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间又过去近一个月时间。算起来,自二人回来后,白子画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过绝情殿了,而似乎有什么约定一样,亦无一个人上过绝情殿,仿佛白子画根本不在殿上一般。
然这日,毫无征兆的,落十一却突兀的上了绝情殿。
“禀尊上,玉浊峰温掌门携其妹妹前来,现正在大殿候着,师父请您务必前往…”
殿门打开,白子画缓步而出,微微皱眉,玉碎般的声音轻泄而出:“温掌门前来所为何事?”
直觉告诉他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就算有什么事,也该是给他传音、信的…又何需让落十一亲自上殿来。
“回尊上,弟子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为结亲…”
片刻不见动静,落十一奇怪的略略抬头,诧异的发现,眼前哪还有白子画的影子?
长留大殿上,摩严和笙箫默高坐于尊位上,温丰予及其妹妹温玉妤坐在下首。
“世尊,儒尊,舍妹如今也在这里,不知二尊意下如何?长留与我玉浊峰结亲,定会是仙界一段佳话。”
“师弟…你怎么说?这毕竟…”摩严侧过身小声对笙箫默道。
笙箫默微微笑着也不答话,只是把手上一直握着的那把玉箫滴溜溜转的更快了些…
“温掌门”,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人回头,大殿门口,白子画神色肃冷,一步步,缓缓而来。
“尊上”,温丰予和温玉妤忙起身施礼相迎,白子画也不答话只点点头,脚步不停的越过二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尊上,我带舍妹前来是为结亲,长留与玉浊峰若结成姻亲,强强联手,实是我仙界一桩盛事。”温丰予起身向白子画恭敬道。
“不知温掌门意欲和我长留怎样结亲?”冰冷的话语当头而下,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听闻儒尊尚未婚娶,舍妹修为不凡,样貌出众,愿配与儒尊结成姻亲。我玉浊峰愿倾尽所有作为嫁妆。”
“不可以”,没有丝毫犹豫,拒绝的话语已脱口而出。
“尊上,儒尊与舍妹郎才女貌,敢问尊上何故一口拒绝?”
“虽说仙派并不禁止婚娶,然对于未成仙的弟子而言还是有碍修行的,师弟身为长留三尊之一,当起表率作用。”
“子画”,摩严慌忙上前挡住温丰予的目光,低声道:“子画,此事涉及师弟,又事关两派关系,就算不顾及温掌门面子也该问问师弟的意思吧?”
师弟的意思?白子画怔了一瞬,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时,笙箫默已站了起来。
“师兄,这件事就交给师弟我自行处理可以吗?”
笙箫默轻摇着折扇笑的很是灿烂,宽大的衣袖随风微摆,飘飘然的样子竟让白子画一时恍住了神。
一个月未见,再见面却是如此?
白子画默叹一口气,轻轻点头…望着笙箫默走下玉阶与温玉妤离去的背影一动未动…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白日里,自摩严与温丰予随即也离开后,白子画便跌坐回到尊位上再没动过。
天色渐晚,直到外面亮起点点烛火,白子画才缓缓离开…
回到绝情殿,白子画只觉异常烦躁,勉强在打坐台上默念了几十遍“清心咒”才逐渐静下心来。
静笃……归心……
默念要义,一点点引导着真气,白子画逐渐进入入定中…
『他日,若你们也犯下过错,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半数功力,封印全部的情感记忆,陷入沉睡,只为能唤醒你的堕仙和疯癫。』
『白子画,我一定也要让你尝尝这爱而不得的痛!』
『想不到堂堂的长留上仙,心底最想要的竟然是和自己师弟行此等苟且之事,真是大开眼界啊,哈哈!』
『明知不可为,又何必逼自己?连我都不敢宣出口,师兄又何苦为难自己?还是请回吧…』
『子画,你总该顾及一下师弟的感受!』
空无一物的密闭房间内,几个熟悉又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同时响起,或y-in冷、或悲凉、或无奈…在白子画耳边不断交替、纷杂的响着,宛如鬼魅般…
呃…!白子画额上渗出无数细密的汗珠,精致的面容完全扭曲在一起,神色极其痛苦,猛然爆出一声大喝。与此同时,笙箫默寝殿中的一个暗格内突然迸发出一片强烈的紫光…
衣袖圆鼓,衣衫乱舞……而白子画整个人仰倒在打坐台上不断重重喘着粗气,一只手还死死按在胸口处,大股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前襟已完全被染红浸s-hi,那柔顺规整的墨法早已被汗水打s-hi凌乱的缠在一起贴在身上,目光涣散,整个人已然迷离了。
当笙箫默手握着那块泛着紫光的验生石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师兄”,笙箫默疾步上前将白子画扶在怀中,顺势搭上了他的脉搏。
“真气散乱,脉息微弱,体内还有一股寒气在横空直撞?!”
只片刻,笙箫默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这是坠入迷梦后陷入心魔的表现,只是这股寒气…?
像是想到什么,笙箫默猛然抬起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心痛…几乎是颤着手扒开白子画已鲜血淋漓的上衣,果然,袒露出来的胸膛上,那些原本已经愈合的黑洞又开始汩汩冒着血,已然黑紫、肿胀起来了…
功力大大减弱,真气四溢紊乱下再压制不住销魂钉的伤势,本就属水x_ing的体质再加上销魂钉穿过时留下的透骨的寒气…
笙箫默的眉头皱的快要和眼睛拧在一起了…
正当此时,白子画的身子突然一阵痉挛,一道白光自檀中x_u_es_h_è 出,由于怀抱的距离太近来不及放下,白光正正打在笙箫默的肩头,笙箫默身形一个趔趄,手下不由一软,白子画便从他怀中栽倒滚了出去…
师兄…笙箫默突然有些慌,那种感觉就好像白子画下一秒会突然消失,彻底失去他一样。虽然现在的他对他并没有以前那种不知道是何种感觉的所谓的爱,然而,看到曾经冠绝六界的他此般如一个千疮百孔,修补后又遭重创,随时可能碎成无数片碎片的瓷瓶时,心中还是如被刀割般狠狠的痛起来…
小心的扶起已陷入昏迷的白子画,笙箫默轻吐一口气,强忍着肩头的剧痛聚起仙力为白子画疏导着紊乱的真气。
不敢太用力,怕以白子画目前的身子状况无力承受,只能一点点缓缓注入仙力…
在纯正、绵厚的仙力引导下,白子画体力散乱的内息逐渐规整,顺着经脉自行游走着…
这样子小心翼翼的疗伤最费功力,何况笙箫默的肩头还受了一击,虽然以他的修为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在未及修复,让气息畅通的情况下就这样子强行运功无疑是受不住的。
很快,笙箫默的额头便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为粗重了些。
『不行,只差一点了,一定要坚持住!』感觉到肩头的痛意在加剧,体内气息开始出现阻滞,笙箫默一边暗下决心,一边加紧催动着仙力,趁着疏导过程顺势辅以自己火x_ing内力强行贯入洗礼着白子画五脏六腑内的寒气…
随着注入内力的增强,白子画的身子如筛子般抖动起来,时而冰凉如水,时而炙热如火,即便在昏迷中双拳也死死攥了起来,眉目紧紧拧在了一起,好像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噗~~~白子画猛地喷出一大口血,身子绵软无识的仰倒,跌入笙箫默的怀中…
怀抱着白子画,再次探上脉搏,寒气早已入骨又滞留太久,虽然驱除收效甚微,然而压制下去也暂时无碍…
看着白子画憔悴的容颜,笙箫默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仔细的擦拭掉白子画嘴角的血迹,再轻轻理顺鬓角那被汗水打乱的额发别于耳后,随即打横抱起白子画,感受到他无意识下搂紧的自己的脖颈,心里陡然泛起大把大把的苦涩,疼,好疼…
轻叹一口气,将怀中之人轻轻放倒在榻上躺好,盘膝于一旁,小心的凝起功力放出元神…
伤痛好治,心病难医……二师兄一向心思澄明,道心坚定,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景会让他坠入迷梦中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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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重重,眼前像蒙上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试着凝气运功感应了一下,功力犹在…只是,似乎弱了几分?
略一沉吟便已明白:师兄虽然知道自己已然过了十重天,但是究竟有多深却并不明了…
毕竟在一个人的梦境中,一切的规则都要遵循此梦境的--缔造者,的认知…
功力深浅无所谓,只要能够御剑,能带着师兄出此梦境就足够了…
笙箫默微微一笑,唤出佩剑快速朝雾霭中飞去…
约一盏茶功夫后,眼前渐渐清晰,笙箫默加紧了御剑速度,待眼前迷雾散尽收了佩剑时,迎面而来的是满庭院芳菲如雨的桃花及不远处在绿光掩映中浓郁如画的小山。
这是,绝情殿?!那师兄此时应该是在寝殿吧?
笙箫默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远处同样漂浮着的贪婪殿和销魂殿,转身向白子画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