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天旋地转，世界在分崩离析，伊夫的脑子却变成了空壳，没有对摔下楼去的恐惧，只有无尽的惆怅，惆怅于他存在于帝国的意义。
撞击让一切都停止了，伊夫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还有几缕黑色的发丝从眼前飘过，他好像安全了，在几乎飞到窗口的时候被人接住了。他侧凝望窗外，一窗之隔，他险些被黑夜吞没殆尽。
“噢噢噢，这不是阿卡特先生养的‘狗’吗？”菲利普脸上的肉橫了起来，上次雷德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想起来手腕都还在疼。
雷德把伊夫放在地上，冷漠地注视着这群人。
菲利普摊开手，满不在乎地说着：“上次可是你说的，法令里明文规定了，伸出指甲对着同族的后背，旁观者有权利制止。”
“你明显防卫过当了，先生。”雷德警告着，“一会执行员们就要到这里了，你和他们去解释吧。”
“……”
如果让执行局的家伙也掺合进来，那就多此一举了，菲利普给了保镖们一个眼色，他们立马鞠躬认错，尼尔也被松开了，脸上挨揍的痕迹依旧很明显。
“从今天开始我的新公司就在楼下办公了，为了让你的职员方便过去，我可是特别挑选的位置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还有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他抛了个重达几十斤的媚眼，“不过，先要看你们能不能撑过去了，哈哈哈哈哈！”
大手一挥，肥胖的身体随之颤动，一行人随着菲利普离开了，留下了一片狼藉。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满地都是辞职信，两个人都挂了彩，伊夫也不知道外面的同事看到了多少，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辞职。
尼尔掰着打歪了的下巴，伊夫靠在墙上，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一个姿势，雷德就在旁边，身为人类的他比吸血鬼更懂得感情，此刻也手足无措。今天他听到了太多的信息，关于伊夫的出身，一个劣质吸血鬼苟活在世上，这是帝国对他的恩赐了。
“抱歉，我应该更早出手的。”雷德说着，也许他在早一点出手阻止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和你没关系。”伊夫说着，“你不会真的叫执行员过来吧。”
“没有，我只是警告下他们，我还不想让执行员注意到咱们。”雷德回答。
尼尔晃晃悠悠地靠过来，他的下巴还有点歪，说起话来也是含糊不清，勉强能听明白吐字：“哼，我们俩竟然要靠一个人类来解围。”
雷德朝着他点头问候，尼尔却根本没有搭理。
伊夫顺着墙壁出溜到地上，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喉结鼓动了下。
“伙计们，有人竟然敢嚣张到咱们头上了，得想想办法了，不能再被动挨打。”
他舔着尖牙，鼻尖皱起来。
“我向来觉得报复心也是我族最可爱的地方。”
第18章 大先生
热吻品牌被竞争对手挖墙角的事情，他们尽量封锁消息，即便这样，小道传闻还是不胫而走。
公司被竞争对手打压，不少员工被挖走，损失最为严重的是伊夫的设计团队，缺少了设计人员无一是对新品设计的重大打击。客户们听到风声也开始惴惴不安，纷纷撤销订单观望，还有的索- xing -和菲利普签订新的合约。
伊夫清点着人员，不出所料，在利益面前大多数吸血鬼会被诱惑，这与情感无关，吸血鬼的种族- xing -格里就喜欢站在强大的一边。
曾经帝国的心理学家研究表明，吸血鬼比人类的*表现得更为强烈，也就是说，吸血鬼在压抑*的时候比人类要付出更多耐- xing -，所以帝国里的商业竞争十分激烈，但像菲利普这样的简单粗暴的也是少数，因为大多数吸血鬼还愿意保留着一点优雅。
“那个粗暴的小丑！”他咒骂着，指甲在桌子上留下抓痕，他太大意了，应该早些对那个小丑提高警惕的！
关于菲利普的传言有不少，据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对贵族老爷们阿谀奉承，也闹出过不少笑话，但没想到这个人其实是个狠角色。现在伊夫算是明白了，以菲利普的条件能在上流阶层混开，不光靠的是油腔滑调，还有心狠手辣。
回想起他对自己的讽刺——劣等吸血鬼，帝国抽奖白送的。伊夫的头皮就开始刺痛，光是掩盖这段记忆就恶心不已。
“你不要紧吧。”有个声音问着。
伊夫低着头，他看到一双鞋出现视野里，雷德这家伙的脚可真大。
“还得过去吧。”他哼哼着。
雷德随之蹲下去，蹲到比伊夫更低的位置上，仰起头看着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让人心情平静。
“你要不要来点这个。”他把‘血片’递上去，这是一种吸血鬼的营养品，包装很像人类吃的奶片，只是颜色是猩红色的。
伊夫眼前一亮竟笑了出来，雷德这家伙自己不喝血，却像个吸血鬼一样随身带着‘血片’?真够稀奇的。
雷德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广告上写着它能‘补充能量，扫除饥饿’，我想你们可能用的上，出门的时候就带来了。”
“谢啦。”伊夫掰了一片放在嘴里，虽然广告肯定是夸大其词了，至少这种要命的时刻补充点血份能换换心情。
他张罗着尼尔要不要来一片，尼尔断然拒绝了，他并不喜欢人类，尤其是留在伊夫身边的家伙。
“你那边情况有多糟？”伊夫关严了办公室的门，他问着。
尼尔示意要不要让雷德回避下，伊夫摇摇头。
“我的手下里不乏有些吃里扒外的家伙要把咱们的订单拱手让给别人，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给到客户更好的利润，先把订单稳住，如果这样做的话，我们需要更多的钱来运作。”他搓着下巴，继续道，“工厂是咱们最后一道防线，我会加大员工福利，确保他们现在不至于被勾搭跑了，这也是需要钱。”
简而言之，先稳住现有的资源，再想办法。伊夫表示认同，补充道：“我的团队也是急需补充新的人员，但是我认识的那些搞设计的家伙们胃口都很大，又是一笔钱呢。”
提到和钱有关的话题，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看来，我们要去拜访一趟投资人了，希望他能慷慨相助吧。”
……
公司出现很大人员变动，士气大挫。伊夫和雷德从办公区的一边走向另一边，期间没有人再向他们问好，刚才在会议室里他们被修理的很惨，同事们也看出来了，还能留下的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阿卡特先生！”
在死寂的办公区内，有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们，显得有点不真实。
伊夫停下脚步，他需要低下头才能看到对方，一位矮小的中年吸血鬼站在面前，对方只有一条胳膊，另一只手臂是空荡荡的袖子，干枯的手上拿着一支扫把。他的眼睛很大，可能是眼球外突的缘故，让他看上去并没有太多智慧在闪烁，只是情绪很激动。
“我会留在公司里一直支持您的，您是我的骄傲！我永远的榜样！”
他眼睛里闪动着单纯的光，握着扫把挥动着，可周围的吸血鬼却笑起来，他们说“蠢货，那是因为你只是个扫地的劣质吸血鬼，根本没有被挖墙角的价值，好好干你的活去，小心被淘汰了！”
在嘲弄声中，伊夫朝着他鞠躬行礼。
“谢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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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卡迪拉克行驶在郊外的小路上，雷德负责开车，伊夫在副驾上指路。
“你说的投资人，他确定能帮上你们吗？”雷德攥着方向盘，车子在一个又一个坡上快要飞起来了，这路也太难走了，为什么投资人会选择住在这种交通不便的地方。
“放心吧，大先生是位钱多到可以去贿赂撒旦的天使。”伊夫抓紧安全带，他眉飞色舞，仿佛已经拜倒在金钱之下了。
“大先生是我们公司里最大的股东，你以为我和尼尔都是白手起家吗？我们凭借热情就单枪匹马杀进棺材业了？戏剧- xing -的创造了销售神话？怎么可能啊！真有那等好事的话，我宁可相信上帝的存在了。是大先生给我们投资炒作品牌，运营期间的投入更是不计其数，这才有今天的一线品牌。”
雷德轻哼了声，原来吸血鬼的世界和人类世界在这方面别无二致，都是资本在控制。
“你那副清高的样子很招人讨厌呀，雷德。”伊夫颇为不满，他警告着，“一会见到大先生，你要保持着亲吻他脚趾般的尊敬。”
“抱歉，我做不来。”雷德毫不犹豫拒绝了。
伊夫磨着牙齿：“我开始后悔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了，早知道就该把你做成甜品孝敬大先生。”
“对于你错失了机会，我很遗憾。”
“我越来越讨厌人类了。”伊夫靠在座位上，用报纸蒙住了头。
……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绕了很久，又开过一段特别泥泞的路段，终于到了大先生的古宅前。
这座古宅年代久远且非常雄伟，夜色中，它就像是这片森林的主宰，墙漆斑驳，杂草丛生，草地的正中央是一个给鸟儿饮水的池子，木门像巨兽一样立着，高大威猛，但是上了锁。
是的，它上锁了，而且周围环境也是漆黑一片，完全不像有居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