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冷然的声音把花青鸢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看到季非情在房里,她大惊失色,急忙屈膝行礼,“属下参见天尊!”
许是出于心虚与慌张,她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连同气息都变得紊乱起来。
季非情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回天尊,属下、属下暂时还未……”
“动作要快些,现在万事俱备,只差那两件东西了。”
“是!属下一定尽快完成任务!”
季非情离开后,花青鸢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已如水洗过一般,她直起身,从床下取出一个翠绿色的锦袋,那里面装的便是季非情梦寐以求的兵符和皇宫布局图。
这是花青鸢第一次欺瞒自己的主子,她只怕自己完成任务,季非情会立刻将自己召回离恨天。
可如今,她怎么舍得离开,这里是启凌风许诺给她的家,也是她决定安身立命的地方。
握紧手上的东西,花青鸢觉得,这是自己的筹码,或许能够用来博取自己幸福的筹码。
夜,已深沉。
弦月渐渐隐蔽于乌云后,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叶开体内已有了二十年的功力。
傅红雪撤去内力,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他让叶开自行牵引内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天,便下床往外走去。
耗费二十年的内力,饶是不像烟波天客那般后果严重,但毕竟也不是一件小事,傅红雪只觉全身疲乏不堪,如同经历了一场苦战,双脚刚刚沾地,身体猛地一摇,险些支撑不住,因着动静不大,正在闭目凝神运功的叶开毫不知晓。
傅红雪来到门口坐下,眺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渐渐陷入复杂的思绪当中……
翌日
黎明乍现,叶开一觉醒来,便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穿上衣服鞋子跑到外间,见傅红雪还在榻上熟睡,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床沿上,盯着自家兄长的睡颜细瞧。
傅红雪的长相偏于刚毅清冷,而他睡着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恬然沉静的魅力。
叶开看着他,蓦然间发觉,自己的心跳又莫名的变快了。
如鼓的心率仿佛是情愫的序曲,蛊惑着叶开,让他有了一种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
就一下,轻轻的,应该不会扰醒哥哥吧?
叶开如是思忖,轻悄悄地凑近,蜻蜓点水般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触一下即飞快移开了。
与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叶开的脸上亦是浮现起赧然而甜蜜的笑意,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像是在回味刚才的触感,见自家哥哥没有醒来,便沾沾自喜的跑到院子练刀去了。
而原本熟睡的人,在叶开雀跃出门的那一刹,倏然睁开了迷惑的眼睛。
叶开——
那个吻,究竟意味着什么?
仅仅是小孩子表达亲情的方式?抑或是……不,决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x_ing了。
傅红雪强迫自己打住思绪,不敢再深想下去,唯恐他们兄弟之间再有什么失控……
之后,两人如常在院子里练刀。
傅红雪有大悲赋护体,耗去二十年的内力影响并不算大,休息一夜,即已自行调理妥当,真正影响他的,是叶开那个意义不明的吻,第一次,傅大侠练功的时候心不在焉了。
叶开倒是一如既往的专注,如今他有内力相辅,练起灭绝十字刀可谓威力大增,叶开因此欣喜若狂,对练刀的热衷越发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当然,某人不会真的让他废寝忘食的。
两人吃过早饭,傅红雪放下碗筷,对叶开说道,“叶开,等下我要入城买些东西,你要不要与我
同去?”
叶开正要答应,想起上次的遭遇,又马上意兴阑珊了,摇摇头,“算了,还是等我把灭绝十字刀练成后,再和哥哥一起去吧。”
傅红雪见叶开俨然成了武痴,只得无奈地作罢,他发现,‘童年’的叶开比成年的叶开还要执着。
“叶开,你自己在家不要四处乱跑,知道吗?”
临行前,傅红雪没来由的心神不宁,再三殷殷叮嘱。
“我知道了,哥哥,你要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好。”
叶开目送自己兄长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方才收回目光,一转身,却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陌生女人站在自家院子中,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你是谁……”
季非情不答,突然身形疾晃,人已如鬼魅般移到叶开的面前,一掌拍在他头顶的百会x_u_e,将一股真气灌入进去,这一切,全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季非情达到目的即已离开,空气中仍响着她的声音:
“叶开,傅红雪舍不得你恢复记忆,我偏不让他如愿。”
“我就是要让你清醒地知道,你和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血亲苟且!做了猪狗不如的事。”
“别着急,好戏这才刚刚开始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将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哈哈哈哈哈——”
季非情魔音般的笑萦绕在这片树林中,而此刻,叶开却无暇理会她的言中之意。
他用力抱着头,全身不住战栗,只觉得天灵盖如同被人硬生生的凿开一个缺口,形形色色的画面一起涌入脑子里,令他头痛欲裂!
“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发出,叶开直直的倒在地上……
城中,街头
集市上依旧繁华喧闹,傅红雪手里提着猪心和包子等东西,穿过如潮人海,踏上归程。
途中,他遇到骆少宾与两名点苍派弟子。
“傅大侠。”
骆少宾看见他,加快步伐上前,热络地打招呼。
“骆掌门。”
“傅大侠是我点苍派的恩人,就别跟我客气了,直接叫我少宾就是,傅大侠这是要去哪儿?”
“买了些东西,正要回家,你呢?”
“带着门中弟子出来办些事。”
“如此,那我们改日再叙吧,家里还有人等着,傅某要先失陪了。”
想到家中等他的叶开,他的唇角勾起一道柔和的弧度。
“也好也好,傅大侠请自便,我们后会有期。”
傅红雪报以一笑,道了告辞,步履潇洒的行远。
骆少宾目光探究的望着傅红雪离去的背影,摩挲着下颌,自言自语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傅大侠心情这么好,他该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吧?”
旁边一名点苍弟子接话道,“看傅大侠满面春风的,应该是有了意中人吧?掌门没听他说吗?家里有人等啊。”
“胡说!那明月心才过世多久?傅大侠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别的女人?”
骆少宾不假思索就一口驳回,但转念一想,心里也不免嘀咕:不过,话说回来,看他那副样子,倒还真是像坠入情网的人啊……
骆掌门挠了挠头。
风已平,树已静,折磨人的头痛终于消失,再次站起时,叶开已变回真正的叶开。
缺失的记忆瞬间补足,十二年的往事如飞箭般而来,包括那个荒唐的夜晚,一幕一幕,清晰而残酷的在叶开脑海里重播,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傅红雪,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是亲兄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要我怎么自处,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叶开疯了一样狂奔出去,他没想过自己要去何处,能去何处,只是想这样盲目的跑下去,跑得越
远越好。
不过,他没有跑出多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拦他的人不是傅红雪,而是一群山贼。
其中一人跨上前一步,摆开架势,对叶开晃了晃手上的单刀。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老掉牙的开场白,毫无新意,换做以前的叶开,定会饶有兴趣的戏弄对方一番,可此刻,他只是面无表情,说道,“我没有银子,只有一条命,你想要的话尽管拿走。”
“嘿!这种要财不要命的家伙倒是稀罕,小子!别以为大爷们是纸老虎,识相点,赶紧把银子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你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一个小啰啰低声纠正,“老大,说反了,是白刀子进,红话刀子出……”
“管它是什么!反正是这意思就成!”被叫作老大的人不耐烦的摆摆手。
其余山贼嘻嘻哈哈地哄笑起来,叶开冷眼看着他们,只觉这群乌合之众滑稽可笑至极。
老大脸一拉长,粗着嗓门冲其他山贼大吼一声,“行了!都他娘的别笑了!”
立时,一伙山贼的嘴巴像贴了封条一样,鸦雀无声了。
老大故意在叶开面前敲了一下刀身,又强调道,“小子,你看清楚了,这可是真家伙!”
“我说过了,我没银子,只有一条命,想要就拿走。”
“你!”
老大见威吓不成,便决定来招狠的,抡起大刀就要朝叶开劈头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