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寂灭上积雪万顷,不可破。八门金锁乃是支撑十方寂灭的顶梁大柱,也不能破。这两处若破了,万万两黄金及珠宝与闯入的不速之客一起即刻被深埋。
九天玄黄阵则藏于八门金锁之下,进不去,当然也没有破解之法。这么一个环环相扣的阵型,真是耗费了崇源和尚毕生心血。而藏在八门金锁中的宝窟,就像是一颗诱人的饵,等着众位愿者上钩。
“这,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了么?”闻雷问道。
“有。”赵诩嚼着烙饼干粮,纤维粗糙的食物不好咀嚼,他慢条斯理的咽下一块,才说道:“进九天阵,将其破除,九天阵下是一个挖空的深坑。只要九天阵一破,万两黄金就掉进坑里了,到时候再挖条道运出去,一劳永逸。”
杨盟主皱起细眉,问道:“不破八门金锁,怎么进得去九天阵?”
赵诩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正好八个人,每人进一个门,不求破阵,但求找到生门。通过生门进去,再破九天玄黄。”
“我们的人都折在八门阵里头了,哪里还有人?更何况,八门金锁内里机关重重,难道要进去白白送死?”杨叔说道。
远处又传来一阵嘎嘎嘎的沉闷金属机阔声,众人似乎已见怪不怪,无人询问也无人四处探寻源头。
待把一口干粮嚼完咽下,赵诩方才说道:“找八卦生门,就要请苏先生帮忙了。”
苏占对于自己领域的东西颇为敏感,立刻领悟道:“锁魂引!妙啊!”转而又愁苦了脸,说道,“可是,这位还重伤昏迷着……魂魄如此虚弱……还少个人呀?”
“加上我够不够?”华伏熨从黑暗中走出来,左手提着个空剑鞘,一派悠然。
“殿下!”闻雷激动的跪了过去。
“起来吧。”华伏熨走近了火堆,将赵诩手上吃剩下的半块饼抢了过来,就着牙印,毫不嫌弃的啃了一口,问道:“在谈论什么?继续?”
闻雷:“……殿下,我这里还有两块烙饼子。”
华伏熨吃的正酣,挥挥手表示不用。转身从赵诩身侧拿走了剑身,还剑入鞘。
这一举动颇为自然,唯独赵诩的脸色很耐人寻味,杨叔饶有兴味的打量了一会儿,说道:“殿下真是来的及时雨,不知您带了多少人过来”
“就我一个,与贺公子一道儿来的。”
“哦?殿下也进了崇源密室?”杨叔问道。
华伏熨没有作答。
嘎嘎嘎……
“这什么声音?”华伏熨问道。
沉闷的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仿佛千金重顶,不一会就响几声,在这空旷的溪流边,显得遥远而肃穆。
赵诩其实也听到了几次了,但一直被众人追着问,没来得及细想。
“不清楚,一直从那头响起,每过一段时辰就有,不知是不是什么机关。”闻雷道。
“恐怕是子午盘。”杨叔道。
赵诩看了一眼杨叔,接茬:“子午盘牵动八卦阵走方位,每隔一个时辰整个八卦阵型就走入下一盘格。也就是说,上一次是生门,下一个时辰就换了。”
“啊,这么说,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进阵?”苏占问道。
“找到生门即刻出来报信,余下的事情交给我。”赵诩说道。
各方商议妥当,众人又聊了会,苏占提议道:“大伙先休息下吧,太过劳累了不宜催动魂引。”
溪水边皆是乱石,干净不到哪里去,还搁人,但这会儿在窟里,只能一切从简,大家纷纷找了舒服的姿势,围着火堆睡下了。
小兵自发的留了一个人守夜,一时间火堆边鼾声四起,众人都已累极。
赵诩闭目却并未入睡,思绪中翻腾起那座崇源大师的密室、猰貐,以及笛谱秘籍。
一团软融融的物件兜头覆盖过来,赵诩睁眼打量,是一件外衣,上头的手工绣丝繁复,暗处金线密匝,拿这做工的衣物当被子盖,简直暴殄天物。
赵诩要掀开,被人抬手制止,“夜凉,别掀。”
赵诩扯了扯边角,用眸光扫了一眼衣物外头的光景。华伏熨倚靠着一块大石,就睡在身后两步的位置,见人不再挣脱,自顾自闭目假寐起来。
衣物上尚且残留了一些体温,赵诩嗅到那人淡淡的体香,默然牵出心中无限眷恋,当下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略裹了裹紧,也安然睡去。
背后贤王殿下,睡了还一脸笑颜,心满意足。
翌日。
众人集合,顺着溪水来到一处宏大的弧形画壁之前。
壁上画有各色宫女大臣等人物,还有气势辉煌的宫殿、暹流的皇帝、各种皇家仪仗等,非常华丽繁复,只是因年代久远,画上色泽已经黯淡斑驳,看不真切了。
弧形墙环绕一圈,正好有八扇铁门,每扇门前盘膝坐下一人,然后由苏占立于最后一个门前,依次催动魂引,魂魄入阵。
赵诩闭目冥想,神思入了铁门,只觉门内微风阵阵,虽然没有光线,但也遇不到任何的机关,默走了一段路,再无他物。
没有叵测的机关,看似有些像生门?可惜难以确认,只得继续往内探寻。
在门内盘桓许久,面前忽有若有似无的花香传来。
赵诩皱了皱眉,生门不会有五感幻象,这是景门。
收回神知睁开眼,赵诩立刻来到苏占的拱门前。一次催发八个魂引,苏占的脸色已煞白如纸,额头微有细汗,可见催动魂引凶险的很。
赵诩不敢打扰,便绕着这巨大的圆柱去找人。待走了两步,闻雷迎面而来:“公子。”
“怎么样了?”
“死门、伤门、开门、惊门都已经出来了,休门那位进去就锁了魂,出不来了,只得等子午盘换盘格,苏占须得守着魂引。剩下一个生门一个杜门,我家殿下与杨盟主已先行入门去探了。”
“什么!”
闻雷似也担心,说道:“时辰不够了,我家殿下留了口信,若是不够时辰,就别进八门阵了,与属下等在溪边,待九天阵破,会……”
“哪两个门?”
闻雷纠结了一下,似有难言之处,最后豁然跪下:“世子赎罪,无可奉告。”
赵诩那个气,九天阵机关重重,哪里是先头那些小阵法可比的?他深知杨叔不靠谱,却不知华伏熨一样不靠谱,这下看着闻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光火,却听一声咯咯咯笑声传来:“贤侄息怒,你杨叔不巧走了杜门,来跟我一起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