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地瓜先生都好多顿没吃了,许涵决定明天三餐都要给他精心准备,务必确保他后天能恢复体力,和自己一起去医院做复查。
看着地瓜先生吃饱喝足,精神和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许涵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嗨。
见地瓜先生吃得额头上都是汗,许涵拿了张纸巾想给他擦拭,没想到他见许涵朝他伸手,首先的反应竟是偏过头一躲。
这人防备心真重。
许涵无奈笑笑,身体朝前探,为他轻轻擦拭额际的汗水:“你躲什么,我就是给你擦擦汗而已。”
这回地瓜先生总算没躲,僵着的身体微微一松,眼神有些复杂地盯了许涵片刻,才回过头来配合许涵的动作。
赶快恢复健康吧!许涵内心松了一口气。
将碗端去厨房,许涵路过客厅时,顺手打开了电视机。大晚上的,屋里没点声音也太寂寞了。
许涵走进厨房洗碗,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的响声,掩盖了卧室传来的声响。
地瓜先生胃口不错,将他下的面条吃了个干净。只要能吃能喝,恢复起来就会很快。因此许涵这会儿心情还是挺好的,吹着口哨愉快地在厨房洗刷刷。
没想到刚把瓷碗冲洗干净,就听“砰”的一声巨响……聚精会神收拾碗筷的许涵被这突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又怎么了?!”许涵欲哭无泪,拔腿奔到声源来处——电视机前。
等他站定,才发现电视机屏幕已经碎成了一朵开败的百合花,偶有火星子在碎裂的屏幕上一闪一灭,发出两声滋滋声响,屏幕上碎裂的残片散得周围到处都是。而平时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正在电视机下方的地面上转啊转啊……转了几秒才停下了圆圆的身子。
——所以凶器是烟灰缸,凶手就是现在正一脸茫然扶着电视机,累得气喘吁吁的地瓜先生。
许涵愣兮兮的看了会儿电视屏幕,又讷讷地转过头看看地瓜先生,心里一阵抽痛,委屈地瘪嘴:“你干嘛啊?电视机惹你了啊?”
一个刚刚昏迷多日醒来的人,不好好呆着休息,却着急下床走动,而且居然还能走得了,这人是从哪个外太空来的吧??!!
许涵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只好深呼吸,强迫自己要冷静。他记得他堂姐当年剖腹产完了,在病床上躺了一天,要下地时,都是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勉强挪几步的啊?!
现在这个躺了六天的人,不但能走,还能拿烟灰缸砸电视机!尽管现在他颤颤巍巍的,得扶着东西才勉强站立,可是已经非常罕见了!
他妈的学武术的人果然都是魔鬼!尤其是他面前这个科学无法解释各种奇葩状态的伤病号!
许涵气不打一处来,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等缓过劲儿来,脑子里的算盘飞速运转。
眼前仿佛有二十张毛爷爷在凭空飞舞、越飞越远,最后飘出了视线。
n_ain_ai的!这电视机是房东的啊!老子要赔钱买新的啦!
一个月四分之一的收入要没了啊啊啊啊!TAT
估算出要赔偿多少钱的许涵捶胸,气沉丹田,顿时从温柔耐心的好脾气人、妻模式变成了咆哮帝:
“霍!先!生!你他妈的又是想干嘛?!啊?!老子伺候你喝伺候你吃还伺候错了吗?!好端端你砸我电视机干嘛!?”
“¥%&#¥%@XX 其内、有人、求救。”地瓜先生抬手指了指电视机,有些艰难地开了金口。
前面大半句许涵还是听不懂,但后面半句,虽然语调奇怪、吐字生硬,可许涵竟然奇迹般的听懂了?!
愣了几秒,许涵的心扑通扑通加速了跳动。他已经顾不上生气了。
地瓜先生恢复速度惊人!
语言能力退化到诡异方言的他,在喝了水,吃了饭后竟然能开口说人话了!
地瓜先生能说普通话了!虽然语音语调不标准,但是自己能听懂了!
他们能勉强交流了!
许涵兴奋地想着,高兴地直搓手,然而那股兴奋劲儿过去之后,许涵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刚才这位伤病号死活说不了普通话……居然……是饿的吗?!
一阵小风顺着客厅开着的窗户凉嗖嗖地吹进来,许涵被自己诡异的想法激起了一片j-i皮疙瘩。
这解释,似乎……不符合科学观啊……
思维纠结从来都不超过1分钟的许涵很快就自动忽略了这点。
毕竟这份以后能交流的惊喜足以让头脑简单的许涵短暂地忘掉刚才那阵不愉快。
没事,电视机钱先记在账上,以后要他赔就行了。
许涵瞬间胸也不闷了,气也顺了,一个蛙跳蹦到了地瓜先生面前笑着说道:“你能说普通话了!”
地瓜先生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站在原地靠扶着墙壁,迷茫地盯着许涵,片刻后,他眼神却逐渐黯淡下来。
如果许涵能懂得一些微表情的知识,那么此时他应该能看出地瓜先生扩大的瞳孔代表着什么。
——恐惧。
人在瞳孔扩大时,基本有三种情况。恐惧,愤怒,x_ing刺激。显然,地瓜先生属于第一种。
可惜,许涵不懂微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许涵:要伺候病号,还得赔钱,这日子没法过了【抹泪】
明天继续上午10:30之前更新~明天开始解迷!
☆、大汉飞沙
霍去病费力扶着墙壁勉强站立,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脸上惊喜的表情,听到有同样陌生的语言从他自己嘴中说了出来,才肯定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离大汉十分遥远的地方。
而他清晰记得,临死前,他明明是在自己的大司马府的。
难道是谁用了什么咒术,趁他死亡之际将他送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真正让他觉得恐惧的,就是这具身体行动起来的诡异不协调感,还有一直潜伏在他脑中的那些他从未听过、也从未说过的语言。
强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身体不是他原本的身体,他的脑中有着另一个人残留下来的根深蒂固的信息,比如语言。
霍去病知道语言是这具身体里留存的仅有信息。
毕竟语言这种东西,从出生起,人们就在主动和被动的学习,应该算得上是本能感官之外最深植脑海的记忆。
而当他想在自己脑中搜寻其他讯息,却发现除了语言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了。这个身体的识海空洞,意志消沉,好像已经没有了主动求生的欲望,原主人已经不再想醒来了。
所以,直到霍去病再度醒来后,喝过水、进过食,砸毁这个关着呼救女人的方盒子与许涵争论时,那奇怪的语言第二次被自己说出口,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借尸还魂了!
这种诡谲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自幼年习武后,霍去病就很少被某人某事惊吓到。
这是第二次他觉得害怕。
第一次是他向陛下谏言立储后,回到自己的府中,后知后觉意识到之前在御前说了那些煽动陛下的话,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可当时他想明白时只是心中一沉,远不像这次一样受到的震撼。
怎么会发生如此荒谬诡谲的事?!他无法想通,此时霍去病的脑中一片空白。
霍去病听着照顾自己的那名男子喋喋不休的兴奋言语,闭上眼睛,思绪翻腾,前世的回忆和醒来之后的零星记忆,在脑海中自动排序。
————
霍去病依稀记起前世的最后一幕,当时他只是累了,心倦了。
自从他打了第一次胜仗,被封为冠军侯时起,陛下就有意无意的尊霍抑卫,抬高他的地位与荣耀,压制当时已权倾一时的大将军卫青——也就是他的舅舅和卫氏家族,来达到两相压制平衡,巩固自己皇权的目的。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身在其位,无可奈何而已。
皇权,从来就不可以简单论之。他不再只是需要单纯地出兵打仗,而是随着陛下的器重,被卷入了皇权的是非之中。
与卫家的关系日趋紧张,使他体会到高处不甚寒的滋味,亲情逐渐疏离,心内被这些宫中和族中的人事倾轧搅得疲惫不堪。
而长期的长途奔袭征战也使他的身体不堪重负,最终病痛缠身,心力交瘁。
望着头顶高高在上,雕着繁复纹饰的房梁,霍去病觉得有一股寒冷,从心底一直扩散到全身。
他只想休息,想梦到儿时欢快无忧的时光,想要忘掉那些宫中和家族中的纷繁利益争夺。
所以他闭上双眸,陷入沉睡。
就当自己只是长眠而已吧。那个令人哀伤的时刻,于他而言,沉睡和死亡并无区别。
————
阖上眼帘后,霍去病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中,那些生前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漠北一望无际的浩瀚沙漠,灰蒙蒙的天和浅黄色的沙漠边界连成一片。
他正纵马带军奋力奔袭,大风卷着飞沙扑打在脸上,几乎使他无法睁眼,耳旁是劲风中夹杂的激越马蹄声。
作为大汉朝最勇猛的骠骑将军,他一直都是策马飞驰在军队最前方的。
紧接着,漠北风光一闪而过,再不是霜风凌厉、大漠Cao凋之景,而是巍峨岌嶪的未央宫前殿。
有一名年轻武官正立于殿前,俯首冒死谏言,句句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