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可不想弄脏黑子的衣服,但又不能不报被泥水抹脸之仇,他一手掐住黑子的腰,一手去捏他的脸。
“好样的阿哲你,胆儿越来越肥了。”青峰掐住他脸上的嫩r_ou_,“老实点,乖就放了你,嗯?”
黑子被掐着脸说不出话,只好摇头表示不会再犯。青峰又在他鼻头上一点,擦干净手上最后一点泥,才松开了手,“这才乖。”
两个人脸上都是东一条西一道的泥浆印子,这下也没了去找知了的欲望,只打算先找个地方好好洗把脸。
因下过雨,溪水涨了许多,漫过了原些□□在外的石砺,细细的几条汇成一大道,竟现出几分气势来。
青峰先找了一个水洼大的地方,把脸和手洗干净了,脱了短衣展开一看,后背一大块全是泥,反手一摸,五指上又是一团泥印子。
这下可好,青峰抬眼看了看夕阳,就算搓干净了也晒不干了。青峰哼哼两声,不就是扰了他一觉么,不收拾就不听话了。
他把短衣扔在水洼里,站起来找那罪魁祸首。
“阿哲,你……”
青峰忽然噤住了声。
黑子蹲在不远处,对着水面皱着鼻子洗脸,听到青峰叫他,黑子有些茫然地抬头去看,还维持着刚刚洗脸的样子:鼓着腮帮,手背还无意识地在摩干掉的泥浆。大约是搓得太用力了,脸颊都红了。
他穿了一袭淡紫的外衣,色泽虽淡,在水边却是一抹鲜亮色彩;夕阳微明之下,本只算得上干净清秀的脸多出一分可爱。
“怎么了……青峰君?”
“啊、不……”青峰回过神,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你这样子要洗到什么时候?”
“我看不清。”黑子似乎有些苦恼,“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了。”
他转头看向青峰,下巴、两颊、眉梢处还留着印子。青峰心底忽然涌出几分柔软,他夹了下对方的鼻子,“闭上眼,我帮你洗。”
黑子拢住发尾捏着,任青峰用手掌抹了脸,才大力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小声埋怨一句:“这头发真碍事。”又看见青峰的短发,继续嘀咕道:“还是青峰君的好。”他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小小的亲昵,倒有些像对着青峰撒娇。
“青峰君脸上也没洗干净。”黑子沾了水帮他抹,大拇指连连用力擦了几下,好奇道:“青峰君原来生得就这么黑……”
“……你就是因为今天我恼了你吧!阿哲!”青峰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抄起一手水往他脸上泼,“这次讨饶了也不行了!”
两人在溪边互相泼水玩闹,弄得身上都s-hi漉漉的。青峰原是赤膊,被泼了也就泼了,只是黑子出来时还穿的齐整,现在衣服都s-hi的彻底,随意拧一拧袖子便是淅淅沥沥一阵水。
青峰拒绝了黑子说的先一起回去换身衣服,在他眼里,阿哲的一件直衣还不如他的短衣长呢。不过他今天也招惹了黑子几回,聪明地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
他打算先换身衣服,再回佐佐木那去。
屋里静静的,青峰氏并不在。青峰换完衣服,看见放在角落的纸鹞,默默捡了起来。
角落里还有字帖、信笺零碎的东西,青峰随手拾起一本字帖,这还是五月留下的呢。走的时候,青峰只来得及把五月念念不忘的浅青方巾给了她。
他摊开随手翻了翻,大多只是一整页的习字,翻到最后一页,却是一首和歌。
青峰细细一看,五月娟秀的字迹展在眼前。
“棠棣华兮生岩边,
采撷返家细观赏,
花红似袍情人怜。”
这首作得是盛绽的棠棣花,不知怎么,看到最后一句,他不禁想到蹲在溪边洗脸的黑子,双颊粉红、浅紫的外衣垂在脚边,金粉的霞光罩在他身上,让人移不开眼。
青峰出神地反复念了几遍,终于合了字帖,摆在了纸鹞后面。
天愈发热了,每天只消青峰挥上一会儿剑,衣服就汗s-hi了。佐佐木开始教他学习s_h_è 箭,摆姿势时,汗水滑在眼皮上也不许他伸手动头去擦掉,否则就要加罚。
青峰敢怒不敢言,只好拿了竹子出气,每日削竹箭时都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好像手里细细一杆就是佐佐木,接连削坏几根后又是被佐佐木一顿收拾。
好不容易挨到甘五,佐佐木去街上吃酒了,青峰马上溜了去寻黑子玩。
他是知道冬天人易倦,可没想到黑子反是夏天打不起精神,怏怏得只想睡。
他进了后院,按说平常黑子该躲着德宗在睡觉的,但他今天竟老实坐在矮桌前,背对着青峰不知道做什么。
青峰有意吓他,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黑子身子一缩,“啊”地叫出声来。
他这才发现黑子的一只手捏着银针,另一手的食指好大一枚血泡,因为挑的不好,渗出了一大颗血珠。
“喂喂,阿哲,你没事吧?”青峰捏住他的指头,“我不知道……”他看见矮桌上放着丝帕,马上拿了包住,“我帮你把血挤出来……”
黑子的手指是在碾茶时夹到的,德宗气他分心伤了手,昨晚已呵斥了一番;青峰帮他挤出血水,知道缘由,又是把黑子说了一通。
他盯着黑子的手指,“本来想今天带你去钓虾的,可你这样子怎么拿得起杆子?”
“你就老实看着好了。”青峰夺过黑子手里的竹竿,冲着河边y-in凉处努努嘴,“喏,坐那去。”
黑子自听青峰说过关于钓小龙虾的趣事后,就一直想亲自试一次,青峰拗不过他直勾勾的眼神,只好软下心带他去了,但他不许黑子摸杆子,只能坐在一旁看篓子。
钓小龙虾的工具实在简单不过,一截线绳往竹竿上一系就好,青峰把小竹篓子扔给黑子,自己去找饵了。
龙虾吃得杂,最是好钓不过,随便系上个青蛙□□它也凑上去吃,提出了水也傻乎乎的夹着r_ou_不放。一下午至少能有小三十来只,回家前去岸边石板下摸两把,运气好还能掏出一把螺蛳,到了晚上就是一道好菜。
稻田间的青蛙长得并不大,还比不过青峰两个指头,在Cao叶间蹦来跳去,偶尔停下来“咕咕”叫两声。青峰嫌太小,怕是被龙虾吃了几口就没了,非要找个称心如意的大青蛙回去当饵。
“多捉几只小的不行吗?青峰君?”黑子提着竹篓跟在他背后问。
“行是行,就是麻烦了点……”青峰忽然停下脚步,“嘘,阿哲你别动……”
他弓身慢慢向前面走,黑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放轻了脚步跟了上去,只见青峰拨开芋头叶,下面是拳头大的土块。
芋头叶下有些暗,黑子还没弄清青峰要土块做什么,就看见那棕褐色的泥疙瘩动了动,露出两只白中带些红的眼珠。
——这哪里是土块!分明是只大癞□□!
它背上一层疙瘩,身上看起来黏糊糊的,加上两只灯笼泡般的大眼,黑子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由得抱住竹篓向后退了一步。
“青峰君……”
“嘘……”青峰倒是一点不怕,反而激动地很,“这只真大,嘿嘿,等我捉了它。”
他捡了个石头蹑手蹑脚过去,黑子一想到那癞□□的模样,再看青峰笑嘻嘻的脸,默默退回河边去了。
隔了会,青峰提了只剥得光溜溜的东西喜滋滋走了回来,黑子抬头瞄了一眼,神情古怪,“那只癞□□?”
“嗯。”青峰浑然不觉黑子的表情哪里不对,把□□腿系牢了,站起来提了提杆子,“这家伙真沉。”
“……非要用这么大一整只?”那竹竿都有些弧度了。
“大些的省事,嘿。”青峰掂了掂分量,“你要是手好着,咱们就一人一半。”
黑子盯着那只光皮□□,生硬拒绝道:“不要了。”他往后挪了挪,又问:“青峰君,你洗手了吗?”
“洗了啊。”青峰摊开手看了看,“得洗下□□么,皮扔在水里正好引龙虾出来吃……”
黑子瞪他一眼,青峰被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讪讪地摸了下鼻子闻了闻。
……没啥气味啊……
青峰被赶去另一边洗手了,一边洗还一边委屈,阿哲怎么这样,不就是摸了只癞□□么,哪里有恶心了。
他回来的时候,黑子已经抢了钓竿玩了起来,他单手握着杆子,紧紧盯着水面。青峰伸手要去拿杆子,“别看了,你觉得下面重了就是龙虾吃了。”
黑子侧了侧身子不让青峰拿,嘴上说:“青峰君系地□□就很重。”
青峰算是看出来黑子今天不玩上一把是不肯放手的了,只好安抚道:“我和你一起钓,不然你一只手不方便。”
“我想自己试一次。”
“……”
两个人为了杆子开始拌嘴,黑子突然说道:“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