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一听,这行军打仗的营帐里怎么还有靡靡之音?
裴元庆细细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当下怒不可遏,他们父子四人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他张大宾却在后防线处歌舞升平,逍遥自在!难怪不让他们进帐。
裴元庆不由分说,撩起帷帐,怒目而视地就冲进了帐篷,连带裴仁基等人都没能拦住。
主位之上,张大宾左拥右抱,嘴里嚼着肉,喝着酒,正玩得高兴,瞧见裴元庆,一张脸立马- yin -沉了下来,问道:“谁让你进来的?你还懂不懂规矩了?擅闯统帅营帐,你可知该当何罪?”
裴元庆也不依不饶:“张大宾,你这是什么意思?军营之中怎么会有女人?该我问你才是,你视军规为何物?”
张大宾理亏,皮笑肉不笑地道:“贤弟,这是我的两个小妾,我让她们女扮男装,路上排遣寂寞,你要是喜欢,送与你玩乐玩乐也是一样的。”
裴元庆可不是好色之徒,冷眼看着被张大宾推过来的两名女子,妖娆地往自己身上靠来,举起双锤,就将人给打趴在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口中直道:“我可不是你,这些对我没用。”
张大宾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没想到这裴元庆这般不识抬举,还将他那小妾给打死了。
张大宾面上一沉,冷嘲道:“裴元庆,你倒是够嚣张,这是打下瓦岗寨啦?”
张大宾不问还好,一问,裴家父子脸上也都不好看。
此刻张大宾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分明就是大败而归,连带刚才敷衍的脸色也不给了,当即- yin -沉着脸道:“大胆裴元庆,你与我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内攻下瓦岗寨,你玩忽职守,我正要追究你的责任了!”
张大宾反咬一口,立马叫来手下,说什么都要当场砍了裴元庆的脑袋。
第72章 裴家归降,成都遭难
上回说到张大宾眼见收买不了裴元庆,又被他打死了宠妾,借着裴元庆五日期限已到,却未能攻下瓦岗寨说事,当下就要砍了裴元庆。
张大宾什么货色,裴元庆又是什么人物,隋军也不是傻子,这打仗还得仰仗裴家父子四人,你想杀裴元庆?杀了裴元庆,裴家父子能给你卖命?裴家父子不给你卖命,就凭你张大宾,能攻下瓦岗寨?边儿都没有!
所以,张大宾一声令下绑了裴元庆,要当场军法处置时,手下将领愣是一个都没动弹。
这可气坏了好面子的张大宾,乍呼呼地暴跳起来,从主位旁边借下挂着的利剑,气咻咻地提剑就往裴元庆走去,结果才刚拿着剑,锋刃对准了裴元庆,想要砍下去时——
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裴氏父子三人。
只见张大宾瞪大了眼,动作定格在了半路,再无下文。
裴元庆一松手,落在张大宾脑袋处的锤子就收了回来,后者脑袋上被砸了个大窟窿,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帐内的隋军也吓坏了,这是把统帅给杀了啊,虽说他们打心底里也瞧不上张大宾这货,但人家好歹也是皇帝亲封的统帅,这可如何是好?
裴元庆不屑地扫了眼张大宾的尸体,还冷嗤了一声道:“就你这点本事,还想来杀小爷我,也不知道是谁白白丢了- xing -命。”
裴仁基可不似裴元庆莽撞,最先冷静下来,反应过来立马就道:“众位将军在上,也看得清楚,我裴家父子四人,自打接了圣旨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攻打瓦岗寨,可这张大宾此等小人,却仗着手握兵权,狭私报复,处处与我父子作对,别说打仗了,如今被我儿子撞破女干情,竟然起了杀我儿之心,我儿杀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还望众位将军明鉴。”
裴仁基说罢,裴家三兄弟便站出了列,尤其是裴元庆仿佛杀红了眼,手握双锤,虎目圆瞠,看着骇人,众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替那倒霉催的张大宾出声的,纷纷借着台阶便下:“老将军所言在理,我等看得清楚,就算改日班师回朝了,我等也会替裴三公子说话的,这事本来就是他张大宾不对。”
营帐内,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张大宾就是白死了,没人站在他那边,连带方才替他守门的那位。但裴仁基还是不放心,心说人心可不好猜,现下大伙都说的好好的,那是碍于他裴氏死父子的武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改口了,这一改口可是要死人的!裴仁基还没被这些人给忽悠住,心里明白得很,于是暗自又吩咐了大儿子和二儿子派手下将这些张大宾的随从监视起来,心下才稍安,但即便如此,也非长久之计。
正当裴仁基被这个小儿子搞得头疼万分,捶着脑袋回自个大帐的时候,亲信偷偷来报,说是瓦岗寨派使者来了。
裴仁基寻思,这几日相斗,瓦岗寨的本事他也算是见识过了,可非一般响马,今日两军对战,明明有机会- she -中元庆,偏手下留情,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会儿一听说这事,眼前豁然开朗,似是找到了解决之法,心下宽慰不少,打定主意之后,便吩咐将人偷偷带进自己营帐,切莫让人看了去。
瓦岗寨这边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又得四员猛将,程咬金等人自是喜不胜收,而此刻的太原城内,杨广等人还没得到消息,所以正好心情地安坐在新建的晋阳宫内召见太原城众官员哩。
突听殿外一阵喧闹声传来,杨广坐直了身子好奇道:“何人在殿外喧哗啊?”
“是我!”
李渊等人一听这声音,心下暗道,坏了!这位小霸王怎的来了?
来者是谁呢?
正是李渊的四子李元霸。李元霸年不过十三四的模样,可长的人高马大,粗胳膊粗腿的,看着就扎实,再往脸上看,这人阔口大耳,宽脑门子外加突出的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一副憨憨粗汉的模样,和他年纪极不相符。
李元霸这会儿拿着自个的雷鼓瓮金锤,大摇大摆地就上殿来了。
不了解内情的,皆是大惊,这人打了侍卫,还手持利器闯进大殿,直面皇上,这是想干嘛?纷纷警惕起来。
这其中也包括宇文成都。
李元霸手持双锤,打翻侍卫,闯入大殿之时,宇文成都就已经手握兵器,上前一步,将人拦在了门口。
这怪不得人家宇文成都对李元霸存警惕之心,你这又是利器,又是硬闯的,你想怎样?
宇文成都作为大隋的天宝将军,又是皇室禁卫军金蛇卫的统领,皇帝的安全自是首要关注的。
这一对面,李元霸倒是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不客气地手指着宇文成都胸前挂着的牌子道:“哟,这牌子不错,我看着就喜欢,借我玩两天吧。”
宇文成都眉头紧锁,心生不悦。
这可不是普通的牌子,乃是当初隋帝杨广为了炫耀国力,召开百国武士大会,宇文成都力克群雄挣来的。
宇文成都刚要回话,那头李渊已经仓促地站出列,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头一下下地扣在地上,口中连忙道:“小儿元霸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杨广一听说这愣头愣脑的莽汉竟然还是李渊的儿子,心下倒好奇了,微微眯眼,开口道:“李爱卿,你与朕好歹还是亲戚,你有这么个儿子,朕怎么不知道?”
李渊此刻大汗淋漓,这话要是换个角度来听,你就是心存不轨,想替人开罪。
李世民见父亲吓得面色苍白,便越俎代庖,在父亲身旁跪下道:“回禀皇上,这人确实是我四弟李元霸,只因年幼时受了惊,脑袋有些混沌,比常人差些伶俐,但偏偏生的力大无比,脾气暴躁,父亲怕他惹事,便将他常年拘在后院,平日里不让他见人,怕他惊扰旁人。这几日皇上圣驾驾到,父亲更是小心备至,命人将他关在后院,专人看守,谁曾想他竟然擅闯大殿。”
杨广听李世民这么一说,转头看向李元霸,又听李元霸傻呵呵地正问宇文成都要胸前的“天下第一”的牌子呢,心下暗笑,这个傻子。
那头的李元霸见宇文成都不理会他,心下也急了,说话不客气起来:“你,我说你呢,听到话没?不就是借你的牌子玩两天么,这么费劲,等我玩够了自然还你。”
宇文成都低沉道:“这个不能借你。”
李元霸急了,问道:“怎的不能借?”
李世民转头出口喝住李元霸道:“元霸,还不快来给皇上请安,请皇上饶了你惊扰之罪。”
虽然李元霸没闹清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幸而,他是极听二哥李世民的话的,当下不犹豫地大步走上前,直愣愣地跪下道:“那个什么皇上的,我给你请安了。”
要是换做旁人,杨广听这不伦不类的话,指不定就发怒了,但李渊一家子晋阳宫建造得让他满意,他现下心情不错,再者看到个傻子,也挺逗趣的,便有了些耐心笑道:“皇上就是皇上,怎的还有什么皇上?”
李渊一听,又是赶紧拉着李元霸叩头告饶,李元霸被拉得没法,只能顺着父亲的力道做事。
杨广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心道果然是傻子,逗趣地问道:“李元霸,你来这干嘛啊?”
李元霸大大咧咧道:“我是来请皇上给我封个官的。”
杨广一听,乐了,这傻子果然有趣,又道:“哦?你还想讨官?那你想讨什么样的官啊?”
李元霸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官名来,脑袋一歪,就看到了站在左侧之首的宇文成都,脱口而出:“他是什么官?我就要当他那样的官儿。”
杨广挑眉道:“他的官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李元霸你为什么就偏要做他那样的官?”
李世民生怕他口出狂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出口制止道:“元霸,皇上面前,不许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