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再说吧……”
方天云漆黑的眼睛闪了闪,抿紧唇,只是搂紧他,不再说话。
转眼间又是新年,比起上个新年的拘谨,方天云这次可是耍开了性子玩。采购东西的时候指指划划要了不少,做东西的时候他也在一旁帮忙学习,甚至在写春联时他都点名要了几副字。除夕夜,他更是玩闹到后半夜才睡去,但周凛和暻叔一点也不生气,还纵容着他玩闹——自家的孩子没有美好的童年,那我们就给他个童年。
初一拜年要比往年要多,同样的,来拜年的也多了起来。去年给长辈和知府拜年时,周凛是礼仪十足,这些年长的人摆足了长辈范儿,训诫了不少。今年,有了秀才身份的周凛显然得到的待遇不同。他虽然还是和去年一样不失礼仪,但有了功名的矜持也摆出来了——这是这个时代的常理,要是以后中了举人他就完全不用再行礼了,当了官还要让他们行礼。长辈们态度变得谦和,除了教导关心几句就没了,知府更是笑呵呵的不提自家儿子的事,只是把一个地方官和一个长辈应有的姿态做足倒也没有其他的。不过,他的那些同学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这个联络下同窗之情,那个商量下一起进京,总之,周家的门槛差点被踩烂了。最后,周凛在方天云的装病下才算安稳下来,直至出发。
在和暻叔商量完,家里的田地最后还是租种了出去,让祖上的一个旁支无儿无女的长老代为照顾,之后又把自家的粮食卖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能吃一年多的粮食外,将所有东西都换成了银钱。
“那么收拾一下就进京吧。”周凛最后如此交代。
带着几件还比较新的衣服和日常要用的东西,在租了一辆马车后,三人带着所有的钱就进了京。至于家里,自是一个锁头解决所有问题——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盗窃抢劫虽然有,但那都是过不下去日子的穷苦人或者是些穷凶极恶的人,而入室抢劫就更少了。如果一个乡镇出现一起这样的案例,那人可是要被全乡镇的人追捕的,那人的亲属也要被人所唾弃。所以,一般的人家扔下房子几年不管都是完全没事的。
马车扞扞悠悠,历经十天后,他们终于进了京。因不知习穆的具体住址,他们便先去了他给的小院。
小院环境很好,周围都是些大户人家,很安静。院里也不小,一套正房,东西挎着两套厢房,不大也不小的红漆铁门里竖着一栋挡坯墙,上面凸显着一个大红的福字。除此之外,院里还有一个小厨房、一个茅厕、一丛竹子和一口水井。总体来说,这绝对是堪比现代五星级总统套房的待遇——反正周凛是这么认为的。
本来在打听过京中的物价后,他就知道自己要能租住一间只有正房——还是不大的那种小独院就已经很好了。如今这样的住宿环境可比他预料中的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他很感激的让看守院子的一个小仆从去知会习穆,要请他吃饭。后者回复说明天一定来,但只想吃暻叔做的菜。
于是隔天,暻叔早早起来,去附近的农市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当然鱼和肉也不少。不过,京城和他们镇里就是不一样,一些反季节的来自南方的蔬菜已经出现了一些,鱼肉的种类也要丰富许多。虽然价格贵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暻叔还是很大方的买了不少。
回来自是抄铁勺撸袖子,将自己带来的腌菜和佐料一一摆放出来,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周凛几次进厨房帮忙却被轰了出来,最后还是方天云小盆友仗着卖萌才进去打下手。
中午,习穆如约前来。他身穿藏青色长袍,腰间挂着古玉和香包,头发用玉冠竖起,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周兄,许久不见,在下很是想念啊!”
周凛面色柔和,哪怕依旧是面瘫脸但还是能让人感到他心情很好,“习兄,周某恭候多时,请里面坐。”
两人来到饭厅的大圆桌前坐定,周凛将暻叔带来的最好的茶沏上,温好茶杯后,将冒着热气的茶递给习穆。
“习兄莫要见怪,在下没有什么好茶。”
习穆接过饮下,不在意的笑笑,“无事,周兄不用客气,习某可不是刁钻的人。”
周凛赞同点头,“那在下就不和你客气了。”
习穆挑眉,语带调侃,“周兄何时用和我客气?”
“呵呵……”
“习兄,这院子在下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以后习兄若有事可不要客气,好让在下有个还恩情的机会。”
“呵呵,以后会有的。”习穆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饭后,习穆很体贴的带着三人将京城逛了一遍,从胡人的外藩街到卖器物的多宝阁再到热闹的集市大街,习穆介绍的很是仔细,甚至还介绍给暻叔几个卖菜比较便宜的临近小农市,让暻叔高兴的不得了。至于周凛,他则干脆的引进文萃居——考生学子们的论文之地。
这里,周凛见到了不少高谈阔论的学生,当然也有不少投机取巧的。坐下聆听一下午,他便发现这里的学子们多以投机为主,以结识拜访的学士文人或为官者为凭依,虽然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少,但还是那些已经有了“后台”的人比较受学子们推崇。周凛即使心里明白这是正常事,但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眼中也满是不赞同。旁边笑眯眯的习穆注意到这一点笑意不禁加深,眼神也变的高深莫测起来。
第十六章:团子出没
“周兄对此事有何看法?”习穆笑的亲近的问。
周凛瘫着一张脸,思考片刻这才说:“学生见识浅薄,看法倒是没有。”就算有他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不是惹众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