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见。”柴荆好毫不避讳。
薛小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久久才道:“这样好么?前辈……”
“柴荆何时畏惧过人言,又何时在意过他人看法?柴荆自是问心无愧。”
薛小召听了,心想也是,想起柴荆以前彪悍的挡吾者死的作风,混黑道都混得让江湖风云变色,虽然让慕云舟给做掉了,想到这里转念道:“两年前,慕云舟前辈退隐了。”
柴荆锋利的眼双眸微黯淡了下来,一瞬又恢复了久违的讥诮冷嘲:“哼,他哪里闲得住,把他全身上下用铁索圈住,脑水都能撬开骨头蹦躂出来!”说到末尾自觉语气太过在意,话锋一转道:“不说这个了,这个时候碰到你,是要上武林盟?”
“正是。”薛小召如实回答道。
“一定要上去?”柴荆拾起一把小巧的橘瓣抛入口中,全然不顾小辈还在看着、自己是前辈身份,这许些孩子气的动作被他做得爽快恣意、毫不做作扭捏。
“怎么?”薛小召疑惑问道,既然柴荆会这么问,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我在一家茶肆里……”觉得橘子可口,又抓起一把抛入口中,“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华服少年,年纪小小,杀气藏都藏不住,张狂的作势可见一斑,养出这样少年的人家可不多。况且……一年前在洛阳时我见过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鬼谷家的人。”
薛小召心上诧异,十四五岁的鬼谷家少年郎,那还有谁?心下不安,微微皱眉道:“前辈是说皇宫里的那个?但朝廷向来不会插手武林中的事啊?”
“至于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形,惹得皇帝将自己心爱的宝贝独子送出来……”柴荆冷淡地看向院子里的杏花,冷哼一声颇有些看待狗咬狗的味道,“也许是玥人,玥国遗民,朝廷恨不得赶尽杀绝的南境一族。”
薛小召不可置信地看向柴荆,知道他没有确凿的证据,绝不会轻易说出结论与猜测:“前辈何以得知?若若是玥族,那么这个武林群雄会不是一般地危险了,动则,可能来群雄会的弟兄都陷入危机……”说着神色冷起来,“只要不动到普通的百姓,朝廷的哪会将武林的弟兄放在眼里……前辈!我们应该去告知盟主,让他早做准备,不能坐以待毙、任人鱼肉啊!”
柴荆撑着头,想了什么道:“早已不是我管事的时候了,若是武林群雄就这么容易溅了血,那些人没资格叫‘群雄’,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况且……不是还有慕云舟么?”
看柴荆眼里是掩不住的冷漠,薛小召感觉背后一阵阴寒。他怎么忘了,就算这人与慕云舟联手灭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宫,柴荆依旧是柴荆,不喜欢做的事不想救的人,五马分尸在他面前眼睛都不挑一下。这么一想,薛小召便对柴荆有些负气,也不管是否失礼便薄怒道:“慕云舟前辈已经退隐,他说了不再管武林之事,武林也不要去打扰他!”
柴荆眼神移回薛小召的身上,一改刚刚的温和,剩下的只是淡漠:“你父亲与我交情匪浅,我不会看你白白送死,但其他人我不会理,理得了也是懒得理。接下来的,我只说一遍,你不要说出去,免得失了性命。之后是走是留,自己斟酌。”
“是。”薛小召压下心底怒气,坐正了身体。
“太子的随身侍卫是岳家七郎,岳无痕,岳家你可知晓?”柴荆撑着头,问道。
“略有知晓。”薛小召撇撇嘴,岳家,就是魏国第一武将世家,为建立魏国的鬼谷家立下赫赫战功,至今都在为鬼谷家不断培养军武儿郎,只不过一年接着一年死人真是奇怪,“为什么断定岳无痕就和玥遗有关?”
“我想,那皇帝老儿派出自己的儿子首先是想试探,派出岳无痕是因为岳家对玥族了解之深,岳无痕当然也受影响,而且岳无痕年纪尚轻,作为太子侍卫也显得合理。随太皇帝打天下时,主将岳虞山死在南境玥窑,一万将士也同赴黄泉,你应该都知道。”柴荆说道,见得薛小召点头,继续说道:
“去年,太子出巡洛阳遇刺,险些丧命,消息马上被封锁了。只是那时我刚刚从冰棺里清醒,无双打算让我南下修养,正途径洛阳,便看到了那一幕。”柴荆不痛不痒地说道。
薛小召瞪大了眼睛:“行刺太子的莫不是……”
柴荆淡淡点头:“正是玥人,而且被行刺的不只有太子,当场的民众纷纷被砍杀,死了一百多人,许多民众被分尸,状况惨不忍睹。玥人扮作官兵拦截城外士兵,所以城外士兵不知城里发生了什么……无双尽力阻止,才保得太子一命,所以我为什么第一眼就认出了太子,就是这个原因。”
薛小召震惊说道:“外界传言,太子只是轻伤而已,而行刺的是武林某不满的小帮派……莫非这些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柴荆点点头:“那个场景我亲眼看到,太子小儿刚接过一个妇人怀里的婴孩,面前的妇人就一刀下来将婴孩砍成两半,那小子当场!了,肚子上就被捅了一刀,幸而无双出手才保得其性命。之后玥人纷纷从假扮的民众里出来杀人,女子有的被割下双乳,老人被砍下头颅,年轻的男子就被挖出心脏活活肢解……真真血流成河。”
薛小召沉重地问:“怎么会还有玥族的人?玥族不是在魏兵打下南境时被杀尽了么?”
柴荆摇摇头:“那就不知道怎么躲过了,魏军也可能杀不尽……但一万魏兵无辜丧命,听闻皇帝老儿震怒无比,且对岳家来说,杀尽玥人替老将岳虞山报仇才是应该。玥人在洛阳行刺之后就失踪了,所以让那太子小儿出动的真正原因,恐怕是在武林群雄会上发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