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铜旗阵,就无法越过东岭关。越不过东岭关,就到不了扬州城,杀不了杨广,夺不了玉玺。
这不,一下子就将众人难住了。
除了头三天,几员大将不信邪地去闯阵,结果都是有去无回。这些日,谁都不敢贸贸然闯阵了。
别的反王死将死兵,闯不过阵就阵亡的,李密无所谓。但轮到他李密了就不行!他李密可是西魏的皇帝,这里,就数他实力最强,他不行谁行?更何况,李密心里存着小九九,这回也算他当上皇帝后,与众反王的第一次会面,他可不能让这些人小觑了去,必须得扬一扬威,这才揽下了这苦差事。
李密这会儿心里也悔了,早知道就忍一忍罗成了,这会儿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这一拖就拖了七八日,别说李密坐不住了,就是众反王也坐不住了,总不能一直耗在这吧。
这一日,李元霸气咻咻地提着自己的双锤,翻身上马,就往阵前跑,李世民在后头喊道:“四弟,你干嘛去?”
李元霸头也不回道:“二哥,这都快逼死我了,我来这是来打仗的,可不是当缩头乌龟的,你且等着,等我上前探探。”
李世民还想说什么,就被正好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李密给劫了话:“好啊,有勇猛大将军李将军在此,必然能破此阵,来人啊,快去给李将军擂鼓助威!”
李世民骑虎难下,眼下他还是假意依附着李密的,不好驳了他的话,心里却早就将人骂了个遍,心说,敢情你自个攻不下来,就怂恿我这傻子弟弟前去叫阵,旁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我那兄弟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太好使,你这会儿还怂恿他去送死!
李世民心里对李密那叫一个暗恨在心,但眼下还得阻止李元霸前去,这可是他亲兄弟。
“元霸,这铜旗阵在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那么多比你我本事都了得的大将都命丧阵下,你就不要拖大了。”李世民言下之意,是让李元霸回来。
可李元霸嘿嘿一笑,甚是憨厚:“二哥,你就别- cao -心我了,我可不傻,我不跟他什么铜旗阵的硬碰硬,我就去喊阵去,问问有人和我一对一打么,他要是没人上前迎阵,我就骂人,骂到他有人出来。”
李世民也不好多说,眼睁睁地看着李元霸前去东岭关前。
李元霸到了东岭关前,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止步不前,压根没有闯阵的打算,在哪挥舞着双锤骂人呢,无非就是这东岭关的人都是些偷偷摸摸的小人,有谁敢正大光明地和他李四爷爷单打独斗啊?要是赢了他李元霸,那才叫本事,才心服口服……
李元霸见没人出阵,恼羞成怒便开骂了,骂的是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城墙上的士兵都捂上了耳朵。
不巧,今日守城之人乃是杨义臣麾下的一员大将,名叫东方伯。
东方伯长得并不起眼,但这人之所以深受杨义臣器重,除了忠肝义胆之外,还有一门绝技,那便是使得一手好枪法,放眼天下,无人能敌。
李元霸骂什么都可以忍,但骂到杨义臣时,东方伯忍不下去了。
提着枪,骑上马就下去了。
城门一开,东方伯一人一马闪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冲李元霸喊道:“可是你这个黄口小儿污蔑杨将军?”
除了罗成,还真没让李元霸放在眼里的人,这会儿这小子牛气哄哄道:“怎么的?他当缩头乌龟,还要我敬重他不成?”
东方伯恼怒:“就凭你也配与我家将军比试?你且吃我一枪再说!”说罢,二话不说,提枪就上。
李元霸初时见有仗打,还挺高兴,但打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对劲了!
这老小子够刁钻的,老逮着他的脚戳,他要是躲吧,就直接戳上马腹了,要是不躲吧,受伤的就是自己。
只是……那如雨点般的纷然而下的枪点子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还没等李元霸脑筋转过来,只见那老小子煞气十足地持枪而来,二马冲锋,李元霸愣是让那小子的长枪刺得没敢过蹬,一勒马绳,调转了个弯,缩回去了,身后立马传来大笑声。
李元霸大骂了自己一句:“真够丢人的!”
李元霸跑回军营之后,不顾众人的反应,直奔李世民而去,一见着人,拉着人就往营帐里跑,弄得李世民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输了觉得丢人?
结果一进帐,李元霸劈头便问:“二哥,罗大哥是不是收徒弟了?这可不成,他要收也是收我啊?怎么能收个徒弟长那么丑的,年纪还这么大的?”
李世民这下更糊涂了:“胡说什么呢?”
李元霸也恼:“和我打的那个老小子,使的枪法明明就和罗大哥打我的招一样,别看虚招有些不同,但谁接谁知道,这两人使的枪法明明就是一样的。我本来还想跟他打会的,也不一定就会输,毕竟他力气没罗大哥大,继续打下去,他也不一定赢,但是我心里就着急,罗大哥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
这下,连李世民也懵了:“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有假?我刚才还与他对招来着,是不是罗大哥的枪法我能不知道?”李元霸急道,“我这脑子怎么就这么笨呢,都不如那长的丑的老小子。当初在长安时,就该拜罗大哥为师的么!”
李元霸在念叨什么,李世民一概听不进去,对于李元霸说的,那对方将领所使枪法与罗家枪法同属于一宗也信了七八分,立马就休书一封,往长安城递去。
第117章
远在长安城的李渊收到信之后,面色一沉,引得书房内其他人侧目。
“国公自打看了二公子的信之后,便眉头紧锁,可是二公子和四公子南下遇阻?”袁天罡洞悉一二道。
李渊放下手中书信道:“不瞒大师所说,世民和元霸的确遇上了麻烦。据世民信上所言,他们被隋朝大将杨义臣给拦在了东岭关。杨义臣精通阵法兵法,在东岭关前设下奇阵铜旗阵,将反王们全部拦下,这要入扬州城,必经东岭关,可这过东岭关,就必须得破那变幻莫测的铜旗阵。据说,如今已有不少反军将领死在铜旗阵下,众人是一筹莫展啊。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儿元霸前去叫阵,杨义臣阵中竟然有位将领极擅枪法,竟然与罗家枪法并无差异,元霸亦是不敌。”
袁天罡也是目带诧异:“竟然还有这事?”
“我现下就在想,该不该去北平府问问,这事要是一问便能知道,但我又怕罗家父子刚刚归顺我李家,我这一问,会不会让他们多想,起了隔阂,我是真心实意想招揽罗家父子的。”
袁天罡笑道:“国公多虑了,我看那罗家父子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待人甚是光明磊落。这事还得去问问,咱们也好对症下药啊。这要真是罗家枪法的传人,旁人可收拾不了,还得麻烦人罗家人出马。”
李渊一想罗成为人,拍着脑门笑道:“确实是我多虑了,我这就去北平府。”
袁天罡点头称是。
李渊与袁天罡等人前脚刚踏出书房,往北平府方向扬长而去,从书房一侧闪出一道瘦弱的身影,双手紧握,按下了决心。
北平府的前厅内,李渊将李世民的亲笔书信递交给了罗艺,罗艺一看,也是吃惊不小,抬起头,一口咬定道:“这不可能,我罗家枪法从不外传。”
话音刚落,又摇了摇头道:“国公稍等!”罗艺捻须思索道,“这罗家枪法,自我手中是绝无外传出去的可能,可会罗家枪法的,可不止我罗艺一人,等我将两个儿子召来问问,咱们再做决议。”
李渊自是说好。
等罗松罗成从练功房里出来,都没赶上沐浴更衣,便被叫喊了过来,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前厅。
罗成听完爹爹所说,一口回道:“父王,儿臣确定没有将家传枪法传授于人。”
轮到罗松时,只见他薄唇紧抿,似有难言之隐,许久才转向李渊,问道:“唐国公可知道那人姓谁名谁?”
“小儿元霸说那人好像复姓东方,什么名字倒记不清了。”
罗艺见罗松为难的表情,便知一二了,放低了声音询问道:“松儿,这事可是与你有关?”
这不问还好,一问罗松眼圈微红,撩袍就要跪下:“父王,这事是松儿的错。”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罗艺大惊,赶紧将人扶起,罗成也帮忙扶住自家哥哥。
“松儿在未与父王相认之前,带着母亲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因为母亲常年染病,松儿花光了身上的一分一毫。有一日,途经某处,母亲又吐血了,松儿求医无门,心灰意冷之时,幸得当地一位老者相助,收留我母子,并且为母亲召来大夫诊治,汤药伺候,母亲的病情才得以缓解……”
罗艺听得亦是心痛不已,恨死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花一些心思去找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受得如此苦楚,罗艺虎目含泪道:“是爹的错……爹没好好照顾你们娘俩。”
罗松掖了掖眼角,搀扶着老父亲道:“这些都过去了,幸而老天有眼,让我能认回爹爹,让娘亲安心离去。”
“松儿感恩于那位老者雪中送炭,无以为报,于是便将我罗家枪法教给了老者的儿子,那家人正好是姓东方。父亲,如今东岭关之祸与我有关,我不能给父亲添累,我请求父亲,唐国公,派罗松前去,将那人擒住。”
罗艺看了眼李渊:“国公怎么说?”
李渊道:“如此再好不过了,劳烦大公子了。”
罗艺点点头道:“可我听成儿说,国公本意是假装对李密俯首,若是松儿一去,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