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饭吃饭。”
三人坐定,作为家主的周凛理所当然的夹第一筷子。可谁知刚咬下去,他就瞬间爆红了脸。
“咳……”他这儿咳嗽声刚起,旁边咳嗽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咳……”方天云捂着肿了的嘴唇,不自觉的泪眼汪汪,“好辣!”
“咳……”暻叔抻着脖子正灌水呢。
周凛吸了半天凉气,才又咬下去,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放弃的啃牛肉。旁边的两人也差不多,都辣的眼泪要下来了,还舍不得的啃个不停。那味道实在是太好了,醇香麻辣的口感,配着很有嚼劲的的口感,简直让人停不下来。俗话说,一辣解三馋,再辣就过年。可见,辣味真的很解馋,更不要说还是入了辣味的牛肉,那简直是让人光是想象就满口的口水啊!结果,三人本来一碗饭的食量这次却只吃了半碗,还辣的胃疼。饭后,几人揉着胃口,顶着香肠嘴坐在椅子上嘶嘶的吸凉气。
“暻叔,有山楂丸吗?胃疼。”
方天云扭头,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暻叔,里面隐隐有着期盼。
同样不舒服的暻叔很万能的拿出山楂丸,一人一颗。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第二天,三人都顶着满嘴的水泡出门了。
——所以,辣味儿什么的虽然美味,但不能多吃啊,会上火的。
之后的几天,三人吃的清淡了很多。等到嘴上的水泡下去,三人又没顶住香辣牛肉的诱惑,又吃了一顿,结果就是又上火了。
如此欢快的过着,很快腊八就到了。暻叔和方天云当天包了半辫子蒜,泡了一大瓶子腊八蒜,还煮了腊八粥喝。之后,暻叔就开始“大洗”和继续采购。因为有了暖气,他不用再像往年一样用冷水了,效率提高了不少,而且手也没有冻伤。又因为地窖里储存了不少夏季的蔬果,还有晾干的干货,所以今年准备的东西少了很多。期间,暻叔还带着周凛和方天云去绸缎庄做了两套衣服,他自己则做了一套,不过周凛暗地里还是给定了一套。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扫尘。当天,暻叔把周凛轰出去,自己和方天云绑着围裙、套着头套、戴着口罩,抱着扫帚、鸡毛掸子,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够不到的地方,暻叔就站在椅子上扫。而离开的周凛心里很不是滋味,暻叔有着这个时代固有的观念“君子远庖厨”,不仅厨房不让他碰,所有家务也都不让他插手。虽然这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观念——要不百无一用是书生呢,除了读书写字书生们基本什么都不会——但是来自现代的周凛很不能接受。不过,他也没办法,除了去妓院教琴,只有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两人买了全城独一份的算的上奢侈品的“紫云糕”犒劳。
因为暻叔已经做了很多肉食,所以接下来几天做的要少了很多。杀鸡、炖肉、蒸包子、炒瓜子、炉花子……等到家里堆满食物后,二十九也到了。
一大早,周凛写好对联,暻叔打好浆糊,三人拿着喜庆的对联、福字,从前门贴到后门,又从地窖贴到米缸水缸,等到家里都是红彤彤、一片喜气的样子后才停下来。下午,已经放年假的周凛被镇上一族的远方长辈揪着去上坟烧纸拜祭先祖。
年三十除夕夜,又做了不少素菜的暻叔大晚上还是逮着两人包饺子,这也是周凛唯一能接触厨房的机会。在等着饺子下锅煮熟的时候,周凛带着方天云跑到院子里放鞭炮。合着远处镇子传来的一阵阵鞭炮声以及半空中灿烂多彩的礼花,噼里啪啦声中,两人只觉得无限温暖,浓浓的家的气息让两人都有些恍惚。
也许,人的一生追求的不外乎如此吧!
也许,那些顶风冒雪往家里赶的人,那些哪怕到凌晨还会拖着疲惫的身体等在门口的人,盼望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名为家的感觉。而这里,确实有着人之最触动的情感与幸福,是人之初始,是所有人全身心乃至灵魂的归属地啊!
没等周凛再抒发一下感想,暻叔就把两人揪进屋里,吃饺子,然后守在一起守夜。期间,方天云小盆友困的直揉眼睛,但他还是自己扒着眼皮等钟声。直到新一年的钟声响起,三人才欢呼着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上,周凛起来后首先是翻枕头。果然,下面有着每年都会有的红包。看到身旁睡眼朦胧、拽着裤子往脑袋上套的方天云小盆友,周凛面瘫的脸愣是嘴角上扬了1°。
拍拍他的肩,摇摇手里的红包,“看枕头下面。”
方天云愣了愣,半天才呆呆的掀开枕头,然后看到下面两个红包,却没了动作。
周凛奇怪,拍拍他,“怎么了?”
小脸隐在浓密头发下的方天云摇摇头,静静的将两个红包拿起来,看着。周凛此刻心里已经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脸色格外的柔和的叮嘱:“快起来,一会儿还要去拜年呢。”
看不到表情的方天云点点头,放下红包,乖乖的穿衣服。等到周凛穿好后,他好差外衫没套。因为早晨还要放鞭炮,所以他就没等他,率先出去了。以至于没看到,某穿好衣服的小孩小心翼翼的将红包贴在胸口上,露出了一个僵硬却又格外温暖的笑容。
——有家人,真好……
屋外一阵鞭炮声响过,正在蒸饺子的暻叔笑得傻傻的,手脚格外麻利的忙这儿收拾那儿,而他紧抿的衣襟处,一方眼熟的红色小三角已然探了出来。
因怕吃饭时弄脏新衣,所以三人在吃饭前外面都罩着以前的旧衣,直到吃完饭,才兴奋的各自回房替换自己的新衣服。
一盏茶后,率先出来的是一身米色绣暗红梅花图儒家长袍的周凛,一身的书卷气,还很喜庆,腰上更是佩上了家传的古玉,显得愈加玉树临风,一派风流书生的模样。而后是暻叔,他满面红光,头发都仔细打理过了,梳的整整齐齐的绾成髻,身上是一套藏蓝长袍,腰上带着周凛包在红包里的荷包——里面是他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最后则是方天云小盆友,他一改之前沉闷的样子,愣是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原来,周凛和暻叔背着他定了一套大红的新衣。因为是他的本命年,所以他现在可谓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红火火的,甚至连束发的都是红色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