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有！开口！”
伊夫的脸上就像抹上了一层石灰粉，那绝不是以前高贵的苍白，而是代表死亡的灰色。
“咳……咳咳咳！”伊夫每咳嗽一下，都好像能听到肌肉的撕裂声，就像破布头一样烂掉了。
“混蛋……你有那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啊。”才一开口，他就抱怨上了。
雷德皱紧眉头，神情非常复杂，解释道：“那东西太危险了，我怕擅自使用会一并伤到你了。”
他到现在都有些后怕，紫外线闪光弹确实是帮他们成功脱出了，但那东西对吸血鬼的威力巨大，伊夫又是弱体质的吸血鬼，天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好在现在看来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后背的伤才是最致命的。
伊夫想再损他两句，却因为雷德那句‘怕伤到你’闭上了嘴，那个笨蛋总是想的那么多。
一阵风将人类的心跳声刮进他的耳朵里，雷德的心跳强而有力，噗通，噗通，这才是真真切切活着的象征。
弥留之际，伊夫恍恍惚惚，有点搞不明白了，没有心跳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如果现在离开了他这个世界，能不能用死来定义？还是说，他们这些黑暗生物是回到本该存在的地方。
他又想起了在书籍上看到的一段话，听说人在行将就木时，一生的经历会从眼前闪过，藏在心底淤泥里的记忆也会像黑白电影那样播放。现在伊夫确实浮现了很多的记忆，有人类时的记忆，也有吸血鬼的记忆，还有被“人口控制计划”强制长眠时的记忆，但是很奇怪，他从来没有这么明显感觉到过，记忆中好像一部分被剥离开了，浮在云端，无论如何都摸不到。
越想靠近那段记忆，越感觉到雾气弥漫，无数的‘问号’在闪出。
难道是我真的忘记了什么？伊夫心里在疑问着。
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
……
“伊夫！伊夫！”
啪啪几声过后，脸上火辣辣的疼，伊夫勉强睁开一点眼睛，雷德的手才停下来，也许下一巴掌打下去，脸都能肿起来了。
伊夫哼唧着，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他们已经在悍马车里，但是车子并没有开动，雷德愁眉不展。
“那些家伙之前就找到咱们的车子，还动了手脚，现在开不起来了。”
马上那伙吸血鬼就会追过来了，在这之前，雷德必须检查下伊夫的伤势。
“伙计，我想我真的要死了。”伊夫拉着雷德的袖子，“我的内核被破坏了，我感觉力量在消失，空空荡荡，根本愈合不上。”
“你走吧，我也是吸血鬼，他们不一定会杀了我。”
“……”
其实他们俩心里都明白，那些疯狂的家伙会杀死任何人，抢光他们的钱财，拔了他们的皮，但伊夫还是坚持让雷德先离开。
“我不会丢下你的。”月光打在雷德的脸上，他黑色神秘的眼眸变得柔软。
“我们以前就约好的。”
他打开车子里剩余的一口棺材，抱起伊夫躺了进去，然后关上了盖子，在里面反锁。
这是一口单人的棺材，两个人同时进去很拥挤，雷德侧着身，伊夫倒在他的怀里，他看着盖子把外面的世界隔离开，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棺材内的血腥味在加重，伊夫才想起来雷德也受伤了，人血的味道光闻着就舒服了许多，他感到嘴边有东西蹭过来，像是皮肤的触感。
“咬我。”雷德非常平静，他把手腕伸到伊夫嘴边。
“呵……”伊夫勉强干笑了一声，“你不怕我吸干你的血吗？”虽是玩笑，但牙齿已经很听话地伸了出来，求生的**已经大于了食欲。
“如果你喝的下的话。”雷德笑了笑。
伊夫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说着：你说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牙齿刺入手腕的时候有点疼，过后竟然是麻酥的感觉，整条胳膊都酥了，感觉不到血液的去向，伊夫不敢咬大口，他真的怕控制不住要了雷德的命。
外面的那群家伙已经追了过来，他们围着悍马车翻找，口中咒骂。
……
温热甘甜的血液流过食管，淌进胃里，最后变成身体的里一部分，蠢蠢欲动，生机勃勃。
人类的体温，气息，心跳包围着他，伊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食欲，松开了嘴，但是他的舌尖却像是舔着柔滑的牛奶巧克力一样舍不得离开，黏在伤口上不放。
“感觉好些了吗？”
雷德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他刚才放的血绝对比人类的义务献血要多的多。伊夫和他对上了视线，雷德的微笑像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将暗夜的心慢慢融化。
“暂时死不了吧，但是……”伊夫看出了雷德的嘴唇泛白，面如土色。肩膀受伤加失血，他也已经是透支的状态了。
一声巨响，悍马车的门被掀开了，那伙人终于摸到了车里。伊夫和雷德感觉失重，他们的棺材被扔了起来，再空中来了180度的翻转，同棺材一起砸在地上，头晕目眩。看来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外面乱糟糟的，他们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唯独电锯的噪音格外清晰，让人不寒而栗。这是要连同他们一起一分为二吗？！
“我出去，你留在这里！”雷德摸着他的武器，但是手腕刚被吸血了，他几乎抓不稳任何东西，阵阵晕眩也随之而来。
伊夫死死地按着他，一条腿还缠上了他的腰，不顾伤口裂开，“你出去必死！”他瞪着雷德，厉声道，“我在乎的人不多，少一个是一个！我不想你死！明白吗？混蛋！”
眼前又暗了下来，温暖的胸膛在靠近，伊夫觉得他好像是被拥抱了，一个他也搞不清意义的拥抱。
……
外面的电锯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不明思意嘶吼，随后演变为了惨叫，伊夫和雷德听出了不对劲儿，外面像是打起来了，他们小心翼翼地打来锁，支起了一点点棺材盖，刚露出了一点缝隙，一只吸血鬼正被扔在了眼前，死翘翘了。
他们从倒下的尸体上往后看去，
……
……
血红色的顶戴有点刺眼，花翎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石青色与夜色混为一体，夹杂着神秘异域的杀气。
李敏侧过头微微一笑，用他特有的造句方式说着。
“阿卡特先生，你可真是个惹祸精啊。”
第38章 29.28.27.26.257.29
李敏先生轻而易举地击退了围攻的吸血鬼，他们死走逃亡伤。
其中一只气急败坏地吼叫着，质问这位亚裔血统的吸血鬼是何许人也，放话不会放过他的。
话音刚落，盲人手杖就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头颅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李敏先生踩着他的胸口，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在教育一只愚蠢的孩子。
“我不想在南方的管辖区域内节外生枝，但是如果你再话多下去，就另当别论了。”
“铲平一两个镇子，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说着，他把手杖往下一沉，手杖的下端险些击穿了对方的下巴，在临近脖子的位置，把身下的岩石击碎了。
……
此时无声胜有声，随着树枝折断，碎石翻滚，吸血**民就像是一支军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敏不慌不忙，他掸掸尘土，从怀里拿出小巧的鼻烟壶，捻了一撮，倒在了大拇指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舒畅了之后，这才有时间搭理在棺材里的两个人。
伊夫的伤依旧很重，鲜血只是帮他延续了生命，雷德也因为失血过多战斗力锐减。他们盯着李敏，不敢轻举妄动。
李敏嗅嗅周围，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手杖，好似是在盘算着。伊夫和雷德则像极了被告席上的罪犯，等着最后的裁决。
“阿卡特先生，你和你的人类随从伤的不轻啊。”
“跟我来吧。”
伊夫仿佛嗓子眼顶起了一口气，他听到李敏提到了人类随从，估计是早就察觉到雷德是人类了。不过目前也没别的办法了，他们相互搀扶跟在了李敏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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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笼罩着林间小屋，若隐若现，仿佛被成群的鬼魂围绕。
小屋里面倒是灯火通宵，有人忙前忙后的，挺热闹。
驼背老术士又是烧水，又是磨刀，还准备了香料研磨瓶和一大袋辣椒，还有帝国非常少见的芝麻酱，他欢天喜地，不住地看着时间，盯着锅里煮沸的香料，吞咽着口水。
雷德和伊夫都看得有些发毛了，怎么有种要开饭的感觉。
伊夫被安置在一口棺材里，伤口愈合的非常缓慢，衣服混合着血渍黏在后背上，疼的浑身都是汗。
“啊……啊……疼……”
“好疼……”他呻吟着。
李敏坐在不远处喝着茶，听着收音机，一只黑色的大老猫趴在他的旁边，配合着伊夫断断续续的惨叫，他和猫都很惬意。
驼背老术士系着围裙，他跑到李敏面前，抹着口水：“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