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儿,过来,为父还有件事要问你…”
“嗯,儿臣听着呢。”
看着他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罗艺有些胃疼,但愿真不是你小子干的。
“成儿,定国公府和安国公府被盗,此事,你可知道?”罗艺问得还是比较委婉的,毕竟万一冤枉了儿子,会不会对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这一层面他也得周全到。
谁曾想——
“嗯,是儿臣盗的。伍氏兄弟真够能埋的,入地三尺有余。儿臣在那口枯井里挖了整半夜,才把两大箱子金银珠宝挖了出来,手上都快磨出水泡来了。”
罗艺瞪圆了眼睛,似乎不会转了。到底是人家能埋,还是你能找……苦主没抱怨,你还抱怨上了。
“那……那两箱子——”罗艺不好的预感从来没现在这么强烈过。
“没错,就是那两口大铁皮箱子。”
“……”
还没等罗艺抱怨熊孩子竟然不知道销赃!竟然还把赃物带回家!竟然毫无愧疚,一脸坦然地承认!一切都来不及了——
因为罗春进门禀告,伍氏兄弟求见王爷千岁,现下人已经站在门外了,就等他宣召……
第03章 误打误撞,撞破盗案
罗艺听罗春前来禀告,道那伍氏兄弟已经在门口等候时,一时气急,又想责骂儿子,又想先藏了赃物再说,一时之间惶惶然不知所以。
和自己手忙脚乱形成鲜明对比,熊孩子捧着一小瓷碗的米粥,吹散掉些热气,低头小口小口,十分秀气地喝了起来。
罗艺看着就来气,敢情这夜盗之人是我,不是你。人家都找上门了,你还吃得下,到底说你这孩子迟钝好,还是无知者无畏。
厅中,张公瑾尚算镇定:“他们可曾说来作何?”
“据说是来请兵一同捉拿盗贼的。”罗春刚把话说完,自知失言,要知道,这个贼人可是他家少保。
张公瑾略一沉吟,便对上座道:“王爷,看来少保并没有露出马脚,我们不必自乱阵脚——”
罗成此时也从小瓷碗中探出脑袋,好生安慰道:“父王不必担忧,儿臣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罗艺:“……”去你的有信心。
罗艺略一思索,便吩咐罗春:“这样吧,你赶紧让人把这两箱东西搬走,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放起来,然后再传话让伍家兄弟进来。”
“不必传话了,本将已经进来了。”伍魁甫一进门,就面色不善,若不是他等不及先闯了进来,还真是听不到罗艺这句话!
而如今目光落在大厅角落处的两口大铁皮箱上,脸色顿时- yin -沉了下来,黑得和那灶房的锅底一般。
虽说铁皮箱子大同小异,但是,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府上刚丢失两个铁皮箱,他北平王府大厅就多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铁皮箱?况且刚才进门时听到的那句话,罗艺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怕是赃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好你个罗艺,”伍魁- yin -着一张脸,沉声道,“今日怕是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这会儿都让人人赃并获了,罗艺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剑拔弩张之际,突然有人拍桌而起,气势非同小可:“放肆!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北平王府。”
张公瑾定定地看着桌子一角……硬生生被拍掉了一个角,暗叹少保的武力值。
罗艺心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方桌拍掉了三个角,再来一下,就圆满了,直接晋升成圆桌。
伍魁死盯着地上那个桌角,这是假的吧假的吧……
“今日是谁当值?竟让人手持兵器擅闯我北平王府,还敢直言王爷名讳,前者居心叵测,意欲行凶,后者实乃犯了大不敬之罪,杖毙都不为过。”
罗艺闹了半天才闹清楚,熊孩子这是打算恶人先告状?
伍氏兄弟立时傻眼,直到王府侍卫训练有素地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卸了兵器之后,强按着两人的头跪在了罗艺面前,伍氏兄弟才惊醒,开始一个劲地挣扎:“罗艺,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命人盗窃我府邸在先,这会儿竟然还敢绑了我兄弟二人,真当我伍氏兄弟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成?再怎么说,我们还是皇上亲封的大将。”
“亲封的大将就可以持兵器,凶神恶煞地擅闯我北平王府?还是可以直呼王爷千岁的大名,任意污蔑我北平王府?我父王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北平王,镇守幽燕九郡,生杀自主。”亏你还拿皇帝顶岗,人家皇帝还说了,这地盘就是我爹的,杀个人压根不需要征求他同意。
“罗少保!”伍亮跪在地上,气得直发抖,“你敢说你家大厅里那两大口铁皮箱子里的东西是你北平王府的?”
“废话,不是我北平王府的东西,难不成还是你安国公府的。”
罗艺眉头一跳,儿子,话不要说得太满,凡事留个余地。
“好!那罗少保敢不敢让末将上前查看一二,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的府邸昨晚恰好丢失了两口大铁皮箱子的金银珠宝。”伍亮一双利眼死死地盯着罗艺。
罗艺郁闷了,现在为难你的人不是我好么,命人卸你兵器,强压着跪下的人也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请你公平一点,把你那仇视的眼神挪一挪。
“父王,他定国公府丢了两口大铁皮箱子跟我家有两口大铁皮箱子有什么必然联系?”
罗艺腆着老脸附和道:“的确没联系。”
“罗艺你——”
“我儿说的不错,这市面上的大铁皮箱子大同小异,北平王府有两口大铁皮箱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铁皮箱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箱子里的东西!敢问王爷敢不敢让我亲自搜查一下。”伍亮相对于伍魁,脾气更冲,开门见山道。
而伍魁此时头脑清晰了很多,顿时冷汗连连,踏进北平王府大厅之前,他们压根就没怀疑过这贼出自北平王府。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会儿让他们误打误撞给撞了个正着,这要是真被揭穿了,为了掩盖真相,难保罗艺不杀他们兄弟灭口。
“那你倒是说说,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箱子里是一些金银珠宝,还有这些年皇上给我兄弟二人的赏赐。”伍亮照实说。
罗艺一听是皇上御赐,暗道不好,御赐之物可都是有标记的,若是实在拦不住,那么只能杀了此二人,总好过让他们去皇帝那嚼舌头。
“我说这箱子里是一些兵器。”
“罗少保如此肯定?万一是我府上的金银珠宝又当如何?”
“就算是金银珠宝,也不能说明这就是你府上的东西,难不成这金银珠宝上还刻了你的名字?”
“你!罗少保,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御赐之物是有标记的。”
“我北平王府内御赐之物也不少,难不成你以为就你家有?什么御赐之物?最好列张清单我瞧瞧。”
见伍氏兄弟气得脸红脖子粗,罗艺才缓缓开口,充当和事老:“成儿不许胡闹。”转过头弯着唇角,面对伍氏兄弟皮笑肉不笑的,“将军,误会,真是个误会啊,这两箱子确是我儿的东西,这孩子被本王宠坏了,被你这么一冤枉,愣是耍起孩子脾气来了,让你笑话了,还望海涵啊,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罗艺嘴上说的客气,语气里可丝毫没瞧出诚意来,反正你今天就是别想开箱子了。
伍魁眼下空手赤拳,狼狈地被人按在地上,暗自着急。这罗艺就是冀北的土霸王,在人家地盘上,他兄弟二人就算封号再高有何用?逼急了罗艺,人家照杀不误。末了,指不定上奏朝廷,给两人按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若是就这么被杀了,真心冤枉啊。
当今皇上会给他俩报仇么?肯定不会,就连风光大葬都做不到。
皇上虽不放心罗艺,委派他二人前来此地监军,实则监视他,但罗艺毕竟有兵权在手,武艺在身,把西边的突厥防得死死的,皇上还用得着他,是不会轻易动他的。
想明白这些,伍魁后背都- shi -了,再也不敢计较那两箱子珠宝了,怪只怪兄弟二人一不小心撞破了这盗窃之事。
这会儿看样子罗艺存心给两人台阶下,于是顺势就道:“王爷言重了,罗少保说得在理。想必是内弟看错了,铁箱子都长得差不多,怎能凭着箱子乱认。”
哎!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干嘛上赶着让我杀你,罗艺心里舒服了,大手一挥,押着伍氏兄弟的侍卫们纷纷退到一边。
“哥,这明明就是——”
“你给我住口!”伍魁打断道。
“唉……”
“既然是误会,将军快快请起,地上凉。”
被这么一提醒,两人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罗艺一家坐着,他们二人跪着。
伍氏兄弟拍拍膝盖站了起来,伍魁明白,这个哑巴亏算是吃定了。但至少命是保住了,还是赶紧撤吧,省的再有变数,至于和北平王府的仇恨,早晚得算。
伍魁不敢耽误,上前鞠躬行礼:“王爷公务繁忙,我兄弟二人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