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对于陆凯恩来说,眼下最大的秘密莫过于和纪斯同居,然而遗憾的是当事人本身其实
并不把它当做一个秘密。他认为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私事,并且极其单纯,就好像他穿了一双红色的袜子,别人看到了
也就看到了,是认同或者嘲笑他的品味都没关系,他自己也未必多喜欢这双袜子,所以绝对没必要去对谁做什么主动告
知。
更何况解释总是很麻烦。如果有哪个多事的人问:“那么你到底为什么要穿红袜子呢”,陆凯恩也无法对此做出妥善的
解释。
你为什么要收留纪斯,哪怕在他已经度过月底的“难关”之后仍然没有将他赶出去?
这个问题,陆凯恩从未试过认真思考。
他只知道纪斯是个不错的室友。
在男人的标准里算得上生活习惯良好,意外地不聒噪,会做一点简单的菜色并且不吝于分享,甚至于还在发薪日拿了一
只信封过来,扭扭捏捏地说是房租。虽然当时陆凯恩十分鄙夷地让他去死了,但看着那人略显为难的迟疑表情又暗地里
忍不住笑了。
坦白讲在纪斯表明他实则是个穷光蛋之前,陆凯恩都没想过他会是个缺钱花的男人,这不是说纪斯天生就长了副财主相
,而是他平日里浮夸的表现和展露出的不着边际的个性让人无法把他与钱啊、柴米油盐啊这类脚踏实地的事物联系到一
起。就如同站在遥远舞台上风光无限的偶像明星,你很难想象他们在台下、在生活的常态中的样子。
不过如果要叫陆凯恩来做这个比喻的话,他应该会说:这就如同因为没人点名而被老板赶出门的牛郎,你很难想象他是
如何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整理行装和心情,准备第二天去车厂干活。
上个月,和纪斯去方朗仓库逮捕张家宝,陆凯恩曾无意中评价过:纪斯笑起来比较不混蛋。
虽然表达方式粗鲁了一点点——好吧,是相当粗鲁——但这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在陆凯恩眼中纪斯习惯于装腔作势、
装模作样,完全不符合陆凯恩的喜好与审美,可是当他不带有任何目的性地笑起来,却显得格外性情,不再虚假做作。
而作为同居室友的纪斯,也远远要比警局里那个永远不能安分守己的小警员安静踏实得多。
至于何佩仪所言的“火气很大”,这倒是触碰到了陆凯恩的敏感区域。
纪斯住进来已经半个多月,除了第一天那场过于丰盛高亢的性爱之后,他们之间没再做过一次。纪斯像是彻底忘记了他
对陆凯恩做过什么,或者说他令陆凯恩对他做过什么,毫无理由却又自然而然地收敛起全部轻佻,老老实实扮演起纯良
的借住者角色。
陆凯恩觉得荒唐,不知道对方神奇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他简直不明白纪斯主导了
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过程究竟是为了从中得到什么。在最初纪斯缠上自己的时候,陆凯恩隐隐有“他势必没完没了”的
预感,若是纪斯原本的打算是锲而不舍,那么现在又是什么使得他怯步?
陆凯恩没有固定女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缺少女伴,可是有几次电话号码输入到一半,最终还是被一一删去了。和那些
人,想想都乏味。
开玩笑,开过法拉利,谁还要骑小绵羊啊!
也不是不能主动开口,陆凯恩的字典里估计是没有“羞耻”二字的,他真正顾虑的是另外的事。陆凯恩从来没试过这般
挂记过什么人,他微微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制约了,哪怕被制约的仅仅是身体而已。
没错,我们大家都知道制约常常是某件糟糕事情的起点。
陆凯恩中午接到一个电话,是其他部门的同事打来的,通知他纪斯家的爆炸案已破,嫌疑人顺利归案,果然正是从前栽
在纪斯手上的混蛋。
简单道谢之后挂断,陆凯恩把情况向纪斯转述了一遍。
纪斯点点头,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突然发出质疑:“为什么明明是我的case,他们却要打给你?”
“大概是怕一旦和你通话,又会暴躁到跑过来揍你,从而影响警队内部团结吧。”
于是纪斯露出很无语的表情。
“他们的破案效率实在差劲,幸好我不在那样的团队里。”
“很好,”陆凯恩表示满意,“手头这个case我给你两天时间,以便突显你的高效。”
“……”
下班的钟声响起,陆凯恩起身收拾桌面上摊开的档案,纪斯愁眉苦脸地靠过来,“陆sir,你能不能跟上头说说,别用
这种方式提醒我们收工?搞得我每次下班回家的心情都好像奔丧……”
“那不如改成播放《婚礼进行曲》,让你天天赶着喝喜酒?”
纪斯笑了,抢先拿过钥匙,“今天我开车。”
陆凯恩看着他,“你上周刚冲了一个红灯。”
“那天是因为要赶着去买Long记的点心,晚了就没有了。”
“奔丧你也不忘了吃。”
“好了好了,别把那么不吉利的字眼挂在嘴边。”纪斯有点认真地劝阻。
路上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便当和啤酒,两个不甚讲究的单身男人,晚餐也不外乎是这些。
结果吃完饭纪斯坚持要去阳台上喝啤酒,连陆凯恩无情讽刺“你不是还打算看星星吧?”他也装作听不见。
不知不觉就开始聊天。纪斯说了不少童年趣事,他讲故事很有一手,引得陆凯恩也渐渐变得兴致高昂。
后来话题回到现在,陆凯恩终于问了一个他一直不太理解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做警察?”不等对方回答,又马上补充
了一句:“千万别跟我说是为了匡扶正义。”
纪斯调皮地眨眨眼睛,爆出惊人却显然属于他风格的答案:“我只是觉得我穿制服比较帅。”
陆凯恩“切”了,“你早就不是军装警察了吧。”
“就是啊,我也很遗憾,没办法啊,一个不小心就太过优秀了……”纪斯假模假式地叹气,“所以从我被分局重案组调
走的那一刻起,我决定终身诅咒黄警司,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
陆凯恩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黄警司是我姐夫,而且他的儿子都十岁大了,据我的观察,人家的菊花长得好好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