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借口。”衣物都是他去买的,自然知道这种透气的镂空小羊皮凉鞋不可能热到哪儿去,更何况他以前从没穿过凉鞋呢。捏了他一把,笑道:“你不去跟李叔家的妹妹们玩么?”
“我不去。”安宁奔到阴影处纳凉,挥着小手猛煽凉,“李叔说她们在张伯家跟张云龙玩呢。”
安乐走近探了探他额头,没事,在看看表,才十一点钟,思量了片刻,决定先去扫扫坟,回来时差不多也就可以吃饭了。把想法告诉他们之后,得到全体赞同,于是一道去跟李叔讲明。
“等一下,等鸡炖好了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李叔指着灶上的锅子说,“再十分钟就好了。”
“还要卖什么?”萧香问。
“不用了,香烛、纸什么的家里都有,我去收拾一下就好了。“‘说着便从墙上拿了只竹篮子进屋,一会儿出来了又把灶火关了,把整个鸡放进篮里,招呼一行人出门。
在西山脚下车后,李叔把安乐扯到身边并行,问他上学的事。安乐一手勾搭上他肩膀,挑重点详细回答,让他安心,又说起李伯好老吴的一些乐事、在源江时的住宿生活,未了又叫他说说街坊邻里的事……落众人后的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那就好,那就好。”李叔连连称是,又指向几步外的牡丹等人道:“那些是你在那边交的朋友么?看上去都像是富人家的孩子啊,是跟你一起过来玩的?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他们是特意陪我回来的。”安乐简言答之,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便佯装轻快道:“我们跟上大部队吧,萧香可能已经不太记得路了。”
“怎么会?”李叔笑,“他去年八月份好十月份回来过两次,还特意过来扫墓了呢。”
“他……”从没跟我说过。安乐怔住了,停住脚步望着萧香的背影,猛然掀丫子冲上去跳上他的背,激情四射的狂叫萧香潇湘……
萧香将被他压得生疼的头发拉出来,两手按了按头皮,回手就赏了一个小巴掌给他,斥他不知轻重,崎岖山路上也忽然扑上来,要是摔跟头就好玩了。安乐只是笑,勾住他的手臂继续上山。
孤伶伶的目的四周没什么荒草杂木,只有小丛的青黄不接的野草,应该是清明节李叔他们过来祭奠时清理的。李叔把祭品摆出来,安乐则蹲在坟边拔草,等东西弄好后点香插上、酒倒上,好安宁一起烧纸钱。
“不跟你爸妈祈个愿么?”宁珂在一旁说。
安乐转头望了身后一字排开的人,一张张面孔巡过去后又转回来,视线绞在墓碑那淡笑的两张脸孔上。爸,妈,我希望萧香这辈子都是我们的家人;希望娃娃能够健康快乐;希望李叔他们及青云一家能平安富足;希望老头老太太李伯能长命百岁;希望其他对我好的我喜欢的朋友们顺遂太平;希望牡丹国色天香;希望我能如愿以偿。
简单无声又短暂的祭祀完毕,李叔把东西一一收进篮子里,一行人又随行下山。
回到家时是十二点半,李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两个女娃好张伯一家子都来了,大家围了一大桌子热热闹闹的开饭。房间里有男人们粗鲁的笑谈声好吆喝声,有孩子的争吵声好尖叫声,碗筷碰到一起时的咣当声,有女人们略显尖锐的欢笑声。
“虽然早知道李叔李婶做菜手艺不错,但我之前还是担心你吃不惯这样的家常饭菜,现在看来你其实挺能适应的。”安乐对坐在左边大啖糖醋排骨的宁珂说道。
“味道不错啊,不比大饭馆的昂贵菜肴差。”
“那是。”骄傲的附和一句,转看右边的牡丹,看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咬了个香菇,腮帮子一鼓一息的,很可爱很孩子气的模样,顿时好玩心起,用勺子舀了把荷兰豆放进他碗里,催促:“吃这个,很脆也很香。”
牡丹眼也不眨,说:“热气,不吃。”
“那紫菜呢?”
“吃过了。”
“四季豆?”
“都尝过了。”
“吃鱼吧。”本以为他又会吃过了,谁知他居然说好。安乐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被呛住,连忙起身奔到水龙头边,洗把脸清醒一下又回座继续摔碗,抬眼见一伙人全都用异常的眼光看他,活似他是从那什么院里逃出来的一样,顿时怒了,绷着脸喝:“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笑啊!”
“你……你这孩子!”李叔笑叹,跟张伯说:“刚还一直说他变成熟了,现在看来是咱们眼朦了,这脾气跟以前比起来那真是火大了。”
“有点孩子气也好。”张伯笑呵呵回应,“这才像十五岁的孩子嘛。”
安乐无语的在桌下踢了牡丹一脚,面上佯恼,内心却因李叔张伯的慈爱笑言而轻轻起伏,微波荡漾过名为“亲情”的略显干硬的心田,它开始变得丰沛且湿润,身边这些身份家世及生活方式成鲜明对比的人,他由衷感激抛去外在内里,他们都一样的——关系他的人和他关心的人。
拾荒 act 115 :别扭
下午牡丹几人回南铃休息,安乐跟陆晓六一道去家附近的银行重新办理了新账户,吧萧香以前办的那张卡上的余额全划到新卡上,弄好后不无得意的挥挥手上的小卡片炫耀:"款了!"
"没见过你这么囊中羞涩的款。"陆晓白眼赏赐,搓了一把她的毛刺,懒洋洋道:"款爷,去那家老店吃冰吧,你请客。"
三人跳了靠墙位置坐下,点了三份冰点和奶茶,小六享受着冷气对着小店焕然一新的装潢感慨了一番,又对越来越青春亮丽的两个小女生视奸了一番,然后翘起二郎腿抖擞作风流痞子状,见安乐伸出手欲拿茶杯,立马闪电般的出手摸了一把又缩回,转头作不知状。
"小六儿,你们院里的女同学有没有跟上级告你猥琐罪?"
"他有色心没色胆,平时也就占占老相好的便宜而已。"陆晓讥讽,转又道:"说说你在那边的事吧,小事免提,大事着重。"
"这,怎么说呢?"安乐轻叹一气,瘫向椅背,知道两人跟他出来的目的不简单,心里也有准备全部摊牌,歪头思索了一番,开始叙述,该简的简,该精的精,一年多的经历半小时不到全部交待清楚,无甚遗漏,末了轻描淡写一句:"大概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