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朗苦巴巴道:“咱们王爷可没他们那样小气……”
“你还说!”罗成瞪了他一眼,“回去后把罗勇叫来见我。”
燕朗这才顶着一张病怏怏的脸,哀求道:“将军,你要罚就罚我吧,别为难骑卫长了,他这真不是故意说的,那些人说您迟迟不回瓦岗,是暗自投了昏君杨广呢,可不让人生气么,骑卫长就是让那群满口喷粪的家伙给惹恼了,说的气话。”
“气话也不行,人打了也该,毕竟他们确实有错,但这话说出去,让人怎么想?再不训训他,我罗家军的名声都被他败坏了,还以为我们仗势欺人呢。”
“将军,都怪我,怪我多嘴,您就别罚骑卫长了……你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要不然,您踢我两脚?罚我清洗茅厕一个月,外加马厩,反正干什么都行,别罚骑卫长了……将军,您干吗这么看着我?”燕朗对上那双死盯着自己的眼眸,心下咯噔了一下。
“你不是经常和罗勇斗嘴的么?什么时候这么替他说话了,有古怪。”
燕朗低垂下眸,挣扎了半晌,欲言又止。
“说话啊!”难不成收贿赂了?
罗成嗓音一提,燕朗吓得脱口而出:“将军,您看出来了?您可千万别告诉骑卫长啊,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他,我一定没活路了。”
罗成一时哑然,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燕朗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结里:“我认识他七年多了,他进了北平府没多久,我便被您收留了,也进了罗家军,从那时起,我和他就是同吃同睡的。我们一起长大的,我看着他不要命地训练,晚上趁着大家睡觉了,又偷偷躲在被窝里揉着发肿发红的小腿哭鼻子,也对,他哪像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他家好歹是官宦,他以前也是小少爷,要不是家遭突变,也不至于流落至北平府。”
燕朗是只顾着自己说话,丝毫没留意身边人的异样,嘴巴张得大的,险些可以吞下一只鸡蛋。
“那时候,看着他人前嘻嘻哈哈,人后抹眼泪的样子,只觉得心疼,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日子一天天过吧,大家伙儿都长大了,我越看骑卫长就越觉得不对,哪都不对。他的脸长得好看秀气,武功好,就连他那毒舌,我都觉得可爱得紧……没事就爱往他身边凑,也不是非要惹他生气,就是想多看两眼,和他多逗逗嘴都是开心的。”
“后来,听多了坊间的评书和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的小人书,我就知道了……唉……我还就喜欢上他了。这一直憋在心里也难受,说出来反倒舒服多了。”
罗成已经被惊得无语了,话说,原来你竟然喜欢男人!我真没打算探听你的这些秘密!这算意外收获么?!
“将军?将军?”燕朗说完,才发现自家主子呆愣在原处,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燕朗,那个……那什么小人书,你还留着么?”
“啊?”
“全部没收。”
第88章
瓦岗寨的金殿之上,众人齐聚。
罗成和燕朗进来的时候,众人都噤了声,眼神齐刷刷地投向罗成二人,有担忧,有质疑,也有幸灾乐祸的。
罗成轻拧着眉,总觉得周围的气氛诡异,一歪头,就看到表哥和哥哥正站在一处,冲他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呵……咱们的大将军大胜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那宇文成都擒没擒住。”开口说话的是裴元庆,此刻正站在裴仁基身旁瞥了眼罗成,面带轻嘲道。
“元庆!”裴仁基瞪了他一眼,后者不为所动,依然嗤之以鼻的模样。
“怎么还说不得了?进小树林之前,就占了上风,看来必定是手到擒来了。”裴元庆道。
“是啊,大将军勇猛过人,之前早有耳闻,据说单枪破了杨林的一字长蛇阵,不在话下,又听闻前阵子太原比武,打得天生神力的李元霸无处可逃……哈哈……真是好不畅快!“白御王高谈圣别有用意地瞥了眼身旁的宋义王孟海公。
孟海公接话道:“只是我等也好奇,大将军是否已将那隋朝第一勇士宇文成都擒来?现押在何处啊?让我等瞧瞧。”
罗成瞥了眼众人,朗声道:“我没有擒住宇文成都。”
金殿上一默,高谈圣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轻哼道:“大将军就莫要与我等开玩笑了,方才大家可都看得明白,你那枪法精湛,已是逼的宇文成都无处可躲,怎么就没活擒了他?”
“隋军狡诈,就算让宇文成都给逃脱了,也不足为怪,这逮着了最好,逮不住也不能怪罗成小弟。”单雄信一听这话,可不爱听了,你们这分明是在责问罗成小弟呢。
孟海公扫了眼单雄信,- yin -阳怪气道:“单将军,我知你看重兄弟情义,但有些事却还是不得不防。我听说罗家军在投入瓦岗寨之前,罗成可是一直都在杨广身边当值,深受杨广器重的,和宇文成都更是同僚,私交密切,你知是不知?”
单雄信朗声道:“但罗成小弟自始至终都是我瓦岗寨的人。他那是顾及整个北平府安危,与那昏君杨广虚与委蛇,以保全北平府,等到时机成熟,将北平府众人一并带入我瓦岗寨。”
孟海公声音一凛:“到底是虚与委蛇,还是杨广派他混入我们之中前来刺探消息的,这可不好说。”
“我家将军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是一心归顺瓦岗寨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家将军指手画脚,我罗家军在- cao -练的时候,我家将军在杀隋将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罗勇!”罗成喝道。后者一脸不服地瞪着孟海公和高谈圣等人。旁人要是欺负他可以,但是要是想污蔑大将军,污蔑北平府,他第一个不饶。
“呵呵……瞧瞧,瞧瞧,罗家军可真是不得了啊,半点不把我们这些反王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骑卫长就敢吆五喝六,没规矩的东西!”孟海公扬声笑道,声音里透着生冷。
“你……”罗家军这边一排溜地站了起来,蓄势待发,那头孟海公和高谈圣的人也不甘示弱,双方正剑拔弩张之时,就听外头传来急报——
“报——启禀皇上!隋朝大军……隋朝大军撤退了!”
程咬金一诧,嗓音微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宇文成都和李渊的大军突然撤退了,而且撤得极快,许多辎重什么都丢弃了,只顾赶路。”
“哈哈……瞧瞧,我说什么?罗成你前脚刚在小树林里私见了宇文成都,后脚宇文成都连带李家军就慌忙撤退了。莫不是你将十八路反王齐聚瓦岗寨,秘密商讨屯兵截杀昏君杨广的事也说了出去,宇文成都这才慌忙撤离。”孟海公冷声道。
“隋军当真慌不择路地撤退了?”程咬金脸色晦暗不明。
“眼下都快退到山脚下了。”来人回答。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
这事必然是有古怪的。
且不说罗成小弟见着宇文成都时的反应,就说盔甲都没来得及穿,兵器都没来得及拿,就单枪匹马冲了出去;就说事后的比试,按理说,罗成小弟的武艺的确是在宇文成都之上的,怎么就突然两人双双隐入小树林中,确实有私下说话的嫌疑。
这会儿,刚刚见完面,隋军便赶紧撤离,这事也太巧了些。
程咬金正思虑期间,就见高谈圣已是耐不住- xing -子地嚷开了:“你瓦岗寨有眼无珠,纵容女干细,我管不着,但既然我们已经结盟,那也关乎到我们大军的生死,我可要管上一管。”
军师徐茂公这才抚着胡须道:“非也非也,事实尚未定论,兴许是隋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一定,两位王爷这么妄下定论,难免有失公允。”
一时之间,两方人马闹闹哄哄的,争吵不休,也没个定论。
“够了!”突然听到人群中一声暴喝,不是原北平王罗艺又是哪个。
罗艺怒目圆瞠,扫了眼众人,长久以来的上位者的那种威慑倒是让人都静了下来。
罗艺把目光转向一旁眉头紧皱的罗成,说道:“成儿,还是由你来说。你就给个准信,你有没有私通隋朝,你要说没有,我便信了,其他的也不用废话。”
罗松站在一旁,亦是点了点头。
孟海公冷笑:“听王爷和大公子的意思,这是打定主意护短了。”
“护短?护短怎么了?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想必在座诸位也都心里明白,用不着你在这学那长舌妇,搬弄是非。”
“罗艺你!”孟海公气得直发抖。
罗成抬起头,一双眼眸清澈见底,逐字逐句道:“我确实有叫宇文成都撤出瓦岗寨,但是不是因为这事,宇文成都退兵的,我不确定,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通敌。”
孟海公似是长舒了一口气,意有所指道:“你一句话,宇文成都便撤了,你们俩的交情可是不浅啊。”
徐茂公问道:“罗成小弟,这是为何?”
罗成道:“我欠宇文成都实在太多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里。”
不等孟高两人发话,罗成又道:“我被杨广安排到身边行走,杨广- xing -子多疑,我每日如履薄冰,若不是宇文成都,我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