庞昱的了解,庞昱这小子在过于着急的情况下极可能这么做。尤其是在那天晚上自己听见那番话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可能在庞昱的心中,是一种不同于朋友的存在。而对于这样的存在,他微微的有些害怕和恐惧。
原来如此,那你就跟着我走吧!大汉听完后点了点头,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让柳长兴觉得有些奇怪。这位大哥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他一个铁匠,为什么让自己跟着他走?难道跟他去打铁的地方么?不要开玩笑了,那里可是有人守着的!
有人守着?!
柳长兴想到这一点立即惊讶起来,那地方既然有人守卫,这兄弟是怎么出来上茅厕的啊?
而这样一点,在壬午他们这一轮守卫交接班以后,也突然想了起来。
那个,那个乡巴佬是怎么出来的!
这位大哥,你要带我到哪儿去啊?察觉到大汉不是普通人,柳长兴马上就警觉了起来,虽然他估计不是什么坏人,但这样一个唱作俱佳、又会武艺的家伙,为什么会到这地形隐蔽、管理严密的铁矿来?现在的柳长兴也注意到了最初大汉把自己往后撇的力气绝对不属于常人的情况。
我?我带你出去!觉得自己对这里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大汉看柳长兴好像还挺有出去的必要,就打算送他一程。当然,他没有立即将柳长兴带出去,而是拽着他的手腕往回走。等到大汉握着柳长兴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不仅看上去是很纤瘦的一个,就连骨架也要比正常的男子小很多,皮肤也滑嫩的像凝脂一般。
大、大哥,你不是说笑吧?听着大汉如此轻松的口吻,柳长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碰上的这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在这样的地方行走,就像是在自己的家一样?
而当大汉闲庭信步的领着柳长兴走到打铁之处后,他就明白为何大汉为何会如此了。看那门口两个守卫,腰上系着钢刀、身上披着铠甲、两只眼睛瞪大好似怒目金刚,但从柳长兴刚一看见他们,到走在他们面前,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如此的模样,见识过点穴威力的他自然懂得这是怎么造成的。不过瞧着这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被定住,柳长兴就猜到了大汉的武功是有多么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