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蓝卿眼下浓浓的黑眼圈,白季皱了皱眉,蓝卿有些反常。莫不是与这次绑架有关。
关巫手中果然拿着威胁蓝卿的东西?可这个东西是什么,眼下只有一人知道。赵叔!
白季从屋中走出来,招来一个暗卫,问出赵叔的住处,就要赶过去。
但是刚走到门口,初六就来报,关玉城要见他!
白季皱了皱眉。就先把找赵叔的事情缓了一缓。走向了地牢。
要说白季最反感哪个地方,有一处无异排在首位,地牢!阴暗,死寂,隐隐透着血腥气,混杂着死气。这些还不算,最让白季抵触的是,前世的他就是葬身在这种地方。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记忆中的情形。蓝卿自尽,父亲白头,忘川宫染白……每一个都是白季头顶高悬的利刃。 地牢的一切,都能触动这些利刃。
白季一步一步走到关玉城牢房前。
一向温文整洁的关玉城,此时衣服脏乱,头发凌乱标准的阶下囚形象。
这个阶下囚此时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怀中抱了一具似乎被风干了的干瘪的尸体,尸体头发花白,牙齿脱落,眼窝处已经看不到眼珠,只剩两个空幽幽黑漆漆的窟窿。
很难想象,这具可怖的尸体,在几天前,还是一个绝代风华的少年,一袭红衣,眉目如画。
关玉城静静抱着手中的尸体,听到白季来了,抬起头,与白季对视。
眼中没有暴怒,没有疯狂,没有白季预想中的失控,倒是透着一份淡定。
白季微微挑眉,虽说蓝卿他们不是关巫的孩子,但是兄弟三人毕竟是一母所生。
如今关玉城的淡定,竟有些蓝卿的神韵。爱屋及乌,白季顿时对关玉城生出些许耐心,问道:“找我何事?”
“交易。”关玉城平静开口,但是声音嘶哑干燥,像钝据拉锯木头一般。
“你拿什么跟我交易?”白季环胸。
“关巫的藏身之地。”关玉城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白季来了兴趣:“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让我亲手杀了他。”
白季摸着下巴,思索一会儿,“之后呢?”
“我随你处置。”
“怎么突然想到要杀了关巫?”
关玉城冷笑:“白少宫主何必装傻,不是你派你的暗卫告诉我,眼前的形式了吗?”
“我与关巫不是亲生父子,如今我已经是他的废棋,我不自救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季不为所动,瞟了一眼关玉城,怀中的尸体一眼:“你前几日不还是自暴自弃吗?”
“我是在想事情。”关玉城冷冰冰回答。
剥去了邪恶的表情,改掉了阴阳怪气地嘲讽语调,白季不得不承认,关玉城与蓝卿有几分相似。
“杀了关巫之后……”白季挑明道,“我可没答应给你一条生路。”
“杀了关巫,我生死随你处置。”关巫直视白季。
白季盯着关玉城,迟迟不表态。
关玉城嘴角露出一抹嘲笑,“用思考这么久吗?我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白少宫主为何如此忌惮?”
白季眼神一冽,因为上一世,我便是死在你手中!
虽说关巫是主谋,但是关玉城这个帮凶一样罪不可赦!
“你虽不会武功,但是用毒本领可是让人记忆深刻啊。”
“若是白少宫主担心这点,好办!”关玉城抚摸这怀中的尸体,细长的双眼闪过一丝狠绝,“白少宫主只管废了我的双手。只要给我一把匕首就行,我用嘴咬着也要插进关巫的心脏!”
白季挑挑眉,“你竟不知你如此狠关巫。”
关玉城不自觉地收紧怀中的姜菱鸳,低声道,“关巫欠我一条命,一个交代,他不人,我不义!”
“成交。”白季痛快点头。而后,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关玉城的手臂上。
关玉城明白白季的意思。他说了,废掉双手……
手臂紧了紧,关玉城紧紧抱了一下怀里的尸体,目光静静盯着怀中的尸体,一眨不眨,那可怖的骷髅,映在瞳孔中,似乎还是那个红衣少年。
许久,似乎做好了准备,关玉城慢慢闭上眼,再张开之际,将怀中的姜菱鸳缓缓松开。
“慢着。”白季忽然开口,“你的手臂我先给你留着。”
关玉城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白季。
白季面无表情,说道:“我想,姜菱鸳也许怕冷。”
关玉城再次怔住!
白季道:“你的手臂,我是为姜菱鸳留的。”
“为什么?”关玉城盯着白季,什么表情都有,怀疑,诧异,不解……最后归结为复杂,
白季耸肩:“心血来潮而已。”
“心血来潮”地想起了一个在他灵堂自尽的人,为了关玉城赴死的姜菱鸳,跟那个人有那么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