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车?”
“不坐车,走着去。”
“好。总兵大人作陪?”
“总兵大人就值得你这么消遣。”华伏熨笑。
两人被窝内混笑了过片刻,赵诩又唤了一声:“纪礼。”
“嗯。”第三次叫了,华伏熨美的直冒泡泡。
“把药给我。”
“……”华伏熨叹了口气,说道:“何必执念那一碗药,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心事被戳破,赵诩也不以为杵,只是目光散了发起呆来,也不知心下是何想法?
华伏熨摸不透,便解释了起来:“以毒攻毒只是下策,火毒药量都是御医控好的,多一两伤身,少一分了无效。你道一碗药就是一碗药,熬起来却煞费心思,就别劳动大夫了,好么?”
赵诩闷闷的回了一句“好”,食指又爬到了华伏熨的锁骨下漫游。
华伏熨耐不住这撩拨,抬手握了爪子,问道:“昨夜在我心口写了什么?两个字?”
“……”赵诩脸色一僵,讪笑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玄翎?嗯?”
75、拜月湖
白鹤山庄的贺老庄主膝下无子,认了贺迎为义子,疼到了心尖尖上,给其取了表字“南归”,取“白鹤南归”之意。
但醒湖老人嫌这表字又是‘鹤’又是‘龟’,不好听,于是又给起了个“玄翎”,所以贺迎其实有两个表字,一曰“南归”,一曰“玄翎”。
“贺迎不是没有表字么?” 华伏熨有些恼,元宵夜此人可不是这样说的。
“骗你的。”赵诩把华伏熨那缠成死结的头发又拿来解,语气云淡风轻。
“……”华伏熨被埋汰,心有戚戚。转而想到:“玄翎?黑色的羽毛?”
“嗯。”继续专心致志的解发结。
“那你该叫黑鹤公子。”
“鹤尾是黑的,无知!”
“嘶!”无端端被揪了一把头发,华伏熨疼的呲牙,随即欲伸手挠他腰侧痒肉复仇。
奈何赵诩眼明手快,抬手制其麻穴,凶道:“敢碰?”
华伏熨做投降状,一边岔开话题,点评道:“我倒觉得南归更好,白鹤南归,很有意境。”
“玄翎好。我喜欢玄翎。”
“南归。”
“玄翎。”
“南归。”
“玄翎。”
“子谦。”
赵诩登时一愣。
华伏熨将人抱紧了些,温热的躯体交叠,彼此再无隔阂:“叫什么不都是你,都一样。”
温存气氛漫了一车厢,良久,听人又唤了一声:“纪礼。”
“嗯?”
赵诩颇为歉疚的打破了一室弥漫的桃心:“你头发,死结,解不开了。”
“……”
翌日。晨曦未绽时星空碧洗,好些人尚且还在睡梦之中。赵诩一夜寒毒,正是好眠之时,却被人给摇醒了,顿时怒气勃发:“做什么?”
“叫醒你真不容易,起来,不是要沐浴么?”华伏熨已整装待发,衣服穿的一丝不苟,还能瞧见那棵褐红色的三生石,缀在一丛拉拉杂杂的碧玉环佩挂饰内,显得毫不起眼。
赵诩又闭眼缓了缓,才问道:“去哪?”
这么早叫醒人,必然不是在营帐里泡大木桶浴,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附近稍远些,有能沐浴的地方。
华伏熨却不答:“别磨蹭,我在外头等你。”
赵诩穿衣洗漱毕,匆匆出得车来,就见踏雪停在马车不远处,华伏熨坐于马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启明十分,空气中带着清爽甘冽之意,赵诩深吸口气,体味了一下阔别多日的户外气息,然后踱步走了过去,先瞧了瞧踏雪,再抬首问道:“我的马呢?”
一只手递了过来,语气不留一丝反驳的余地:“上来。”
左右看了看,虽然依稀的夜色里只有后头五六个黑衣护卫,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共乘一骑还是有些无措。
这就是告诉了皇帝老儿以后的福利吗?连避嫌都免了。
“上来。”
身上黏黏腻腻的也确实不好受,赵诩不再犹豫,心一横,借着华伏熨的手,爬了上去。
还待要跨开两脚,又觉这样姿势变扭,干脆侧坐在了华伏熨的前面,这样贤王殿下一拉缰绳,就拥人满怀,好有心的算计。
华伏熨从他上马起,嘴角就勾着,心情说不出的好,“踏雪还从未载过别人呢。”
“荣幸之至。”赵诩转头,对着华伏熨意味深长的瞥了一下。
浓密的睫毛下那墨色琉璃珠近在咫尺,眼神里带着笑,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这让华伏熨很有些喜不自胜:“坐稳了,出发。”
后半句是对黑衣小队说的,那群人黑衣劲装,肩上有两块黑色披肩,行头一致,动作也整齐划一,趁着踏雪调头,赵诩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赞许道:“黑衣罗刹好生威武。”
“本王不威武么?”
赵诩不看也能想象他弯起的嘴角和灼灼的眼神,于是把身体往后一靠,薄纱衣衫能够清晰的感受背部紧密的贴合,暖暖的体温若有似无的传递过来。嘴上却不回话,转而问道:“闻雷也是?铁骑卫果然是你家开的?”
虽然蒙着脸,但明显打前的那个颇为眼熟,是闻雷闻大侠无疑。
华伏熨纠正道:“我与大哥是一家,那铁骑卫倒确实是我家开的。”
出了临时帐篷群,踏雪忽然加速,四周围的风变成一卷丝绸,温润拂面。呼吸着晨间清爽的空气,赵诩顿觉说不出的惬意。
墨蓝的夜空露出一点曦色,渐渐布上一丝羞羞却却的紫色云层。
奔波了片刻,天色已经蒙蒙亮,入眼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一轮初露头角、巨大恢弘的朝阳冉冉升起,朝霞透着蓝紫红黄五彩的色泽,把整片大地染上了橘色。
“真漂亮。”
“嗯?”风有些大,和着得得的马蹄声,华伏熨未及听清。
“我说,良辰美景啊。”
华伏熨笑道:“就是带你看这个,待会还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