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耽误,白子画凝气一划,食指顿时鲜血如注,一点点滴在下面的卷轴上。随着血液的流失,白子画感到自己的法力和生命力亦随之消逝,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如蒙了层冰霜一般惨淡,身子也逐渐疲软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子画…箫默…摩严立于一旁担心的双手紧握成拳,深感无力。明明一心只想要护两个师弟周全的,却还是只能一次次眼睁睁着他们二人陷入危险中却无能为力。
卷轴依然如故未见半分反应,白子画却已然快要站立不稳了。略一凝神,愈加催动功力加剧了血液灌入的速度,白子画只觉眼前开始模糊,头脑也感到一阵阵眩晕。
最后一点了,坚持,一定要坚持住…白子画不断提醒着自己,尽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的清醒。约一盏茶功夫后,白子画再无力支撑,缓缓闭上眼睛身子绵软的向后仰倒的瞬间,卷轴发出一片刺目的红光,一个金光闪闪的符印在空中浮现出来。
“子画”,摩严急忙上前接过白子画疲软无识的身子,同时腾出一只手运功将符印注入到笙箫默的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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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做了一个悠远绵长的梦,梦中是一片汪洋大海。白子画只觉自己全无半分着力点的沉在海中起起浮浮,任由海水带着向着未知的前方飘着。突然一个巨大的海浪打来,毫无半分力气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抛了出去轻轻落在了岸边。
“师兄...师兄...”
耳边传来两声温柔的轻唤,白子画皱皱眉,这是幻听吗?
“师兄...师兄...”
唤声又再次响起,那个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好像春日里第一股暖风复苏了万物,可以抚平一切创伤一样。在这样温暖的滋润下,白子画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兄,你终于醒了。”
一声喜极而泣的声音落入耳中,触目所及,是那张刻在心底又痛入骨髓的脸。
“师兄...”见白子画双眸清明了过来,笙箫默伸出手轻抚上白子画苍白的面颊,低声啜泣道。
“师弟...”白子画勉强抬起手想去抓笙箫默的手却在抬起一半时又无力跌落,笙箫默眼疾手快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师...”
“先别说话,如今你几乎没了仙力护身,身子还太虚弱。”笙箫默紧紧握着白子画的手轻声安抚道。
白子画微微颔首,老实的闭上了嘴。他也实在是太累了,仅仅两个字就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
笙箫默微微一笑俯下身小心的扶起白子画,再拉过枕头垫在他身后。
“我…自己来吧。”看着笙箫默从一旁的凳子上端着药碗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几下递过来,白子画有些不大自然的开口。
没有动静...白子画抬眼看去,笙箫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完全没变,只是当自己看过去时故意挑了挑眉,握着勺子的手直接伸到了自己嘴边...
无奈,白子画只得张口喝了下去。
笙箫默一勺勺慢慢喂着,白子画便认真的喝着,只是在舀下一勺的空档时仔细注视着笙箫默的一举一动。一切仿佛都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妖神大战后在绝情殿上醒来那日的情景,只是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白子画目光忽地一滞,多出的...是那人眼底再不加掩饰的...爱意...
卷轴上本就滴入了东方彧卿的血,又融入自己的血解开了情感封印。只是若非当时情非得已,自己是绝记不会如此做的。他既已将师兄放在心中,又何苦让他想起来徒增烦恼。
“师兄”,觉察到白子画神情有异,笙箫默放下手中的药碗,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在想什么?”
好像被看穿心事一样,白子画垂下眼帘微微侧过头,顿了一下方轻吐出三个字:“我乏了。”
“师兄可是又害羞了?”见白子画不语,笙箫默了然的微微一笑,扶白子画躺好后于榻边坐下,笑道:“乏了就再睡会,我在这里陪着你…”
一连数日,除了白子画睡着的时候亲自去熬药外,笙箫默几乎寸步不离白子画身边。除却每日按时运功为他调息、疗伤外,更是亲伺茶水、洗漱更衣等,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的照顾着他的一切起居饮食。
在笙箫默无微不至的照料下,白子画的身体很快恢复了起来。
这日,最后一次运功为白子画疗伤后,笙箫默扶着白子画来到露风台上。
“师兄,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白子画未语,只静静的望着笙箫默眼底那浓得快要流出水的柔情。
笙箫默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指尖一挥,一道紫光从他腰间闪电一般的直掠而出,在二人周身盘旋了几周后停在了他们中间。剑身薄如蝉翼,剔透如琉璃翡翠,五色流光华丽的在剑身上流淌着,发出悠长的剑鸣。
“断念?”
笙箫默将断念剑接过递到白子画面前,认真道:“师兄,这把剑你曾经送给过千骨也毁了它的灵力。如今,它已恢复如初,物归原主。”
修复断念要其在锻造之地用自身鲜血,以三成功力为代价引天地灵力注入其中方可。
白子画神情一肃:“胡闹,你怎么能为了修复一把剑而耗费自己的三成功力!”
见白子画不接,笙箫默默叹一口气,轻声道:\"此剑虽然比不得横霜珍贵终究也跟了你数百年,就让它替代横霜跟着你吧。”
白子画眉目倏地地敛:“替代横霜?你…探了我的记忆?”
笙箫默轻轻点头,突然近前半步,双手抓住白子画双臂,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师兄,自从天地之极回来后,每次见到你时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很难受,特别是听到你弹流光琴时尤甚,就好像失了心一般。师兄,原来当一个人真爱另一个人呢,哪怕已忘了这份情,再见时也依然会忍不住为他牵挂。师兄,你失了法力,我便是你的法力。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你左右。我笙箫默在此发誓,不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伴你,护你周全,守你所愿。若违此誓,愿受天雷、业火加身…”
“箫默…”白子画一惊,本能抬起头打断他后面的话,却不想被封住了唇。
白子画登时呆住了,他…竟然吻了他!
虽说之前并非没有过这样子,却都是在不正常的状态下。这是第一次,二人都在正常的情况下,他吻了他!
这个吻很短,浅尝辄止…
“师兄…我,可以吗?”笙箫默慢慢退开,抬头抚上白子画的额角,轻声询问道。
白子画犹豫了片刻,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直视上笙箫默的眼睛:“师弟,那日在销魂殿上,你…与师兄他…”
“是我在熏香中加入了些话迷魂药,只是为了想要知道你的心意。你离开后,我便点了大师兄的x_u_e送他回了贪婪殿。”笙箫默松开手,诚恳的与白子画对望着,认真回道。
白子画不禁后退了一步…
“师兄,我那时心中总有疑惑,为何你明明对我有情却依然那般淡漠。直到那次后,我才真正确定了你的心意。”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唯闻风声…
白子画的脑海中霎时不可抑制闪过许多画面,不禁想起许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竟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恶梦一样...
良久后,白子画悠悠地轻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笙箫默深情的目光,释然一笑。
青光一闪,一件银白色狐裘披风出现在手中,笙箫默脸上挂着笑意环过白子画,将披风仔细为他披上,再细心的将他披散下来的墨发理整齐,笑道:“师兄可还记得曾应允过待我长大便要娶了师兄的事情?”
原来他竟也都记得?白子画怔了一下,微不可见的点头。
笙箫默狡黠一笑:“师兄可有什么心愿?”
白子画转过身,目光深邃地望着远处:“我白子画平生所愿守长留永兴,护八方安宁。”
“还有呢?”笙箫默含笑追问。
知他意图,白子画转过身直视着笙箫默的眼睛:“愿你能平安喜乐。”
笙箫默激动地一把拥过白子画:“师兄可知我此生所愿?”看着白子画垂眸不语,笑吟吟地靠近他耳边似宣誓般轻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趁着白子画愣怔时,笙箫默顺势打横抱起了白子画向屋内走去。
轻轻将白子画放倒在床上,再为他脱下披风拉过被子盖好。“师兄”,笙箫默于榻边坐下,敛下笑意,凝视着白子画明亮的双眸真挚道:“于我而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全文结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最后:楼主儒尊粉,本文乃是看完一位同好小伙伴写的一个短篇后受刺激,心血来潮的产物,灵感来源于小伙伴的一句话。本文写到如此BT的地步其实也是楼楼自己始料不及的,中间也因此有过数次想要放弃的念头,却终是没舍得已写出的那么多文字坚持了下来。
本文原计划be:被封印了情感的笙箫默自从醒来回到长留后与两个师兄恭敬之余并无情份,总觉压抑,自己是多余的感觉。所以在温氏兄妹上长留提亲时,在与温玉妤的相处中觉得她是个很直接,很有意思的姑娘,和她在一起时便会忘记自己是多余的那种感觉,于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成亲当晚,白子画独自立于绝情殿上的露风台上望着销魂殿方向吐出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