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长兴拿回另外一个锅的时候,还没等走到角落,就又听见了乌盆的喊声,让人的耳朵禁不住那尖厉的声音,有些发颤。
哎呀,别叫了别叫了,我马上就来!柳长兴为了不让乌盆再刺激自己,三步做两步到了角落里。可是刚一拐弯,他就看见了两个穿着校尉服的人在那儿蹲着,熟悉的身影让他不用想就喊出来了。
张大哥,赵大哥,快把那个盆给拿下来!
原来,今天的张龙赵虎也是轮休,在演武场练习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肚子有点饿想要去厨房找些吃食。说来也是他们有福气,找了条近路直奔厨房,就看见了放在地上的乌盆。盆里面肥瘦正好的肉一下子就进了兄弟二人的眼,尤其是赵虎,那个口水,恨不得对着生肉留下来。于是,两个人也不想去厨房找东西了,直接就把乌盆安在了炉火上。但不知为什么,这两个人竟然听不见乌盆的喊叫声,就这么蹲在炉灶旁看着里面翻滚的肉,直等到柳长兴的到来。
长兴,怎么了?为什么要把盆拿下来啊?我看这陶盆挺好的,漆黑透亮,也不知是哪家烧制的,可以去再买两个回来!瞧着柳长兴麻利的把肉倒在了新拿来的锅里,赵虎有些不解。用陶盆煮肉不是很正常么?怎么偏要另换一个?
你们听不见这乌盆说话么?听完赵虎的话,柳长兴愣住了。难道这乌盆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见?自己应该不会这么点儿背,练就了什么通鬼神的本事吧?
乌盆说话?长兴,你没事吧?张龙听了柳长兴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直接就伸出手放在了柳长兴的脑门上。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什么说胡话啊?我就是听见了!虽然这样的事儿太过匪夷所思,但柳长兴还是不愿意被当做胡说的人。而且他自己就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这乌盆说话也没什么稀奇的。不得不说,这柳长兴的个人经历让他自己的容忍力和包涵度上升了好几个层次,听见鬼魂呼号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要是换了个普通人,听见这等阴风怒号,早就吓得跑没影儿了!
好好好,你听见了,是我们不对还不行么?赵虎看着柳长兴不高兴的样子,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了他几句。而且他现在关注的点也不在什么乌盆说话上,身边的肉在锅子里香喷喷的煮着,谈什么乌盆说话,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哎呀,我是说真的!瞧着眼前两个人真的不相信自己,柳长兴就对着乌盆让他再说话。看着眼前两个人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他只能无可奈何的为其转述。
原来这乌盆里的鬼魂原来是一个行商之人,名字叫做刘元昌。至于家在哪里,家中何人,都已不记得了。只知道在他行商途中,因行李沉重错过了客栈,只能到一个小乡村里的人家借住。可是那人家见他财资颇多就起了歹心,在夜半的时候拿着斧子把他的头颅砍掉,是他身首异处。更可恨的是,为了毁尸灭迹,这家人还把他的尸体烧成灰,制成了这么个乌盆,让他连投胎都无法做到。
这是真的?这里面真的住这个死人?听完这个事儿,赵虎的脸色都变了。想着自己刚刚还垂涎里面的肉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要是用人的骨灰制成的,那就太可怕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儿得赶快禀告大人!长兴,带着你的乌盆,我们赶快去后堂找大人!张龙说着,也不管地上那锅飘着香气的肉了,直接拉起腿软的赵虎奔向后堂。
而这时包拯恰巧也在后堂歇着,刚刚上完朝的他是头痛不已。为什么呢?因为有着飞星将军之称的庞统,庞太师之子班师回朝了。他这一回朝不要紧,可庞太师的力量就明显的壮大了起来。而庞太师一向看自己不爽快,千方百计的找自己麻烦,想来日后开封府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
展护卫!张龙赵虎赶到的时候,展昭正退出后堂。一身红色的官服,两缕红色的飘带,衬得他是面白唇红,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张龙赵虎,你们怎么来了?看着匆匆而来的两位兄弟,展昭好奇什么事让他们这么慌张。
唉,我们有事找大人,可能又有命案了。说到这儿,张龙有些不确定。鬼魂之说他不清楚能不能信,但无论是不是事实都要和大人说,因为这就是开封府校尉的职责所在。
可能?听到这个词,展昭有些好奇。这命案还能分可能或者不可能么?瞧了一眼跟在张龙赵虎后面的小捕快,展昭直觉这件事跟这个小捕快有关。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多打量了柳长兴几眼,看着他眉目含情,容貌姣好,艳丽的程度倒有几分形似女子。而打量着身姿,年纪也就刚刚过十八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封府也有年纪这么小的捕快了?脑子里思索着,展昭的脚步也跟进了后堂,随后见证了柳长兴的奇妙之处。
第六章
此时的包大人正在书案前审阅卷宗,就看张龙赵虎两个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脸上的表情是平常没有的严肃。
怎么了,张龙?挑着兄弟中较为稳重的那一个询问,包大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大人,卑职今天听了一桩案子,特来禀报。于是张龙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事情经说了一通,还把柳长兴推到了前面,方便往包大人问话。
这是真的么?这位捕快,你是真的听到了乌盆说话?听了张龙的话,包拯不是特别的相信,但本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敬业态度,还是询问了一边站着的柳长兴。
回大人,小的开封府捕快柳长兴。刚才张校尉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这乌盆的声音好像只有小的可以听见,张校尉和赵校尉都对它的喊叫充耳不闻。
这是柳长兴第一次见包拯,虽然在后世自己也曾听过包青天的大名,但对他的事情斌不怎么了解,只是在村子里人讨论戏文儿的时候,听过一两句。但闻名不如见面,这一次到了开封府的后堂,柳长兴算是彻底了领教了包拯的威严。那通身的气度,真真是普通人站到他面前都不敢放肆,更别提那些心里有亏的罪犯了。
是么?听柳长兴说自己的身份,包拯就对他说的话信了一半。别看他身为开封府尹、龙图阁直学士,白天到晚政务都十分繁忙,但对这个柳长兴,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的好朋友公孙策。一个月前公孙策就对这个家伙倒在停尸房感到郁闷,更是因为他身为开封府捕快胆小如鼠念叨了好些时日,所以这么个名字,他也就耳熟了。既然胆小如鼠,想必是没有胆子骗自己了。
那你能让乌盆说话给我听听么?虽然相信柳长兴的话,但包拯还是打算自己试一试。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就没见过什么鬼神之事。之前人们说他能日审人间、夜断阴间完全是夸大了他的断案技术,对他的一种赞誉,而活生生的鬼神,他还真没有见过。
这个柳长兴有些犹豫,自己拿着这么一个装过肉汤的盆子放在大人面前好像不太好吧?但面对着包大人还有其余人的目光,他也只得照办。拿着刚才垫锅的粗麻布把盆子盖上,柳长兴把乌盆放在了书案之上。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为了掩盖自己偷吃独食儿的罪证。在包大人面前,他还是要点儿脸的。不过,抹布真的能阻挡肉味儿么?现实告诉柳长兴,他想多了。
呃,这乌盆是刚刚用过吧?身为断案如神的包青天,包拯包大人一眼就看出了柳长兴的意图,当然也闻到了那上面隐隐带着的味道。
呃,是的,小的刚才拿它煮肉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柳长兴急忙小声的催促着乌盆说话,希望可以盖过这一茬。
小的刘元昌,参见包大人啊!柳长兴声音刚落下,乌盆那尖厉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吓得凑近乌盆的柳长兴直接往后蹦了一下,碰到了身后一个硬硬的挡板,靠了一下,感觉还带着些许热度。
等他回头一看,站在他身后的正巧是展昭展护卫,而那坚硬似挡板的,是他那常年练武的胸膛。
请展护卫见谅,小的失礼了。反射性低头抱拳,柳长兴立即给展昭施了一礼,表示抱歉。而因为这动作,他放在耳后的碎头发也垂到了前方,在脸颊两边软软的,越发衬得整个人软萌可爱。
无碍,柳捕快还要小心才是。看着柳长兴慌张的模样,展昭不知为何觉得颇有喜感,连平常板着的脸都柔和了许多,让旁边一直注视着自家兄弟的赵虎都微微的张开了嘴巴。
包大人,小的名字叫刘元昌,是做布匹生意的,一日小的做完生意后,因行李沉重,错过了客栈,然后投宿在一个人家鬼魂刘元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包拯,但他却始终记不得自己家住何地、家中何人,还有所有关于案犯的情况。
你们都听见了么?等刘元昌说完之后,包拯看着屋子里的除柳长兴之外的三个人,瞧着他们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回大人,卑职未曾听见。张龙赵虎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答案,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乌盆和包大人说了些什么。而展昭呢?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只有柳长兴,无语的垂下了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好吧,柳捕快,此事就麻烦你了。希望你和展护卫一起带着乌盆,查一查它的来历。最好可以查到鬼魂刘元昌原来的住处和家人,还有他都经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因为只有柳长兴和自己可以听到乌盆的声音,包大人很无奈的只能将这么个瘦弱胆小的捕快派出去查案。而且他还不放心的派了得力手下展昭跟随在侧,就是害怕柳长兴出了什么问题。
小的遵命。恭敬的点头将乌盆抱回,柳长兴和张龙赵虎退出了后堂,至于展昭,包拯另有事情对他交代。
行啊,长兴,这下子你在包大人面前算是挂了号了!也不知为啥,那乌盆说话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才听见呢?赵虎刚一出门,就忍不住大开了嗓门说话。刚才在屋子里,那严肃的气氛实在是给他憋坏了,尤其是啥也听不着的感觉,真是再坏也没有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脑子烧坏了吧自暴自弃的接受了自己可以通鬼神的事实,柳长兴显得很是沮丧,连脑袋上的捕快帽子都跟着一顿一顿的,感觉快掉下来似的。
什么脑子烧坏了?能听见鬼神说话就是烧坏的话,那包大人是不是也烧坏了?这话可不能胡说啊!对包拯一向是崇敬有加的张龙告诫着柳长兴,当然也说明了他这方面的不同寻常。
对,能和包大人一样,长兴你这是得了大造化了!要好好用,替这个可怜的乌盆讨回个公道!心中正义感爆棚的赵虎也看不得自家兄弟这么个落魄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劲儿。
知道了,两位大哥!听到张龙赵虎都用不同的方式安慰自己,柳长兴也重新的挺起了胸膛。是啊,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到大宋来,还能听见这些旁人听不见的东西,可不就是有大造化么?就算不能做一番事业,好歹跟着这个名留青史的包青天一起破案,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一番经历了!想到这儿,柳长兴紧紧的抱起了乌盆,开始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而这不抱不要紧,一抱乌盆,这一股子肉味儿就窜进了他的鼻子。
哎呀,我的炖肉!这时候,柳长兴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块肉放在角落里的灶火上呢!不顾身旁的张龙赵虎,他匆匆忙忙的跑过去查看,以期还能有挽救的机会。没想到到了那儿,这连肉带锅都不见了踪影。是谁拿的呢?柳长兴失魂落魄的蹲在地上,对着那锅肉应该在的地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