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脑袋凑到一起。
某种强有力的枷锁将他们紧密团结,再也无法分开。
在门外伺候的二顺和小翠只觉得里面的喧嚣忽然没了,取而代之的都是窃窃私语,偶尔有一两句什么“不用告诉郭判”“对,他都将军了根本不缺银子”这样的只言片语传出,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这样不太像好人的笑声。
但笑声中的喜悦和快乐是实实在在的。
少爷高兴,他们就高兴,虽然少爷总挂在嘴边的那个江湖他们不懂,可想来,应该就像身背后这间屋子里的一样吧——三五好友,把酒言欢,恣意洒脱,生机勃勃。
作者有话要说: 本以为顶多五千字就能收尾,不想写了一万多字。只能说这帮人太难搞了,非得多安抚一下~o(╯□╰)o
谨然记正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过两天会更新一点点小番外,容我想想写啥哈……
然后这个文是壮壮第一次尝试写比较正经的推理,有很多不足,文也比较慢热,感谢大家还能一直追到这里,真心爱你们!
最后《丧病大学》会在元旦那天正是开始更新填土,文案已经开了,现代,校园,丧尸,应该是走恐怖喜剧风,囧,还是努力日更,有兴趣的小伙本可以过去瞅瞅~~
第104章 番外 戈十七(一)
暗花楼掌门戈松香有十几个义子,每一个义子都是一把暗刀, 藏于漆黑之夜, 取命无影无形。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名实姓, 传言戈松香根本就没给他们取名,只用自己姓氏, 后缀入门先后顺序的排位。
最先入门的是戈一。
后来入门的是戈二。
再后面依次是戈三、戈四、戈五……
直到戈十一。
少有人知道戈松香那十几个义子的“几”究竟是多少, 但大部分人道听途说来的都是“一”。
——戈十一实在是太有名了。
年方十三,以男色, 诱当朝王爷之长子杀妻弑父。妻死, 弑父未遂, 长子反被囚禁。其妻娘家乃当朝重臣,不依不饶,一状告到皇帝,言其管教不严, 纵子行凶。无奈, 王爷以“恶母教唆”为由, 杀妻废子,方才算给出一个交代。至此,王爷大夫人一脉凋零,二夫人携子上位。
据传小王爷曾为其母鸣冤,反复辩称教唆者乃一男宠,然其既讲不出姓名,又描不清面容,且除他之外无人见过此“男宠”,故而即便小王爷言之凿凿,仍被当做狡辩之杜撰,只为救其母脱罪。
但后来,江湖上流出一种说法——那男宠确有其人,正是暗花楼戈松香第十一位义子,戈十一。
暗花楼名声大噪,戈十一也成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湖客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言暗花必谈戈十一,他成了暗花楼最艳丽的一把刀。
但江湖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能够听来戈十一,王爷自然更可以,甚至打探到的比他们道听途说来的时间还要早很多,一度几欲发狂,恨不能掀翻整个江湖挖出戈十一,踏平暗花楼。
然而终究没有。
让他平静下来很简单,一柄c-h-a进床头被褥的匕首,一枚风干了的染墨海棠花。
送这两样东西的就是戈十七。
王府的森严守卫,于他就是土狗木j-i,能送短刀海棠于卧榻,亦可轻而易举摘掉卧榻之主项上人头。
没摘,只是无人出钱买。
事实上如果不是雇主想名正言顺废掉大夫人母子,暗花楼本不必如此费周章,戈十七一柄短刀,半个晚上,足矣。
——那一年,戈十七也十三,但比戈十一还要小上两个月。
江湖只道戈十一,无处得晓戈十七。
十一杀人不见血,十七阎罗也须避。
后来十几年,随着戈松香的义子们逐渐成了气候,人们在戈十一之后又知道了戈十三,虽然他没有前辈那样香艳,却也是暗花楼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后起之秀。
戈十七仍然默默无闻。
没有人知道他杀过多少人,或者是否真的杀过人,不像戈十一和戈十三,偶尔还有目击者,代为绘声绘色通报江湖。有幸得见他身手的,都死了。
戈松香一共有十九名义子,但在逼戈十七杀掉十八十九后,就不再收徒。
戈十七是他锻造得最得意的一把刀,天真而残忍,知恩却无情。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把,所以他将这把刀藏得很深。
第105章 【番外】戈十七(二)
华栈, 江湖人称“缈踪者”。此人擅易容, 又使得一手好剑。据传其剑快若惊鸿,薄如蝉翼, 中剑者往往尚未回神, 即命丧黄泉, 且伤口极浅,血痕轻淡, 剑法之精妙已然登峰造极。
然, 只是据传。
其一,华栈从不主动结怨, 更是甚少杀人。
第二, 华栈从不混迹江湖, 奉行桃源避世。
奈何世事总如此,越是神秘的,越引人好奇,越是避世的, 越逃不开纷争。而剑一旦出鞘, 再无安稳之可能。
戈十七已经追踪华栈数月有余。雇主重金买他的命, 暗花楼没有理由把银子往外推,哪怕这银锭上势必要沾些暗花楼的血。
古往今来,一分钱一分货。
戈十七不确定自己同华栈交起手,谁生谁死,但交手的前提是,他要寻得到华栈。
没人知道缈踪者的栖身之处, 甚至,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易容这门几近失传的技艺,在华栈手里,炉火纯青。有说和他那不可思议的剑法一样,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但也就是姑且一说,姑且一听。
这个人就像江湖上的许许多多传说一样,茶余饭后,市井小巷,偶被提及,浮光掠影。
——缈踪者,踪迹缥缈也。
但还是被戈十七找到了,而且不是暂栖之所,看起来更像是久居之地。
白家山,一座北方林海中毫不起眼的山头。方圆百里除了大片山林,再不见人烟。山脚下仿佛有一些昔日村镇的遗迹,但年代太过久远,久到可能是前朝,甚至更早。
许是气候恶劣,村镇迁徙,许是外族骚扰,弃村逃难,抑或其他更多的可能。但戈十七不关心,他只要知道华栈住在山上,便可。
暮色渐沉,炊烟袅袅。
山上的房屋比戈十七想象得要精致,他本以为就是随意搭的简陋住所,不料竟是有模有样的院落。天色尚明,他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一个年轻人进进出出地忙活。
毫无疑问,那就是华栈,甚至那张脸很可能就是他的真面容。
此时此刻,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态平静温和,动作有条不紊,一如传闻所言,人淡如风。可戈十七就是知道,对方在高兴。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他与那人有了某种共通,透过那个躯壳,他看见的却是自己的魂魄。
在要杀掉的目标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夜幕低垂,戈十七潜到院墙旁的大松树上,才终于在恼人的松针里,彻底甩掉对目标的异样感。
——春谨然就是那时候到的。
第106章 【番外】戈十七(三)
戈十七可以半年不说一句话, 华栈的访客却可以半宿说不停。
戈十七也不知道那人哪来那么多的事情可讲, 大到江湖动荡,小到市井秘闻, 间或还要吟上几句诗, 作上几副对, 猜上一些谜。
华栈却听得兴味盎然。
虽然他的神情仍淡淡的,可眸子里有光, 透亮得就像月色下, 白家山的雪。
戈十七从无好奇,不喜秘闻, 可那访客谈起这些的时候, 模样太鲜活了, 好几次戈十七都害怕他会说着说着忽然跳起来,要么舞蹈,要么舞剑,总之就是需要动一动才对。
但又没有。
那人就喝酒, 喝得脸颊带红, 眼泛桃花。
戈十七想, 自己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春意了,真是可喜可贺。以后戈十一再投怀送抱未果愤而骂之的时候,他就可以底气十足地回应,我不是木头,我只是对你的“春意”没感觉。
他喜欢看访客的“春意”,看着看着, 似乎能感觉到和煦的风,吹开桃花朵朵。
白家山真是太冷了,冷到他舍不得把眼睛从访客热气腾腾的脸上挪开。
哦对,那人的名字是春谨然。
戈十七经常在树上一藏就是一夜,有时为了踩点观察,有时为了伺机下手,今夜是后者。
华栈这样的对象,必须一击致命,否则机会错过就错过了,再不会来。
可直到天光微亮,春谨然微醺告别,戈十七都没有出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过了机会,还是华栈真的一丝破绽都没露。这是一个奇异得近乎迷离的夜,他唯一记住的竟然只有春谨然的声音。
带着点戏谑,带着点风流,带着点调皮,带着点温柔。
华栈把人送下山,后只身返回,经过树下时抬头问:“要打一架吗?”
戈十七摇头:“正面交手,我杀不掉你,何必白费力气。”
华栈莞尔:“那为何不在之前出手,你明明有机会的。”
戈十七愣了下,才道:“我不知他的深浅,万一他要为你报仇,我未必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