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柒被这奇氵壬技巧弄得惊讶不已,他问了句:“这是谁做的?”
千机笑笑站直身体,躬身作了一个揖,“正是不才奉了教主之命特意为卫公子提前制造的。”说罢,他又凭空拿出一块有凹孔的木板,再次蹲下身让莫柒抬脚后按了进去,于是乎一个轮椅的踏板便也有了。
“奇也!”莫柒大叹了一句。
在这样一个时代,有卫方泽那般的木轮椅便已算是先进,不曾想在这偏狭的魔教竟有能制作出更精巧完美轮椅的奇人。
千机依旧笑着,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区区不才,在闲暇之时喜欢做些木工,有瑕疵处还望卫公子提出改进。”
莫柒捧场地笑了起来,“若有瑕疵,也定不是我想得出的,你这木轮椅倒比我卫府里的精巧方便十倍。”
千机摇摇头,既谦虚又骄傲地说了句:“精巧十倍谈不上,顶多比您卫府里的好一倍。”
莫柒笑了起来,总算觉得这次上山为质开始有点不虚此行的苗头了。
夜间时分,莫柒将要熄灯入睡,窗户那边突然跳进了一个人,正是白天被落在山脚下的谢乐。
谢乐灰头土脸,进来第一句便是抱怨寒玄山太难爬。
莫柒控制着机关转动轮椅,移到灯盏前,准备吹熄灯火。
谢乐先是感慨了一下莫柒所坐的轮椅,见他要熄灯,便忙止住,“先生,别熄灯,我这有封信,您应该看看。”说完,他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封揉的皱巴巴的信,递给了莫柒。
莫柒接过信,见信封上写着卫方泽三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也不忙着拆,只将那双通透的眸子睨着谢乐。
谢乐摸摸鼻子,略微尴尬地解释道:“之前不是念着先生可能会改变主意嘛,就没将卫方泽交待的这封信及时送到先生手上。而明日我就要动身回阁里,先生又要呆在这魔教做替身,我想着,还是要将这封信给先生看看,就又赶过来了。”
莫柒端着架子,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日后你若再犯,你便自请辞去吧。”
谢乐听这么一句话,支支吾吾着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只好垂丧着脑袋低声应了一句“是”。
“走吧。”莫柒下了逐客令。
谢乐因着刚刚犯了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连一杯茶都不曾要地退出去了。
莫柒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是走了以后,才在烛火下打开那封信。
卫方泽在信中言辞恳切地向莫柒解释了打断他腿的原因,也交代了卫家所面临的危机,最后也为当时那个吻作了解释,只一句“情之所至”,便没了下文。
莫柒看完便烧了,心里觉得卫方泽天真极了。正常人被打断了腿,听了服侍了十年的主子说的那番话,被恶心地在强吻中迷晕送上魔教,哪还会对主子产生什么多余的绮思,哪还会在危机四伏的魔教里为他筹谋打算,想用那莫须有的暧昧束住人的手脚,卫方泽想得也太理所当然了些。若他真被束了,才叫蠢人吧。
只是,他转念一想,原来的卫七不就应该被卫方泽培养成一个唯主是命的蠢样吗?
第61章:百晓不知寒6
当听到莫柒已经上山的消息时,卫方泽正在写字。
房间里燃着淡雅的清香,桌案上摆着上好的宣纸、端砚,他手里提着一支新换的湖笔狼毫,新笔只吃了小半截的墨,却正是浓淡最相宜的状态。卫方泽右手很稳,他压重笔管然后提腕一收,那弹力十足的笔毫便留出一个完美的弯钩。
正是一个“七”字。
报告完消息的情报理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战战兢兢的忐忑状态,仿佛与什么野兽共处一室。不过在他心中,眼前这人已经与野兽同等骇人了——卫方泽在莫柒走后杀了参与那场酷刑的所有人,包括为卫家奉献了几十年的老管家。行刑那天所有理事都被命令过去“观赏”,情报理事也不例外,他亲眼看着花白头发的老管家被打得奄奄一息,每个人的双腿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他们哀嚎着,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渗进刑堂的石砖里。那诡秘的红色通过缝隙相连,像是在刑堂院里汇成一个古老的诅咒图阵。情报理事不知这场酷刑究竟持续了多久,可他知道这天所听的哀嚎声和满目的逼仄鲜血会成为他余生中最恐怖的梦境。
卫方泽盯着那个“七”字端详许久,他将那管新笔放好后,突地偏过头冲情报理事笑了起来,“李叔你看,这七字写得如何?”
情报理事听见卫方泽叫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他躲避着卫方泽的视线,探过身努力将注意力只放在那纸上,“少爷这七字刚劲有力,入笔厚实,出锋果断,写得极妙,极妙!”
卫方泽笑了一声,莫名感慨道:“我也觉着是,卫七表面上性格软和,容易受人拿捏,可实质上却相当有自己的主见,不说刚正,这脾气却是相当地硬。”他微眯着桃花眼注视着那个“七”字,满目柔光仿若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可唯独对我,他的脾气却是真正一等一的好。”
情报理事不知为什么卫方泽突然就从字扯到人上面来,可凭着前几日的所见和此时卫方泽那古怪的甜蜜表情,他隐隐猜到卫七在卫方泽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只是原因……情报理事突然灵光闪过,他不住打量着卫方泽那眼神放空明显在回忆的幸福模样,一个令他恶寒的猜测便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百晓卫家的继承人,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卫方泽察觉到情报理事突然掺杂上几分嫌恶的眼神,他收敛了方才有些露骨的沉醉,面色如常地温和问道:“李叔想到什么了,表情怎得如此惊异?”
情报理事忙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略带鄙夷的眼光,“属下不敢说。”
卫方泽微微一笑,“您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相当于我第二个父亲,请务必直言,方泽会聆听教诲。”
情报理事本就仗着自己是卫家元老有些妄自尊大,被卫方泽这么一捧也失了这几日端着的谨慎,“那我就直言了,少爷请务必记得,你是卫家的下任继承人,莫要因为恋慕男子这件事,动摇了你的地位。”情报理事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这卫家还不是您主事,老爷外面也养着几个私生子……”情报理事恰时地收住了话尾,他弯着身子眼睛从下往上瞅着卫方泽,“少爷想要保住这个秘密也很简单,只要你用东西堵住属下的嘴,属下就保证这百晓卫家定是你的,无人能动你单传嫡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