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首辅公子平生第一次有了种想找个人好好秀个恩爱闪瞎这两人眼睛的冲动
事实证明,首辅大人探听来的消息没错,而齐遥清的猜测也没错,因为没过多久,齐遥清就被齐萧肃以家中舅爷来京拜访,需得举家设宴款待为由叫去了国公府。而赵氏和柯氏更是借着这个由头在宴上遣人悄悄把齐遥清叫到偏院,旁敲侧击跟他说了半天,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想想办法,跟王爷提一下,把齐思敏接去雍王府。
齐遥清早在齐萧肃反常的叫他回去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们的意图,还记得当时魏延曦嗤笑了一声,对他说:这次回去本王不便跟着,不过他们说什么你当没听见就是了,反正你如今是我雍王的正妃,身份非比寻常,犯不着被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无知妇人搅了好兴致。
有王爷这句话在,齐遥清心自然定了下来,是以当赵氏柯氏软硬兼施,一会儿跟他哭诉齐思敏的处境不易,一心念着王爷却根本无法常伴左右,一会儿又搬出皇后来压他的时候,齐遥清面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过一下,该怎样还是怎样,只说这些事全由王爷做主,犯不着跟他多说,把那柯氏和赵氏气的直瞪眼,偏生还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次齐遥清是毫发无损的回去了,只是他不认为国公府那群人会识趣的知难而退,自己这条路不成,他们定然还有其他路子。
果然,他没猜错,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柯氏与赵氏会愚蠢到直接把人送到王府门前来。
第84章:良驹入画
是日,魏延曦上朝回来听下人说王妃刚起没多久,这会儿正在院里用早膳,他眼前一亮,摩拳擦掌的打算回主院去跟自家王妃好生温存一番,哪晓得还没踏进屋门就听小厮来报,说是国公府来了一顶四人抬的小轿,这会儿正端端正正的停在王府正门前,里头的人却没下来,惹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呢。
什么?国公府?
一听说是国公府来的轿子,魏延曦愣了。这国公府不是一向仗着宫里那位跟他雍王府老死不相往来么,怎么最近一会儿叫遥清回去,一会儿又送人来,闹腾的这么欢实?
不过就算心里狐疑,人都送到门口了,总没有不看一眼的道理,打定主意,魏延曦吩咐梁威去门口瞧瞧,到底国公府送了什么人来。
说话间,齐遥清也听到了风声赶了出来,一看魏延曦在院门口,当即三两步上前,问:王爷,可是府中遣人来了?
他本正在屋内用早膳,忽然见梦寒匆匆跑进来,说是国公府遣了顶轿子到王府来,可等了半天却没人从轿子里走出来,只定定的停在门口堵门,着实奇怪。他一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头,正打算去看看,谁知刚出院门便遇上了早朝归来的魏延曦。
好像是。魏延曦点点头,顺手把他揽到身边,你莫担心,我已经让梁威先去前头看了。
嗯,那好。
见魏延曦已经安排好了,齐遥清没再多问,只顺从的站在魏延曦旁边,等着梁威回来。
思及那日在清平斋朱耀紫说的那番话,齐遥清的眉头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心头滑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后来事实证明,他这预感果然没错。
王爷,啊,王妃也在。梁威不愧是魏延曦的心腹爱将,办事效率那叫一个高,不出片刻便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看见齐遥清也在,愣了下,不过很快便正色道:属下去看了眼,那轿中似是坐了什么人,只是一直不曾下来,也没露过面,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你没去问问?
属下问了。梁威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可还没走近就被抬轿的小厮拦了下来,说是轿里坐的人可精贵着,还请王爷亲自相迎。
哦?要本王亲自相迎?这可有趣了。
魏延曦闻言摸了摸下巴,一时间也摸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千里迢迢从国公府坐轿子过来,等真到了,却神神秘秘的捂在轿子里头不肯出来见人,这叫个什么事?
王爷,您看您是去还是不去?梁威试探着问了句。
去?魏延曦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本王为什么要去?就算他齐萧肃来了本王也照样不见,如今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本王亲自相迎?
他是堂堂阑朝雍亲王,能让他亲自出门相迎的只有皇帝,哦,当然,还有自家王妃,至于其他那些人,谁敢蹬鼻子上脸的跟他讲条件?真是不自量力。
啊,是属下失言了,还望王爷恕罪。
梁威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自家王爷是什么人,典型的天老大他老二,连皇上在他面前说话都要端着几分小心,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国公府了。
王爷,不然不然我去看看?
一旁,齐遥清皱眉思考了会儿,忽然转头问魏延曦。
说实在话,国公府来的人他是避犹不及,真心不想接触,只是这人都闹到王府门口了,也不能这么干晾着,不然落在围观人的眼里倒像是雍王府刻意在刁难人了。
怎么说都是母家来的人,齐遥清叹了口气,王爷不管那就只能他这个王妃去解决了,只求莫要给雍王府和王爷抹上什么黑点才好。
看出他的勉强,魏延曦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臂,示意他安心。
你去又能做什么,既然来了就让他等着吧,等什么时候肯露面了再说。你这早膳还没用完呢,别平白为了些无谓的人和事扰了兴致。走,正好我也饿了,你陪我再用些吧。
他这话说的不容抗拒,直接拉着齐遥清走了,临进门了,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跟梁威嘱咐道:唔,对了,若是那人愿意出来了你再来告诉本王,不过切记,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随便放人进来,知道了?
属下遵命。梁威抱拳应下。
嗯,那就行了。魏延曦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让他退下,转而又笑着对齐遥清道:遥清,走吧,陪我再用些粥点去,一整个早朝都干站在那儿可把我饿坏了。
就这样,国公府送来的轿子就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在王府门口,王府的下人们该守门守门,该打扫打扫,就跟根本看不见一样。
而王府主院内,被整个国公府所深深惦记的雍王殿下此刻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吃饱喝足以后突然来了兴致,硬是拖着自家王妃跑到小书房,说什么都要看他作一幅画。
王爷,我我确实不擅长作画啊。
齐遥清也不知魏延曦今天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非要他现场作张画出来。他虽自幼习文时师傅教过画艺,可到底算不上精通,平日里随便画上两笔还成,像这样专程拿上好的娟纸和极品狼毫作画还真是头一次。
我知道你不擅长。魏延曦从善如流,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擅长,你就随意的描几笔,好坏不论,只要是你画出来的,我都喜欢。
话越说越暧昧,说到最后雍王殿下还不忘在自家王妃颈侧偷了个香。
王爷
齐遥清软软的推了推他,谁知他跟块牛皮糖似的推也推不走,只能作罢,自己将头稍稍偏远了些。
见他抗拒与自己的亲昵,魏延曦也不恼,低低一笑,揽着齐遥清走到桌边,按着他坐下道:画吧,遥清,你那日把那幅图补完后,本王就一直想看你再作一幅。
那幅图?哪幅图?
齐遥清愣了下,这才想起魏延曦说的应当是那日他在主屋书桌上发现的,被朱砂沾染了的自己的画像。当时不过是心念一动,一时兴起补了两笔,哪晓得这人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齐遥清叹了口气,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断然没有再推拒的道理。
他想了想,提起笔,正要落下,却忽然又偏头对魏延曦道:王爷,我画艺不精,只怕是笔法粗糙,登不了大雅之堂,你既是拿这么好的纸卷和画笔任我糟蹋,待会儿可别心疼。
他难得用这种半嗔怪半玩笑的语气说话,魏延曦怔了下,笑意迅速爬上整个脸庞,在他脸颊上重重的啵了一口,眉眼弯弯道:放心吧,你只管画,就是画只王八出来我都给当龙王供着!
齐遥清:
瞧王爷这话说的,虽说他画得不好,可怎么着都不至于拿只王八出来充数吧
无奈白他一眼,齐遥清任命的蘸了蘸墨汁,略一思考便落笔下去。他不是总喜欢回忆十年前的雁秋山么?那自己今天就帮他再回忆一次吧。
魏延曦只觉得这人笔下像是生了花,行云流水般的勾勒出一条条颜色迥异、深浅不一的线条,或粗或细,或直或弯,不多时,画面上便浮现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一片高低不平的土地,还有一匹正高昂起前蹄、朝蔚蓝的天空嘶鸣的骏马。
齐遥清笔下的画像是活了一样,明明静止不动,却好像瞬息万变,恍惚之间魏延曦仿佛回到从前,再次看见这匹年轻而富有活力的骏马驰骋于山河之上,一身光亮的鬃毛在烈烈山峰中飞扬舞动,一声清冽的嘶鸣响彻云霄,直震得山谷都欲为之开裂。
云霄
口中喃喃念出这两个字,一向喜怒不露于外的雍王殿下竟是微微红了眼。
嗯。
齐遥清笑着点了点头,可视线却并未离开画面,所以也没能发现魏延曦的异样。
我记得当初它驮着你从林间突然穿出来,吓了我一跳,差点就要撞在我身上。可谁知这马却像是有灵性似的,及时刹住了步子,我才幸免于难。
回忆起十年前的细节,齐遥清眼中一派柔和,连声音都轻缓了不少,似是沉浸在记忆中不可自拔。
当时它就在我身边打转,不住的低鸣,还把背上驮着的你使劲往我身上蹭,呵呵,像是急切的想要我救你似的。可等我真把你从它背上扶下来以后,它却不叫了,安安静静的蜷缩在一边,将头耷拉在地上,看我替你去毒治伤。
想想也是有趣,一匹马,竟是聪明至此。
诶对了,王爷,怎么来王府后不曾见过云霄呢,它如今可还安好,是不是还王爷,王爷?你这是怎么了,王爷?
齐遥清笑着回头,正想问问魏延曦云霄后来的事情,谁知对上的竟是一双通红的眼睛。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将魏延曦拉至身边坐下,然后覆上魏延曦的眼眶,问道。
魏延曦任由他拉着,感受这人凉凉的指尖轻触自己的皮肤,触感如玉,柔软而又舒服。
他贪恋的闭上眼,将脸往齐遥清伸出的手指那边凑了凑,吸吸鼻子,嗅着齐遥清身上好闻的清香,低声道:云霄云霄它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
听到这三个字,齐遥清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