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幼稚的行事风格,大概只有跟佳时在一起,才敢表露无遗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佳时看着一旁还安静睡着的段亦远,忍不住笑了笑,凑过去狠狠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段亦远被佳时抱住,缓缓醒来,感受到怀里人毛绒绒的头发,微微笑了笑:“醒多久了?”
佳时埋在段亦远舒服的胸前,闷声道:“刚醒。”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佳时认真感受了一下,用脸蹭了蹭段亦远的胸膛:“还好,没有网上说的那么难受,可能是因为你昨晚帮我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吧。”
段亦远笑笑,轻轻拍着佳时的后背:“那你昨晚怎么样,舒服吗?”
佳时开口在段亦远胸前轻咬:“爽炸了~!简直超乎我的想象,果然远哥做什么事都是一把好手~你呢?感觉怎么样?我昨天都没怎么‘伺候’你。”
佳时说完,自己坏笑起来。
段亦远看着怀里笑的直抖的人,俯身亲了亲对方的发顶,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叫的特别勾人。”
佳时听到这话,再厚的脸皮,也臊得慌:“哎呀~远哥哥你别这样~我害羞~”
段亦远哈哈笑了起来,一把紧紧搂住佳时:“我也超爽,一会儿还要再来一次吗?”
佳时伸手在段亦远屁股上抓了一把:“干嘛要等一会儿?现在就来啊!这次我要试试昨晚没用过的姿势!”
开学没多久,就到了院里学生会的换届选举。
段亦远本来是学生会长有力的竞争者,很多人都默认他是新一届学生会主席,但他很意外的没有竞选。
佳时问他原因,段亦远抬手揉了揉佳时的头发:“我以前只是想表现的像一个‘优秀的人’,做一些别人认为优秀的人会做的事,现在我觉得,还是自己喜欢最重要。”
佳时点点头:“恩恩!我支持你~!”
段亦远其实并不喜欢过多的跟太多人打交道,对于学生会里的事情也没有很高的热情,如果没有遇到佳时,或许他真的会成为下一届学生会长,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换届完成之后,他打算进院里孙老师的课题组,参与实验研究,相对于其他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做实验比较有趣。
佳时则义无反顾的竞选当上了新一任宣传部部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挺喜欢做展板海报的~而且我希望我能在海报上做一些突破。”
在任的那一年,佳时确实对于海报制作格外花心思,还在学校举办的展板比赛上,带领化院拿了个三等奖,仅次于美术学院和音乐学院。这让很多人都意外理工科的男生在艺术方面还有如此巧思和细腻。
四月份的时候,段父送给了苏父一份邀请函,是画展的首日开放邀请函。
苏远看着眼前包装精致的邀请函,有些不敢接。
段章见苏远有些犹豫,笑了笑:“只是一个画展而已,你不必这么风声鹤唳。”
苏远看着这画展的主题,还是觉得其中有猫腻。而且那天的日期似乎也不太对。
段章笑了笑:“画展第一天请来的都是业内的一些朋友,人不多,你如果是担心人太多,大可不必。”
苏远还是不接。
段章抿了抿嘴:“小远,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那这就当我最后一次邀请你,以后我都不打扰你了,反正也没有亲家必须经常见面的规矩,大不了我把房子卖了回璧云市就是。”
苏远看着段章的眼睛,觉得对方似乎没有说谎,终于还是狠下心接过了邀请函。
去画展的前一天晚上,苏远又有些犹豫。
他看着眼前认真设计的卡纸,翻来覆去的看,除了画展主题、时间地点,就只有一些简约的花纹,完全不知道画展到底会展出什么画。
他一直以来都是喜欢段章的画的。
不然他也不会经常去段章的画展。除了怀缅过去,他其实也是在认真看其他的作品,从他每一年新展出一两副作品,就能看出对方这一年来的心境变化。
这些年来,这个人过的也不怎么开心。
从段章的画里,苏远看了出来。
但这也与他无关了。
既然无关,自己也没必要一味的躲闪吧?苏远反问自己。
如果真的已经不打算跟那个人在一起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会害怕与对方接触,其实也是内心在动摇吧?
苏远放下手里的邀请函,躺在床上。那一晚,他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苏远到达邀请函上印的画廊地址时,有些意外。
明明邀请函上写的开展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六点,但苏远四点到的时候,却发现画廊早已经开门,而里面的人正在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此时段章正站在展厅门口送客,毕竟来捧场的都是经常来往的朋友,不陪陪笑脸不合礼数。
而苏远站在展厅门口时,发现展厅已经清空了。
苏远有些疑惑的看着段章,段章笑着解释:“你的邀请函是独一份儿,你的看展时间也是独一份儿,其他人都是下午两点到四点,只有你是晚上四点到六点。”
苏远觉得这其中必有诡计,实在是不应该自投罗网,但……来都来了,就看看吧?
展厅正中间是一面标题墙,上面写着本次画展的主题:远近。
这标题似乎是与那幅油画《远远》有所呼应。
绕过标题墙,一幅幅油画映入苏远的眼帘。
一眼望去几十幅画,全是同一个人:苏远。
有头像特写,有全身剪影,有动态,有静态,有哭,有笑。
一幅幅看过去,绘制的年份,竟也是逐年增长。绘制的手法也是一点点逐渐成熟老练。
段章缓缓走到苏远身旁,沉声道:“这么多年来,想你的时候,除了做你做过的菜,就是拿起画笔,画你。我有那么多y-in暗晦涩的画,唯独画你的时候,我会感到心里是暖的。”
苏远没有回头看段章,他不敢看。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眶却烧的厉害。
一步一步往主展厅走去,发现在主展厅的最中央,展示着一幅与本次画展同名的油画《远近》。
那是在一个老旧的天台上,一片繁星闪烁的星空下,在杂乱的花棚前,两个人男孩坐在一条长椅上。
一个男孩手里拿着随身听,把一只耳机塞进另一个男孩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展厅的音响里悠扬的响起了那首老歌:“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
段章走到苏远的面前,拉起了苏远有些颤抖的手:“小远,第一次跟你表白的时候,是在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今天是你四十一岁生日,我想昨日重现……”
苏远一把甩开段章的手:“你胡说!老子永远十八岁!”
段章:“.…..”
论一秒钟毁掉表白气氛。
段章再次拉起苏远的手:“好好好,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苏远别过头,一脸不开心。
段章又走到苏远望着的方向:“小远,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苏远瘪瘪嘴:“我们十八岁的小孩子才不跟你中年大叔一起玩儿呢!”
段章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知道苏远虽然嘴上还没答应,但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抗拒,于是一把搂住苏远:“小远,你就答应我吧。你就答应我吧。求求你了。”
一个留着胡子,头发梳的规矩油亮,西装笔挺的大叔突然撒起娇来,杀伤力也是惊人。
苏远抬眼看着那幅画,好像最初的那份悸动也终于被全部唤醒。
这些年的形单影只,说到底,其实还是对这个人的牵挂。
虽然这些年,他恨透了段章做的这些糟心事,但至少段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人生太短了。
如果因为要惩罚眼前的人,而荒废自己短暂的人生,实在有些不划算。
苏远总算还是笑了:“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求我了,我就大发慈悲的跟你在一起吧。”
段章听到后喜不自胜:“真的吗!哈哈哈哈!小远!我的小远!”
苏远看着段章笑的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然后他故作严肃:“别高兴的太早,我今天生日,你也没说给我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段章眉毛一抬,拉着他走进了画廊的小办公室,办公室的沙发上斜躺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扁形盒子,看着是画框。
段章摇了摇苏远的手:“拆开看看。”
苏远上前,麻利的拆掉包装纸,就看到了那幅他无数次幻想的油画。
还是那一片灿烂的油菜花田,只是站在花田里的不再是长发飘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