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抱着许文琪坐在棺柩前面,拍着他的小胸脯道:“你爹他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他本该好好过完他的一辈子,都是爷爷的错……”
“爷爷其实很喜欢你爹,明儿孝顺,懂事,乖巧,他不过是笨了些。爷爷想他能聪明一点,就不停地训斥。爷爷以为他会懂,却没想到自己太过分了,才生生逼死了你父亲。”
“我的明儿啊……我的儿啊……爹的错,都是爹的错。爹明明知道你不适合做官,可皇上钦点,都是爹连累了你……”
许文琪看着自己这个位极人臣的爷爷,虽然他不懂,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这个人老泪纵横,软弱,哀泣,追悔。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
许文琪昂起小头颅,伸出手去摸他的脸,说道:“爷爷别哭。”
许文琪:“我从来没觉得他错,他明明没错。他虽然不聪明,但是他很努力,他虽然不会说好话,但是真心实意。他说他什么都做不好,这有这一件事,是让爷爷说过好的。”
许文琪仰头问道:“爹你为什么能做这么多好吃的?”
许父笑道:“因为爹喜欢做菜啊。”
许文琪:“为什么?”
许父转了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爹十岁的时候,在你爷爷的寿宴上,做了一碗面。你爷爷吃了之后,笑了,他说,谢谢明儿,这面很好吃。”
许文琪:“哇!”
许父看着远处,怅然道:“交两个朋友,做做自己喜欢的事,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大概一辈子就圆满了吧。”
许文琪:“在外人眼里,我爹活得窝囊,死得更窝囊。可在我眼里,他活得幸苦,死得悲壮。他是被逼死的。所以我拼命念书,他没做成的事情,我可以。我要让不明白的人,通通闭嘴。”低下头无奈笑了两声。
陈淮慎接口道:“可惜许相爷不答应。”
许相在许明死后,就说过,许家三代不得入朝。
许文琪点点头:“爷爷不想我再卷进朝中争端,所以把我送到了白云书院。”
许文琪自嘲道:“他希望我能像父亲说的,交两个朋友,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可是我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我跟着他们胡闹,也只是想试试。”
“你不知道,会念书可厉害了。我就喜欢和会念书的人做朋友。”
许文琪吓了一挑,抬头看见吊在房顶上的天下和林城司。
“你们怎么也在?”
天下嘿嘿笑了两声:“看你脸色不大对,我们就跟过来了。在门口又看见了顾安,怕打搅你们好事,所以躲了会儿。”
两人跳了下来,打开门挥挥手:“那我们就先撤了,你好好休息。”顺手把陈淮慎也拉走了。
陈淮慎走出老远,一拍脑袋道:“我明明问的是顾安的事情,被他扯开了。”
林城司若有所思:“顾安啊。”
陈淮慎侧头:“嗯?”
林城司:“顾潜你知道吗?”
陈淮慎:“那个京城首富?”
林城司:“不错。顾安是他的养子。”
林城司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当时京城的两个传言吗?”
陈淮慎:“什么传言。”
林城司:“哦对,当时你不在京城。再后来许文琪就被送走了。”
陈淮慎木着脸道:“你倒是说啊。”
林城司摇摇头:“背后议论总是不好,还是算了。”
陈淮慎:……
杨济领着众人早读。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嗯嗯……呀呀……”
杨济无奈停下,问道:“昨天晚上开心吗?”
众学子:“……嗯”
杨济拍拍桌子:“昨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这样没精神。许文琪。”
许文琪半撑着眼,站起来道:“对不起,夫子。”
杨济抬手示意他坐下:“本来还想早读完再告诉你们的。”
何勤奋:“春游的事吗?我们已经知道了。”
杨济点头,压下身子笑道:“昨天晚上的学院大会,你们被夸奖了。”
何勤奋嚎叫:“别再提了,夫子。”
杨济:“诸位闺秀觉得你们很有意思,认真又不失风趣,而且十五团夺旗战是你们赢的,所以她们想共同参加这次春游。”
众学子愣了片刻,随后爆发出阵阵欢呼。
杨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次春游,借了一位朋友的村舍。考虑到路途遥远,所以会在那边过夜。”