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诩瞧了瞧案上,这是个花灯坊的长条凳子,不宽,但足够摆上花灯,花签等杂物,笔墨都是现成的,只要付了钱,挑个花灯,自己写上字,去前头找个水台,就能将其放了。
“不知小姐要写什么?”
“就写徐伟长那首五言罢,奴家才疏学浅,不懂别的。”
赵诩了然,抿嘴淡笑,提笔写道——“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公子的小楷真别致。”
“姑娘谬赞,不知可要提款?”
“就写‘赠与子谦’罢,子丑寅卯的子,谦虚之谦。”
赵诩先是一愣,一想又不觉好笑,‘子谦’这字真是全天下一捞一大把,兴许是同名而已,因此提笔换上蝇头小楷,四字一蹴而就。
拿起花签,那姑娘看来是喜欢的紧,转而对赵诩说道:“多谢公子,奴家姓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英雄莫问出处,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不想那林姑娘的小丫头再次手臂伸出,这次她脸色一嬉笑,说道:“公子留步,我家小姐准备了一暂花灯送于公子,聊表谢意。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要说这林姑娘也是个妙人,不说‘你买花灯我付钱’这种煞风景的话,只送一盏花灯,知情知趣的很。
林姑娘点上了花灯,已经准备离开,对着赵诩作揖,说道:“今日谢过这位公子,那案上的荷花灯便是谢礼了,望公子笑纳,奴家就此告辞。”
赵诩拿起那盏灯,荷花瓣用上好的薄棉纸粘制,层层叠叠的花瓣每片上色都不同,上头微淡,下头深红,栩栩如生。看来是这里的上等灯品,那位小姐送礼也送的很有心,就是女气了些,赵诩心说,手中提上花灯,准备离开。
花灯铺的老板有些眼力,一瞧赵诩要走,招呼道:“这位小爷,怎不点上灯?”
赵诩摇头道,“不必了”。
到底天冷,虽然是个简陋的棚子,梨汤铺子却生意不差,赵诩端着未点的荷花灯,来茶铺要了碗梨汤,慢条斯理的喝。
转而忽想到,既知徐干表字,这位林姑娘竟然不识字?也是一桩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