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狗追你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又把他吓了一跳,循声望过去,见牡丹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此时正风情万种依靠在沙发上摆姿态呢。轻吁一气,踏着虚软的脚步走过去,早餐袋往茶几上一扔,整个叠倒在他身上,半晌才开口:“据说两百亿年前宇宙曾发生过大爆炸,纯阳物质形成无限的空间,浊阴物质形成日月星辰这些生命依存的基础。阴阳两物相互组合,于是诞生了宇宙间层次不同的各类生命,这些生命分布于欲界、色界、无色界。地球算是色欲界吧?”
牡丹埋头笑,身体轻轻颤抖,差点把他弄掉下地。
“笑什么?”安乐及其严肃认真的问。
“好吧,告诉我又怎么了?”牡丹也端正姿态,准备迎接顺便解决新问题新麻烦。
“……呃……”发达的脑筋突发性短路了,好久才挤出一个助词,继而又牛头不对马嘴的问:“刚才我说的有道理吧?”
“哪句?宇宙爆炸……”牡丹撇过头忍笑,硬是以平静的语调继续问:“阴阳组合?还是三界?”
“都有。”安乐对他的揶揄视若无睹,保持严肃。
“有道理。”牡丹点头附和,“那现在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向来充满酸儒文气和数理程式的脑子突然地思考到宇宙生成这种深沉的需要深入研究探讨的问题了?就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内?还只是从家里到天园门口?”
“淫欲有罪啊。”安乐哀叹,“七宗罪之一。昨晚我主如来入梦超度我,努力一晚好不容易修了点道行,刚才在面包店门口被昨晚的邻居大姐以两秒钟的杀人无形眼神给毁灭了,恨哉!”
“书呆,你老师没跟你说过道家哲学么?”牡丹勾住他的腰侧卧,慢条斯理道:“无为。也就是顺其自然,提倡顺应自然规律运行的法则。什么叫自然规律?微观讲就是不造成自身逆反或破坏的规律,宏观讲就是不对社会发展造成阻碍,这是指行为意识的自然。再说说道德自由吧,道德这东西是不应该存在于自然之中的,它该在自然之外,是形而上学的一种品格。在物质的自然世界里,它是无法自由的,唯一能自由的是你的意志,你驾驭了你的意志,那么你才有道德上的自由。”
“我说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呢,原来是得了老子的真传。”安乐转身扯他的脸,直把那白脸皮弄得跟冻伤似的才松开手,起身把买回的餐包拿到厨房加热,又从冰箱里拿出奶酪和果酱,端到客厅给娇生惯养的牡丹自己也盘坐在矮垫上同食。
“我想吃皮蛋肉粥。”牡丹吃了两片就丢开了,重新瘫回原位,有气无力的摸样,眼巴巴望他:“安乐?”
“别看我。”冰箱里除了牛奶盒饮料外什么都没有,还皮蛋肉粥?有面包给他吃就不错了!安乐索性转过身背对他,慢吞吞挖一勺果酱裹在面包片上,张口欲咬,想想又转过头,笑眯眯递过去:“吃吧,补充体力精力,不然待会儿只能挤公车到北门,车上人挤人的什么味道都有,你不想忍受吧?”
“我不要。”牡丹侧过身背对他,“又不是没挤过公车。”
真想抽他!安乐忿忿想着,口里却没闲着,迅速解决掉一半,把剩下的全拿到冰箱里放好,回屋换了衣服出来,见他还保持原样躺着,便抬脚在他膝盖弯踩了两下。“你还要不要去?不去我就走了啊。”
牡丹转头眨巴着凤眼提条件:“到那儿后你给我煮皮蛋粥?”
安乐磨牙,随即又大度的摆摆手:“走吧走吧,会给你粮的。”
“那等我一下。”牡丹送他一脸璀璨笑容,迅速奔进房换了身衣物,同他一起到车库拿车。
车子驶出天园时,安乐把车窗摇下小半幅,脸贴近窗口眯着眼遥望万里碧空中镶嵌着的刺目的太阳,又望向人行道上衣着清凉的撑着各色花阳伞的美丽女孩儿们,转头对着牡丹笑道:“你看路上那些软玉温香的鲜嫩女孩儿,我有时候也会想你跟其中一个走在一起时会引起多少人侧目呢,童话里王子与公主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现实里,俊男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应该是让无数人仰慕和幻想的。”
“这话是平常叙述还是含酸或不甘?”
“都有。”安乐老实答,又转头望向路边,抬手遮住眼睛,低低道:“酸透了……”
高大的梧桐任何时候都是城市里美丽的风景线,夏季的城市不知是因为满大街热裤短裙还是因为日光太耀眼,似乎比其他季节都显得嚣张和活力,这两种感觉还从烈日下更加精神奕奕的高楼大厦及人们红润的脸颊、灿烂的笑容彰显出来。安乐的视线有些涣散,并没有交集在某一处,脑子也是有些迟钝,打结了似的让无法深入去思考那些盘旋已久的问题,可怜他不是不想,而是暂时缺少那种脑力和慧根,尤其是在这种纯净蔚蓝的天空下,即使躲在阴影处也觉得整个人被照得无所遁形。
到阮氏胡同口,安乐叫他停,飞快跑到路边一家专卖中式早点的小店,打包了大分量的皮蛋粥又回来,一脸谦卑讨好的笑。“家里没备有皮蛋,将就一下吧。这家的粥品在这一带是有名的,比大饭店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吃呢,听说是老板那八十岁的老娘每天一大早起来熬的。萧香第一次带我来吃八宝粥后我就喜欢上了,真从没吃过那么色香味俱全的粥呢。”
“巧言令色。”
“嘁!”安乐立即撇过头,不看不理,待车子在楼下刚停稳便马上下车,还用力的把车门甩得闷响,蹬蹬跑上楼,开门进屋后又锁上。萧香和安宁正围着小茶几坐着玩游戏,听闻声响纷纷望过去,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心里都不免疑惑,两两对望一眼后,安宁咳一下,扬声问:“哥哥,越叔叔呢?他不过来么?”话没落音,一长两短的敲门声便响了。
安乐朝门背望了一眼,闪进厨房去了。
“是越叔叔。”安宁跟萧香说,起身去开门。
“娃娃。”牡丹弯身把安宁抱起来,高举着转圈,逗得他惊叫连连,小脸红扑扑的,连额头也微微冒汗了才放他下地,捏捏他穿着短TEE短裤的小小身子,满心怜爱。这小家伙跟他哥哥一样,即使长高了一点了,可身子一直都那么纤瘦且单薄,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放松手力,怕一不留情就伤了他。
“越叔叔,哥哥跟你吵架了么?”安宁拉他到茶几旁坐下,还把昨晚上特地去买的老作坊的米糕推到他面前,“这个很好吃,萧哥哥说这是手工磨的糯米浆和绿豆浆混话在一起、倒进木模里蒸熟的,没有掺色素和调味品,味道很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